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1 / 2)
眉姝原本和缓的眼神陡然一厉。
“但一码归一码,你们二人实在形迹可疑,阿善不知世事极容易被外来人哄骗,恕我失礼,二位还是跟我走一趟吧。”
阿善猛地抬头,“阿姐!他们不是坏人!”
眉姝充耳不闻,“把他们带走,我要回去审问。”
拿着刀剑的护卫闻言向沈玉竹他们的方向走来。
沈玉竹握住拓跋苍木拿着短剑的手,不动声色地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拓跋苍木和沈玉竹就这么与哭丧着脸的阿善一起,被押送到了南蛮部落。
路上的时候阿善在那些护卫的视线中踱步到沈玉竹的身边,他满脸歉意地将手里的玉米饼分给他们。
“抱歉啊,我阿姐就是这样,特别讨厌外来人。”
沈玉竹道谢接过,“没事,你阿姐应该也是为了南蛮好。”
“话虽如此,但南蛮好像也没有因此就变好吧……”阿善情绪低落下来,“这次被抓回去,以后想逃可就更难了。”
沈玉竹看着他,就好像看到了前世因为身体被困在皇宫的自己,但阿善又是因为什么?
“你为何想要离开南蛮?”
阿善看着远方连绵的山脉,用手笔划了一下。
“我从出生到现在,都一直生活在群山之内,我想到山外的地方去看看,这是我最大的愿望。”
沈玉竹不明白,既然阿善这么想出去,那眉姝为何不让,“是因为你的阿姐不让你出去吗?”
阿善点头又摇头,“都有吧,阿姐总觉得南蛮外都是坏人,她告诉我只有呆在南蛮才是最安全的。”
拓跋坐在一旁听着他们二人的对话,其实眉姝这话倒也没说错。
现在只有避世的南蛮还算是独善其身,如果不是他体内不知何时被种上的蛊,北狄也不会注意到南蛮。
他们还没说几句,眉姝的声音就传来,“阿善,过来!”
阿善无奈地摊手,“阿姐叫我,那我就先过去了。”
眉姝目光不善地盯着眼前的傻弟弟,“我都说了那两个外来人很可疑,你怎么还往他们的身边凑?”
阿善虽然心里很怕姐姐,但面上的气势不能输,他昂首挺胸道。
“阿姐,你不是也看到了吗?当时他们救了我!”
“如果没有他们,你也不会将他们带去药谷,也就不会遇到危险。”
眉姝面对不服管教的弟弟,语气很是严厉,“若是阿姐没有赶到怎么办?”
阿善说不出话,只能憋出一句,“我包里还有解毒的药,等去了药谷,我师父也能给我清除蛇毒。”
眉姝简直要被自己心大的蠢弟弟气笑,她揉了揉眉心。
“我问你,那两个外来人你是怎么遇上的,他们来南蛮是要做什么?”
“他们是来求医的,阿姐你也看到了吧,那位公子一看就是早亡之相。”阿善认为阿姐多年来对外来人的恶意纯属偏见。
“我是看他们可怜才带他们去药谷找师父的,没准师父真的能救呢?”
虽说一开始是为了让他们带自己离开南蛮交换的条件。
但这么一路走来,阿善觉得那位看起来也没比他大几岁的阿玉就这么死了也太可怜了。
眉姝沉吟片刻,瞪了他一眼,“看样子你还挺喜欢他们,一直帮着他们说话。”
阿善嘿嘿笑了一声,“那倒也没有,只是觉得有缘分,而且那个大高个我就不喜欢,看起来太凶。”
眉姝看着他这傻样就来气,挥挥手赶人,“行了阿姐知道了,最近时局动荡,你就别再想着往南蛮外跑,老实呆着听到了吗?”
“听到了。”阿善小鸡啄米状点头,经此一遭,阿姐定会让更多的护卫盯着他,此事还是从长计议吧。
南蛮部落很快就到了。
眉姝将沈玉竹二人带到了屋内审问,她手中拿着一条长鞭,气势迫人。
“听阿善说,你们二人是从中原而来?”
