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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刚刚听到了,萧皎唤她‘李三娘’。
是君侯府上那些女使口中提到过的,曾是君侯旧爱的李三娘吗?
她出神间,马儿已经跑出去了好一阵。昨夜下过雨,山林中与他们擦肩而过的空气里都带着湿漉漉的植草气息,微微发苦,拂面而来时,却叫人觉得神思清明,意外清爽。
翁绿萼逐渐习惯了坐在马背上驰骋的感觉。
她舒展开的眉头和不自觉翘起的唇角都被萧持看在眼里。
“喜欢骑马?”
翁绿萼摇摇头。
萧持并不意外,只嗯了一声:“那就是喜欢我带着你骑马了。”
翁绿萼嘴角一平。
她现在要追加一条,这只野蜂子不仅霸道、讨厌、爱蛰人嘴,还十分自恋。
真是可怕。
几人回到君侯府,已是暮色四垂,女使们已经点起了灯。
小辈们不在家,瑾夫人独自用过晚膳之后,念了会儿佛经,早早便睡下了。
萧皎见萧持姿态十分自然地就要跟着翁绿萼往芳菲苑去,眉心微跳,拉过他:“我有话要与你说。”说完,她又叫徐愫真陪着翁绿萼先回去。
萧持皱眉,刚想叫翁绿萼在一旁等一等她,却见她已经牵着外甥女儿的手走了。
背影瞧着,十分欢快。
萧皎看见弟弟的脸又是一臭,乐了。
得了他一个凉凉的眼神,她也只是无所谓地笑了笑:“今日那李三娘,是提前知道了你的行踪,故意去截你的?”
萧持摇头:“不知道。”也不关心。
看他答得快,俨然是不耐烦。萧皎瞪他一眼,低声道:“如今你是有家室的人,休再搭理那李三娘。仔细绿萼呷醋。”
李瑶光的马车,好巧不巧,不偏不倚地就堵在了她们上山必经的那条路上。人又是一身孝,打扮得楚楚可怜,为的是什么,真当人看不出来?
萧持嗯了一声:“我心中有数。”说完,他转身就走,只挥了挥手,“阿姐快些回去歇着吧。”
他步伐迈得极快,不一会儿就追上了翁绿萼她们。
“你今日生辰,走,舅舅和舅母送你回去。”
翁绿萼咬了咬嫣红的唇,等唇瓣上传来微微的刺痛,她才反应过来,连忙松开了今日饱受折磨的可怜嘴唇。
她悄悄瞪了萧持一眼。
夜色很好地掩盖住她脸上的红晕。
徐愫真被舅舅和小舅母围着,开心地来脚步都带了几分轻俏。
她想一边牵一个,但是……
咦,舅舅什么时候先她一步,牵住了小舅母软软香香的手?
眼看着还有不到五日便到了成婚的日子,父兄那边却迟迟没有动静,翁绿萼又是担心,又是焦虑,还是萧皎看不过去,拉着她去了自己的玉泉院,说给她找些事
儿做,正好转移些注意力。
“你是府上的女君,也是萧氏一族的宗妇。各家的人际往来,你心里得有数。”萧皎让人搬来了这些年来的各类人情拜帖,好几个箱子,看起来规模不小。
翁绿萼随手翻开一个,上面记载的是贺瑾夫人四十五岁寿辰那年,平州长史孙家送来的寿礼。
萧皎是为了她好,再者,她也的确需要做些什么来缓解一下过于紧绷的情绪。
翁绿萼看着帖子默默记下各家人情往来的代表,正巧瑾夫人那边派人来叫萧皎过去,她见翁绿萼看得认真,放心地出去了。
翻着翻着,翁绿萼忽然在匣子里看到一封信。
‘长姊皎亲启’。
字迹纵逸风流,翁绿萼一怔,是萧持写的?
