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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香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又想起了刚刚发现的不对劲。
是哪儿不对劲呢?
她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才瞪圆了眼睛,和丹榴说:“完了,我把给女君准备的兜衣……放在君侯的那个包袱里了。”
若是君侯一打开那个包袱,拎出来的是一条兜衣……
黑脸罗刹的君侯,和火辣大胆的石榴红兜衣。
这场景,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丹榴原本心情不错,听了这话,一时间脸上神情窘然。
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害羞。
“不过……那兜衣其实也是就是为君侯准备的。”丹榴艰难地安慰她,“也算是,殊途同归?”
想到女君回来之后可能会有的反应,杏香抖了抖。
上天保佑,君侯可一定要喜欢那条兜衣啊!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夏日天光烈烈, 翁绿萼头上戴着帷帽,轻薄的白纱挡去了恼人的热意,在马背上颠簸起伏间, 萧持只能看见她柔润嫣红的唇紧紧抿着,不时露出一截小巧鼻尖, 暖玉般质感,只在尾端浮着一点儿红。
无端让萧持想起昨夜在温泉池中,那两团俏生生、娇怯怯的樱顶红花。
翁绿萼被他拥在怀中, 一抬眼, 就能轻而易举地看到他喉结微动。
是口渴了吗?
隔着一层朦胧白纱, 翁绿萼看见他绷紧了的脸, 好心道:“夫君若是累了,不如前边儿找一阴凉处停下, 喝些水吧?”
萧持其实不觉得累, 但软玉温香在怀,那阵幽幽香气没有被风吹淡, 反倒愈发乖张,钻入他七窍之中,撩拨个没完。
他不免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萧持绷紧了脸, 暗恼自己越发没有定力。
为色所迷, 实乃立世男儿之大忌也!
翁绿萼见萧持神情冷淡, 又不回应她刚刚的话,难免觉得自讨没趣,不太高兴地垂下眼。
真是一只喜怒无常的野蜂子。
翁绿萼悄悄挺起腰肢, 往后面坐了坐。
不想靠着他。
挟翼是随萧持数次出生入死的神驹, 但是在这样崎岖难行的山路上,善于躲避障碍、极为矫健的神驹也不顶用, 在颠簸间,翁绿萼身子往前滑了滑,很快,她与萧持之间再没有先前的一拳之隔。
夏日衣衫轻薄,饶是萧持,也不想在这种私下放松的时候仍穿着一身厚厚铁甲。
两人都穿得轻薄,靠得又近,翁绿萼自然而然地反应过来了,那个硌得她不大舒服的东西,是什么。
她香馥馥的柔软身子猛的一下扑进他怀里,萧持没忍住,心神荡漾了一下。
就这么一下,就招了她一声挟着怒气的娇斥声——“你无耻!”
连在外边儿赶路的时候,居然还能分神想起那种……事!
萧持脸隐隐有些烧,好在他近日又被晒得黑了些,这点儿羞恼的红,也很好地被他冷峻迫人的黑脸给压了下去。
“大惊小怪什么!”萧持嘴硬,只佯装不耐烦道,“我正当盛年,你又这样那样地投怀送抱,我焉能坐怀不乱?真有那一日,你又该胡思乱想!”
翁绿萼被他一阵理直气壮、强词夺理的说辞气得脸都红了。
衣冠禽兽,无耻之尤!
好半晌过去了,硌着她的东西热度还是未减,翁绿萼忍了又忍,气道:“你能不能管管它!”
萧持黑脸泛红,忍不住低吼道:“它一碰上你,就这样。我能有什么法子?”
听这语气,他还颇有不满。
翁绿萼不想在外出游玩的时候与他吵嘴,白白败坏了好兴致,可此人实在是过分!
她索性用两只手格挡在他胸膛前,借着手底下那阵硬邦邦的手感,努力往后坐。
“君侯身子金贵,我得少沾染。免得到时候一口锅压上来,叫我挺不直腰。”
说完,她就抽回手,宁愿扶着身下的马鞍,也不愿再倚靠着他。
这女人,脾气越来越娇了,说两句都不成了?
