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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苍木注意到沈玉竹站在外面的时候一直在搓揉着双手,难道他很冷吗?

对方身形纤瘦,看起来的确身子不太好的样子,夜风寒凉,沈玉竹的身子显然承受不住。

拓跋苍木现在还是赤着上身,手边也没有合适的衣物能给对方。

他犹豫着正要上前时,就看见一个书生打扮的人走到沈玉竹的身边,给对方递去了一件披风。

而沈玉竹似乎也说了句什么,看起来很是熟稔的样子,道谢接过。

拓跋苍木盯着那个不速之客,心想这人谁啊!

黄行远原本正坐在帐篷外面借着月光看书,忽然就被路过的赛罕叫住让他给殿下送件披风。

黄行远迷迷糊糊地应下,路都走了一半了才觉得不对劲,不是有首领在吗?哪还用得着他?

到了地方找到沈玉竹后,黄行远就更奇怪了?首领和殿下怎么离得这么远?难道是吵架了?

他鬼鬼祟祟地往拓跋苍木的方向看了一眼,低声问道,“殿下,你跟首领两个人怎么了?好好的搬什么帐篷?”

沈玉竹笑了笑,一副不想多谈的样子,“没怎么。”拓跋苍木失忆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沈玉竹低头系披风时,眼角的余光能看到拓跋苍木在月下拉长的影子。

其实今晚的事,是他冲动了。

虽然理智上知道拓跋苍木是失忆后不认得他的缘故,这不能怪拓跋苍木。

但感情上在看到对方生疏的表现时,他不可避免地还是有些难过。

……最近他们还是不要见面了。沈玉竹慢步走进另一处搬好的帐篷,不再去注意身后人的影子。

在林青风为拓跋苍木从头到脚检查一遍后,肯定地点头首领的身体很好,并无大碍,最近只需要好好养伤就行了。

“那我的记忆何时才能恢复?”

拓跋苍木看着林青风,忍不住追问道。

“首领的记忆是子母蛊相斥的缘故,原本的母蛊突然对子蛊失去控制,在一定程度上就反噬给了首领,不过放心,经此一遭首领以后都不会有事了。”

林青风神神叨叨地说完,拓跋苍木一个字都听不懂,不耐烦地又道,“所以呢?”

“所以我也不知,不过首领怎么近日都是一个人,为何不与殿下呆在一处?你的子蛊如今被殿□□内的王蛊所控,首领与殿下和往常一样寸步不离的话,也许会恢复得更快。”

林青风说完就开始收拾自己的药箱准备离去,最近那个陈章整天缠着他交流南蛮医术,年轻人精力好,倒是把他折腾得够呛。

拓跋苍木突然叫住他,“等一下,你的意思是,我从前与……殿下都是寸步不离的吗?”

“是啊。”林青风不知道这俩人之间的暗流涌动,拓跋苍木怎么问他就怎么答。

“以往殿下无论走到哪,首领都会陪在他身边。”

拓跋苍木想不出那画面,心尖突然有些泛酸。

最近总是从林青风与赛罕等人的口中知道他从前与沈玉竹的关系有多要好。

但他怎么一点都没看出来呢?自从他醒来养了这么些天的病,沈玉竹都从未主动看过他,他甚至连对方人影都见不到。

分明住得这么近,就像是他在躲着自己似的。

更何况在他醒来之前,这人都是衣不解带的照料,难道只是因为他失忆了、不是沈玉竹所熟悉的那个人了,对方就能如此冷淡吗?

……凭什么?

赛罕与乌日娜他们坐在会议的帐篷里,给失去记忆的拓跋苍木交代先前所发生的事。

拓跋苍木沉默不语地听他们一言一语地说着话,原本习惯性摩挲刀柄的手在听到“殿下”二字时停顿了一下。

等到他们说完,拓跋苍木才状似不经意地问道,“我失忆这段时间,族里的人都还好吗?”

“大家都挺好的,还不是都和以往一样。”哈日朗大大咧咧地道。

心思最细的乌日娜眼神一凝,奇怪,首领怎么会过问起这个?难道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拓跋苍木在心里暗恨哈日朗是块木头,“那其余人呢?”