这封信寄出的时间显然不长,上面的墨色尚新。
翁绿萼想到萧皎对她一开始就莫名和善热情得过分的态度,脑海中跳出一个猜测,难道,萧持曾特地去信给萧皎,让她照顾自己?
打住——打住——
翁绿萼再三警告自己不要自作多情,但她的心还是忍不住因为刚才那个猜想而悄然雀跃起来,一双杏眼亮亮的,含着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笑意。
瞎猜什么,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隐隐有一道邪恶的声音在诱惑着她做出决定。
翁绿萼咬了咬唇,但到底还是好奇占了上风,她拆开了那封信。
信的内容并不长,翁绿萼看着,脸上的笑意逐渐淡去。
那则让高夫人来势汹汹,瑾夫人对她忽然冷淡,困扰了她许久的流言。
原来是,竟然是。
萧持授意放出去的。
那她在萧持心中,算什么?
翁绿萼恍然大悟,啊,原来是挡箭牌。
第20章 第二十章
翁绿萼怔怔地想了一会儿,脑子里却像是有无数团乱麻在缠绕纠葛,闹得她六神不宁。
她平静地将信复原,放回匣子里。
既然想不出来,就不要想了。
萧持,只不过是在她吉祥物的基础上,又给她加了一个挡箭牌的功能罢了。
物尽所用。
翁绿萼继续翻阅那些帖子,萧皎回来时见她坐在罗汉床另一侧,看得认真,还笑道:“你倒是耐得住性子。”
翁绿萼莞尔,此时徐愫真端着一壶果茶走进来——她很喜欢捣鼓吃食,先前翁绿萼带着她做了几道点心,送过去给萧持和瑾夫人用了得了几句夸奖,更是激发了她为家人下厨的热情。
翁绿萼这些时日已经学会了一些手语,见徐愫真招呼她们过来尝一尝她新沏的果茶,笑着点了点头。
直到她回了芳菲苑,脸上也没有露出一丝异常。
只是吩咐杨婆子将院门的插拴落下。
杨婆子还没来得及回禀女君,君侯如今就在屋子里呢。
就见她人已经踏上台阶,进了屋。
有萧持在的时候,杏香她们都是不进屋伺候的。
翁绿萼心神疲惫,低垂着眼往罗汉床的方向走去,映入眼帘,却是一双带着描金滚边的靴子。
她愕然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萧持压着眉,显得有些不大高兴的脸。
“愣着做什么?我等了你许久了。”见她站在原地,没有像前几日那样柔柔地靠过来,依偎着他的臂膀,唤他‘君侯’。
感觉到了莫名其妙落差感的萧持眉头一竖,显得更凶了。
翁绿萼抿了抿唇。
她刚刚没忍住,叫杨婆子关门落锁,一是不想见到萧持,二来么,她也只能靠着这样不痛不痒的法子来发发气。
见到萧持,翁绿萼觉得心中的疲惫之感愈发重。
“今日军衙不忙么?”在萧持锐利而炽热的眼神追踪下,翁绿萼尽可能地放平心态,露出一个与往常无异的笑,“阿姐唤我过去整理各家的拜帖,累得君侯久等,是妾的不是。”
她的语气柔和平静,萧持听得眉头微微舒展开来,自然地伸出手去想要揽她入怀,翁绿萼却有意无意般避开了,只对着他笑:“妾今日……有些累,怕是无法侍奉君侯。不如君侯回中衡院歇息吧?”
烛光下,她清艳面容上的确隐有几分疲态,萧持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中闪过几分思索。
“累了?那就早点睡。”
大不了他今夜规矩些就是。
见他还要伸手来拉自己,翁绿萼知道这回不能再躲开了,不然必定会引起萧持疑心。
她伏在萧持怀中,勉强压抑着低落的心情,柔声道:“君侯,可曾听说过男女婚前,不能见面的传统?”
软玉温香入怀,萧持漫不经心地捏起她的手腕把玩,她看着瘦,但是肌理丰盈柔软,握在手中像是一团羊脂暖玉,令人爱不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