萧持隐隐有些心虚,但他又觉得翁绿萼作为他的妻,如何逢迎取悦他,都是她分内中事。
他都愿意挤出时间来陪她去赏那劳什子甘露泉,她不知道‘投我以桃,报之以李’就罢了,竟还为了这等小事与他置气。
可见女人,不能宠得太过,容易滋长了她的娇纵脾气。
萧持低下头,佯装不在意地瞥了一眼她抿得紧紧的唇。
两人一个生闷气,一个心虚中又觉得自己没什么大错,都没有再主动说话,竟是一路沉默着到了甘露泉旁。
萧持坐在马上,看着那一池明净清透的池水,嗤之以鼻,有什么好看的?
庄子上那温泉池子,不比它强?
许是他自个儿也知道这话讨嫌,没说出来,问她:“走近些去看看?”
罢了,来都来了,叫她高兴些要紧。
见萧持主动开了尊口,翁绿萼也没再继续僵着,点了点头。
几乎在她点头的那一瞬间,萧持便掐着她的腰,轻轻松松地举着她下了马。
帷帽微晃,翁绿萼索性取下了帷帽,没了朦胧的白纱遮挡,眼前山泉水清的美景更加清晰地落入她眼底,只见泉落怪石,水滴飞溅,如泄万斛珍珠,在天光照耀下,更觉绚烂迷人。
她在专心赏景,殊不知,她一身烟紫罗裙,身段婀娜风流,芳姝明媚,落在别人眼中,亦是一道不可多得的风景。
“夫君。”翁绿萼醉心于清泉叮咚的美景之中,一时间忘了两人先前的不愉快,回头唤他,一双杏眼盈盈动人,“这里的景致是不是很美?遣云先生曾言‘临泉照影,清寒沁骨,客尘都浣’,今日一见,果然不俗。”
萧持眼里、心里,只有她刚刚对着自己微笑的样子,一时间有些恍惚,没有听清她说了什么。
什么劳什子泉水,依他看,就是不如蓬莱庄里的那个温泉池子瞧着顺眼!
他尚未回话,就听得一阵青涩男声响起:“女公子也爱读遣云先生的游志么?”
萧持皱着眉,黑着脸看向那狗胆包天,竟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搭讪他妻的贼人。
翁绿萼微微颦眉,看过去,是一个书生打扮的俊秀年轻人正在和她说话。
在外偶遇,他态度彬彬有礼,又听他提起遣云先生,翁绿萼自然会对人客气一些,略略颔首,应了声是,她便不准备再与他继续交谈。
年轻书生见她姿态婉丽,举止闲冶,寥寥几句谈吐间,足以可见她性明敏慧,是娶妻的不二之选。
他红着脸:“不知女公子家住何方……”他顿了顿,仿佛怕自己唐突了佳人,又红着脸解释道,“女公子切莫误会,我,我乃东莱人士,对此地山水,还称得上熟悉。若是女公子想要游山玩水,我可为女公子引路,也可与你讲解几处典故……”
他话音未落,一阵冷锐剑光闪过,还浸着血腥气的锋利剑刃已经落在他脖颈旁,剑刃被拔出鞘时隐隐的嗡嗡铮鸣声落在耳畔,书生只觉一阵头晕目眩,再反应过来时,腿都要吓软了。
“女公子,你的护卫,他——”书生抖抖索索地抬起手,想要撇开剑刃,却见那人高马大的黑脸护卫蓦地冷笑一声,用另一只手揽了美人纤腰在怀,眼神
却是直勾勾地瞪着他,语气傲慢又不悦:“女公子,告诉他,我是谁?”
女公子?护卫?
这种没甚眼力劲儿的人还读什么书!入朝廷当官也只有害得老皇帝丢了龙椅的废物劲儿。
不如趁早回家挖红薯去!
萧持的脾气来得又急又沉,翁绿萼叹了口气,想起今日为了戴帷帽,她没有梳往日那样繁复华丽的妇人髻,只用一支玉簪绾了单螺髻,没有想到却让那位书生误会了。
“我夫君性子急,公子莫怪。”翁绿萼脸上笑意淡淡的,又抬眼看他,“夫君,我有些累了。走吧。”
她语气柔柔,犹如春风化雨,瞬间就将萧持脸上那点儿戾气给吹散了。
他收起剑,冷冷觑了失魂落魄的书生一眼:“还不走?”
书生凄苦地望了翁绿萼一眼,似乎在痛苦于这一场有缘无分的红鸾星动,他余光瞥见萧持按着剑的手又有把持不住的趋势,忙捂着脸飞快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