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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那日你憋不住说出自己的委屈,二郎竟不知道你在二郎身边过得这般辛苦,痛定思痛,不免感慨万分。”

他忽然伸手擒住朱云娘的下巴,“依着二郎的性子,你嫁给了我,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即便是有一天夫妻离心,你亦不得离开周府半步,更不能背叛夫君。”

“呵……”

周二郎轻笑着松开朱云娘的下巴,道:“别怕,说说而已,二郎念着你为二郎受过的苦,自然不会这样对你。”

周二郎看着朱云娘,“所以云娘,二郎给你离开周府的机会,放你自由。”

“夫君——”

朱云娘的眼泪唰得流下来了,满脸慌乱。

“先别急着哭,听我把话说完,虽不是夫妻,可十年的情分仍在,不会不管你,二郎只要活着一天,就是你的靠山,谁要敢欺负你,我就把他剁了喂狗。”

周二郎掏出帕子,替她擦了擦眼泪道:“做二郎的老婆的确辛苦,你不是总羡慕大姐吗,觉得做二郎的亲人更好,二郎把你当妹妹不是很好吗?”

朱云娘扑到周二郎身上,紧紧搂着他的腰,哭道,“别说了,你别说了,云娘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哪里也不去!”

周二郎任她搂着,任她哭。

过了会儿,周二郎一根根掰开云娘放在他腰间的手指,把人推开一些,抬起云娘的下巴来。

“不哭了,这会儿你情绪激动,等平复下来,好好想明白了再告诉我你的决定。”

“云娘不用想,除非是二郎嫌弃云娘。”

朱云娘哭着说。

周二郎沉默无言。

“二郎,我们再生一个,再生一个好不好?”

朱云娘拉着周二郎的袖子哭着哀求。

周二郎笑了,“世上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如果可以,二郎亦想什么都要。”

周二郎抚摸着朱云娘的头发,“看着自己的夫君为你口中的一缕幽魂付出一切,云娘妒忌钰哥儿之余,有没有替夫君想过呢?想一想夫君知道真相以后的痛苦,嗯?”

朱云娘抓住周二郎无声哭泣,她知道这会儿辩解只能是雪上加霜。

周二郎拍拍她的手臂,“莫哭了,没有人责怪你,你有不得已的苦衷,二郎都知道。想留下,你仍是周家的主母,想走随时亦可,好不好?”

朱云娘一颗心直直下沉,二郎若像上次那样发怒反倒还好,如今却心平气和的同她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出最残酷的话。

翌日清晨,因为有朝会,周二郎早早起来,云娘像往常一样服侍他换上一身官服,周二郎没有拒绝亦没有多说什么。

周二郎出来府门,胡安过来扶他上车,“大人,您最近得多吃点儿,春天风大。”

周二郎白了他一眼,“话多!”

胡安挠挠头,这段时间,大人清减了不是一点儿半点儿,临风而立,大有“我欲乘风归去”那劲头儿。

坐进车里,周二郎微微闭了眼,养神。

“兰香坊那边有什么进展?”

他随口问道。

“大人,冯明恩那老色批狡诈得很,兰嫣暂时没能获得什么有用的消息,不过徐家的大公子却是对兰嫣迷恋得很。”

“嗯,告诉她,难啃的骨头才香,女人最大的魅力不是貌若天仙,是看到摸不到,摸到得不到,哪怕是皇帝来,也让她给我把架子端稳了。”

“是,大人。”

胡安心想,大人是懂男人的,比女人更懂。

想了想,周二郎又道:“叫她不要把眼光总放在那些世家子弟身上,多搞一些以文会友,以诗会友,以棋会友,以琴会友,结交一些有名气的才子大家,借着这些人把自己的身价再提一提。”

胡安不解,“大人,那些个才子大家个个爱惜羽毛得很,怎可能去兰香坊这种地方。”

周二郎勾了勾嘴角儿,“风月常新,时复登楼聊纵目。烟花无际,须知有岸可回头”

胡安:“……”

听不懂。

周二郎不再说话。

胡安听不懂大人这两句诗是何意思,但并不妨碍他对大人的崇拜之情犹如淘淘江水。

聪明的人干啥都有一套,哪日大人辞官,去开青楼楚馆,必定也赚得盆满钵满,就说这兰嫣吧,眼看就要被新人所替,成为昨日黄花,大人一首诗就叫她起死回生。

并且凭着大人的提点,如今不但保住了自己的地位,更是架空了原来兰香坊的老鸨,翻身做主人。

胡安有点儿好奇,大人他到底是好色还是不好色呢?

假如说大人好色,到底是他占人家的便宜,还是人家占他的便宜不好说呢?就大人这才情相貌,跟谁睡都是亏本买卖。

马车到宫门外的时候时间还早,周二郎遇见同样来的比较早的贺明堂。

“贺将军来得早。”

“周大人也一样啊。”

两人相视一笑,贺明堂道:“钰哥儿身体好些了吗?听我们家胜哥儿说钰哥儿身体不好,被送去庙里养一段时间。”

周二郎笑道:“好多了,主要是家父迷信,听算命的大师说钰哥儿今年有一劫难,需要送到庙上躲避祸患,不成想春节没过完,钰哥儿就病了,家父更加坚持那位大师的说法,非要把孙子送去不可,不送,凤青就是不孝,大逆不道。”

贺明堂呵呵一笑,同情道:“我们家老头子亦是一样的固执脾气犟,不过话说回来,这算命一说还是宁可信其有,免得后悔。”

“周将军说的极是。”

抿了抿唇,贺明堂道:“你我两家都不算外人,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周二郎一笑,“你我二人共同上过战场,我大哥与令侄更是生死之交,钰哥儿同胜哥儿俩小的亦是好兄弟,我们俩家自然不算外人,将军有话不妨直言,凤青洗耳恭听。”

贺明堂组织了一下措词,道:“周大人只得钰哥儿一子,孩子连兄弟姐妹也无,未免太过孤单,周大人没想过要多多开枝散叶么?”

周二郎沉默无言。

此处无声胜有声,贺明堂从他苦涩的眉眼间自行脑补出了剧情,如周二郎这等条件的不纳妾能有什么原因?

无非是他眼光高,他看上的女人不愿为妾;愿意给他做妾的女人,他又看不上。

如今朝堂之上局势微妙,贺家亦不能独善其身,与徐家联手或者与端王联手都不亚于与虎谋皮,只有周凤青。

这个年轻人有能力,有魄力,亦有影响力,关键周家不似他们这些根基深厚的百年世家,他势单力薄,更好掌控。

两家联姻,不失为上上之选。

想到此,贺明堂凑近周二郎,笑道:“周大人丰神俊朗,不瞒你说,我那侄女儿仰慕大人已久。”

周二郎惊诧地瞪大了眼,反应过来,瞬间白皙的俊脸就红到了耳边儿,好半天才结结巴巴道,“将,将军,莫要玩笑。”

贺明堂见他手足无措的样子,憋住笑意,这个小周大人虽才华横溢,在男女一事上却还纯洁得很呢。

权势正盛,在朝堂上锐不可挡的男人害起羞来,当真是俊俏的难描难画,自家侄女儿睡他不亏。

周二郎没有给出贺明堂任何态度,贺明堂却先一步把周二郎看成了未来的侄女婿。

如果他看仔细一些,就会看清楚周二郎的眼底清明一片。

高端的猎人总是会以猎物的姿态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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