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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年前,容镜就发现了。

谢长时是个倒霉蛋。

以他为中心,半径百米的范围内,就有不下五只鬼对他虎视眈眈,试图吃了他。

后来谢长时收养了他,带他住进了筒子楼,容镜觉得自己也该为谢长时做些什么,于是他把那些缠着谢长时的鬼全部揍了一顿,最开始那几只鬼还不死心地想要找外援,但几次下来,全被他揍得哭爹喊娘,哭唧唧爬远了。

自此之后再也没出现在谢长时身边过。

“最开始两年还好。”谢长时回答容镜的问题,“你入棺以后被你揍过的几只鬼不知道从哪得来的消息,跑了回来。”

不过它们似乎被容镜揍怕了。

并非来欺负他,倒是帮了他几次。

后来他被带去了雁城,和那几只鬼也断了联系。

换了个新环境,又没有小僵尸护着,他就好像一块散发着香味的蛋糕,再度吸引了无数对他垂涎欲滴的鬼怪。

可惜的是,他手腕上的红绳被太虚老道开过光,算法器,那些鬼怪顶多看他两眼,却近不了身。

容镜一脸若有所思地听谢长时说完,小脸摆出严肃的表情,拍拍他的肩膀:“没关系,以后你就不用担心鬼怪再来找你麻烦了。”

“嗯?”

容镜想到刚才在手机屏幕上跳出来的页面,握紧拳头:“因为你的强回来了!”

谢长时:“……手机拿来。”

容镜狐疑:“干嘛?”

谢长时:“我给你删掉点没必要的软件。”

回程的路上,容镜看上了县城夜晚道路两侧的夜宵摊。

他眼巴巴地盯着谢长时。

男人握着方向盘的手一顿,颇有几分无奈:“我找个地方停车。”

停下车,手里端了好几样小吃的容镜冲谢长时露出笑容:“谢长时,你真是个好人。”

“嗯,我也觉得。”

“你放心,我也是只感恩图报的小僵尸。”容镜挑挑拣拣,将一串撒了辣椒的淀粉肠递给了谢长时。

谢长时莞尔。

原来感恩图报的意思是拿着他花钱买的东西送给他。

晚上十点,一人一僵尸终于回到了筒子楼。

803内的自来水和电没停,依旧是能用的状态,谢长时将睡衣递给容镜让他去洗澡,自己则是解下了衬衫的袖口,从衣柜里找到了干净全新的床单被套,重新将床铺了一下。

卧室不大,床也是上下两层的双人床。

洗得干干净净的容镜一从浴室出来就迫不及待地扑向了上面的床,嗅着床单被套柔软的香味,他眼睛亮了亮:“还是以前的味道。”

真好闻。

不多时,谢长时穿着宽松的睡衣睡裤擦着头发走向卧室,视线扫过趴在床头摆弄手机的少年,他随意地将毛巾兜在头顶,从容镜的手中抽走手机。

容镜没有身份证,电话卡是以谢长时的名义开的。

给容镜下载了微信,创建了微信账号,添加了自己的微信,谢长时才将手机还给他。

“以后有什么事情随时找我。”

谢长时手把手教容镜怎么联系人。

容镜乖乖点头,想到方宇和刘老板都留了电话号码给他,他回忆着谢长时刚才的动作,发送了好友申请。

不过两人都没有回复。

“时间不早了,你可以睡觉了。”

容镜哦一声,在黑暗中拉起被子,闭上眼睛。

没一会儿,床铺便开始吱嘎吱嘎地响。

谢长时睡在下面,睁开眼睛望着头顶的木板,声音微哑:“睡不着吗?”

容镜含糊唔了一声:“我都睡了十二年了。”

然后又问:“你怎么也没睡?”

谢长时叹一口气:“因为我也睡了一个月了。”

谢长时昏迷一月的事情在谢氏中算不上秘密,这段时间也有不少人伺机而动,试图上位。

但对于刚刚从棺材里出来的容镜而言,却很陌生。

容镜心中好奇,半趴在床上,脑袋往下探,在月色下露出一双干净的眼睛,问他:“你为什么睡了一个月?”