哈日朗还要再说的时候,赛罕不动声色地踩了他一脚,示意他闭嘴。

坐在对面的乌日娜则会意地开口回答道。

“之前从西戎带来的两个人如今都在东夷,听说日子过得不错,殿下与柳青最近都在和黄行远一起教族里的小孩读书写字。”

拓跋苍木总算听到了自己想听的,满意地颔首,“好,我知道了。”

等到他们离开后,拓跋苍木抬脚往族里的“学堂”方向走去。

身为首领,去看看族里的崽子们学得怎么样,应当很正常吧?他又不是特意去看什么人。

刚走近,拓跋苍木就听见了他们的朗读声,好像是在念什么诗词。

拓跋苍木放轻脚步,悄悄地走到帐篷打开的门帘边,看见沈玉竹正执笔在里面教人写字。

对方温润的嗓音飘进拓跋苍木的耳中,“嗯,你写得很好,再多练习几次会写得更好。”

拓跋苍木听得耳朵发痒,不自在地挪了挪脚步。

没想到这位殿下竟然如此平易近人,倒是与他从前听说的皇室中人都不同。

一声惊叫声突然传出,“哎呀!殿下当心!”

帐篷内,沈玉竹正弯腰教他们写字,起身时头有些犯晕。

他没当回事,正要继续向前走时,身形突然一晃,眼见着就要往地上摔去。

一道敏捷的身影突然从身侧蹿出,有力的胳膊将他的腰身搂住。

沈玉竹靠在那人的怀中一愣,虽然没看见人脸,但他已经闻出了拓跋苍木的身上的气息。

“你没事吧?”

拓跋苍木无法言喻他心中刹那间的慌乱,他完全是凭借本能反应冲上前将沈玉竹接住。

“我没事,多谢首领。”沈玉竹揉了揉额角,从拓跋苍木的怀中退出,礼貌地对拓跋苍木道谢。

拓跋苍木看见他回避的眼神,心里忽然涌上一股极为恼怒的感觉。

他还没弄清楚那种感觉是什么,就下意识地质问对方。

“殿下为何道谢时都不愿意看着我?”

这话的语气实在是很像找茬,沈玉竹又是一愣。

拓跋苍木在他面前大多数时候从来都是体贴有礼,倒是没想到这人竟然还有这样藏不住心思的一面。

沈玉竹环顾四周,发现那些族里的小朋友都在好奇地看着他们,他有些无奈地抬头看向拓跋苍木,“首领与我出去再说吧。”

拓跋苍木听话地点头,亦步亦趋地跟在沈玉竹的身后。

“你方才是怎么了?要不要找林青风或者陈章来看看?”

“我没事,只是体力不支而已,不劳烦首领关心。”

沈玉竹刚说完就知道坏了,这话实在太疏离了些,他不自在地抿唇。

但他并不知道该如何与现在这样陌生的拓跋苍木相处。

拓跋苍木在他面前站定,突然俯身,手指轻扣住他的后颈,迫使沈玉竹与他对视。

现在的拓跋苍木正是年少恣意的时候,不懂得掩饰和克制,他想这么做便这么做了。

拓跋苍木盯着沈玉竹的无措的眼睛,唇角轻掀,尖尖的虎牙露出,笑得有点邪气。

“殿下,你为何要与我这般客气?你不是我的——,”他拉长了语调,一字一顿的提醒道,“妻子么?”

......拓跋苍木以前从未用过那个称呼唤他。

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近,沈玉竹不自在地想要后退,但他的后颈正被拓跋苍木扣在掌心,进退不得。

沈玉竹只能垂下眼,小声反驳道,“我们还未成婚。”

还未成婚?拓跋苍木深深地看了一眼沈玉竹轻颤的眼睫,而后松开他的后颈。

拓跋苍木看见他松开手后,眼前人似乎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他坏心眼起来了,不想就这么放过对方。

“若是没有成婚,那为何殿下与我住在一处?”

沈玉竹实在搞不懂这人既然都不记得他了,今日又为何要过来,难道只是路过么?可若是如此,现在又怎么跟他说起了别的?

“以前东夷与北狄的关系不太平,东夷派人刺杀,与你同住是为了我的安危。”

沈玉竹在心底叹了口气,从前的确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住在一处,他与拓跋苍木的关系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味儿了?

沈玉竹不由得陷入了沉思,谁还记得他一开始来到北狄,只是为了与拓跋苍木成为挚友的?

他走神的时候,眼神会一直盯着一处。

拓跋苍木眯眼看着沈玉竹,这人明显是因为方才的话语想到了从前。

好啊,他还在沈玉竹的面前,对方就当他不存在似的,自然而然地回忆起失忆前的他了。

“不许想他。”

拓跋苍木上前一步的时候,身影可以将沈玉竹完全拢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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