“遇到了一只厉害的鬼。”谢长时缓声开口。

当年,太虚老道将容镜封入棺材以后,给谢长时留下了一枚白玉龙形佩,第二天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谢长时知道玉佩是保命法器,和红绳一样,随身携带。

那天晚上他从公司回别墅,一开门,屋内灯光尽数熄灭,窗帘无风自动,浓郁的鬼气渗透了整个空间。

多年被鬼缠身,谢长时一看这阵仗便知晓对方来者不善且不容小觑。他没有犹豫,白玉龙形佩扔出的刹那与那只恶鬼撞了个正着,恶鬼嘶吼尖叫,鬼脸狰狞着撕扯着自己的身体。

可随着时间流逝,白玉龙形佩化作齑粉,被法器烫伤的恶鬼却逐渐缓了过来,再次将猩红的眼盯向了谢长时。

若非最后红绳帮忙挡了一下,他便不止是昏迷一个月那么简单了。

容镜光听形容都能猜到当时情况有多危急,气得捏紧了拳头:“那只鬼呢?”

“跑了,”谢长时回答,“它受了很重的伤,应该去疗伤了。”

容镜闻言在心中冷哼。

那恶鬼最好别再上门,否则他一定把它捶成球来回踢。

“谢长时。”房间内安静了不到一分钟,容镜再次开了口。

谢长时抬头,问:“怎么了?”

容镜指了指自己此刻半挂在床栏杆上的模样,一脸认真地说:“我这样有点不太舒服。”

谢长时嘴角一抽。

这比猫还能扭的姿势要是舒服了才奇怪。

“那你好好躺。”

“我想跟你躺一块,我们俩盖着棉被说悄悄话。”

“……不行。”

“为什么?”

“太挤了。”

容镜又伸长脖子往下看了看,好吧,他承认单人床想要装下他们两个确实有点挤,他有点遗憾地重新趴回了自己的床。但没过两秒,又将脑袋伸了出来,问谢长时:“谢长时,你能不能跟我说说这十二年你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好玩的事?对了,你高考成绩怎么样呀?是不是把那个万年老二压得死死的?”

虽然容镜对人类社会并没有太多了解,不过在那一年的耳濡目染下,也知道高考对于一个高中生最重要了。

谢长时回忆着十二年的时间。

奇怪的是,他明明是一个记忆力十分好的人,但大部分的记忆竟然都已经模糊了。

倒是和容镜一同生活的一年,点点滴滴都能迅速呈现在脑海中。

最后,他只回答了后面的问题:“我高考前转学了,万年老二是那年的省第一。”

容镜遗憾:“被他捡漏成功啦?”

捡漏二字从容镜的口中说出来让谢长时有点想笑,陆云霁这位当事人也时常自嘲自己当年捡漏成了省状元,以至于这么久以来还耿耿于怀。

谢长时说:“现在他是我的副总了。”

容镜拖长声音,出人意料:“就是你的小弟嘛。”

那还是万年老二。

谢长时:“……”

非要这么说,也不是不行。

这天晚上,容镜睁眼到天明,谢长时也睁眼到天明。

第二天一早,收到自家谢总信息的宋清带着早餐来到了803,将早餐摆上桌的时候,他的目光控制不住地去看容镜。

容镜今天换上了新衣服,上身是白色的连帽卫衣,胸口有一个夸张的五彩骷髅头,下身穿着及膝的黑色短裤,露出两条白生生的腿。

年轻人的穿搭,宋特助不是很懂。

不过不能否认的是,容镜这样穿确实很好看,衬得他肤色更白,看着也更小更乖了。

嗯,他们家谢总也更像个变态了。

“你在想什么?”突如其来的声音入耳,宋清的身体像是有自我意识,腰板挺直宛若汇报工作进度般开口:“我在想——”

刚说三个字,猛地反应过来,他冲谢长时尴尬地笑了笑,连忙道:“没什么,没什么,谢总你看这早餐还可以吗?”

谢长时垂眼看了看。

宋清身为他的特助很清楚他的口味,不过今天大概是知道身旁多了个人,所以准备的早餐没有那么单一,什么稀奇古怪的糕点都备上了。

像是在哄小孩。

殊不知,小僵尸好养活得很。

他对宋清点了下头,随即又道:“容镜,过来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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