眉姝怀疑的眼神掠过他们,“来此求医?”
“是。”沈玉竹温声回复。
“可你们中原不是名医无数么?为何会来南蛮求医?”
就算看出了沈玉竹的虚弱,眉姝心里的疑虑也依旧没有打消。
沈玉竹无奈一笑,“中原的名医我们都找过了,可都没什么大用,于是便想去各处碰碰运气,没准运气好就能将我这命吊着了呢?”
拓跋苍木听到沈玉竹如此说,眉头紧皱,殿下到底为何能将自身性命攸关的事说得如此轻巧,就好像他已经经历过死亡一样。
眉姝缓了缓脸色,她不好再咄咄逼问一个病人,于是她看向拓跋苍木,“那他呢?他看起来并不像个中原人。”
“他是我的……夫君,是我在中原捡到的外族人。”沈玉竹咬牙挤出那个词,这南蛮族长还真是多疑。
真的假的?眉姝困惑地看了他们一眼,这两人看上去并不搭啊,这人是怎么看上那外族人的?
南蛮推崇身形纤瘦、容貌清俊秀美之人,是以拓跋苍木这典型的北狄人形象在南蛮人的眼中就是不算好看的那类。
但这两人相处时,却又有一种外人插不进去的和谐感。
眉姝意识到自己思绪跑偏后轻咳一声。
“既然你们救了阿善,我也不是恩将仇报之人,你们在此休整一日,我明日就带你们去药谷找神医。”
说完她又解释了一句。
“你们别见怪,之前南蛮混入了不少心居叵测的外族人,给南蛮带来了很严重的灾难,所以我也就谨慎了些。”
眉姝适时地收住话,“好了,你们下去休息吧。”
南蛮的护卫带着沈玉竹他们来到了一间空屋子。
沈玉竹用手拨弄了一下床帏上挂着的各色羽毛装饰,尾端系着的铜铃叮铃作响。
“你觉得那神医能解蛊吗?”
沈玉竹揉着因为赶路而酸痛的小腿,看向拓跋苍木。
“不知,暂且静观其变吧,我直觉最好不要让他们知道我体内有蛊一事,南蛮对蛊似乎讳莫如深。”
拓跋苍木从包袱中拿出纱布给沈玉竹换药。
沈玉竹手心的那道刀痕不算深,开始愈合后留了一道很长的红痕。
沈玉竹见他又捧着自己的手发呆,笑着踢了他一下,“都说了没事,这不是就快好了吗?”
“我只是在想,以后会不会留下疤痕。”
沈玉竹看着手心,对此他倒是并不在意,“这点疤痕算什么,你身上不也有那么多伤痕吗?”
“这不一样。”拓跋苍木执拗地看着那道伤痕,这怎么能一样呢?这是他划伤的。
“真的不用太在意,难道你觉得我有了这道伤痕就不好看了?”
沈玉竹原本是存着调侃拓跋苍木的意思,想让他情绪不要那么紧绷。
谁知拓跋苍木认真地看着他,一字一顿道,“殿下怎样都是好看的。”
沈玉竹一愣,垂下眼,“那是自然,以往我在京城的时候,可是时常收到世家公子和小姐们悄悄送入宫里的诗书锦帕。”
说完沈玉竹就后悔了,他说这些做什么?显得他好似很慌乱一般。
拓跋苍木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诗书锦帕?难怪殿下先前看不上我送的匕首。”
没想到他会如此说的沈玉竹睁大眼,“可是那些我都没收啊,我若是随意收下,岂不是坏了他们的名声。”
“原来是因为这样,殿下真是体贴。”拓跋苍木继续阴阳怪气。
沈玉竹被他那双幽蓝的眼睛直视着,不知为何莫名生出了几分心虚。
真是冤枉,他以前那身子,哪有时间和机会和人谈风月?
“随你怎么想,反正你想得都是错的。”
沈玉竹轻哼一声,这人在旁人面前跟个哑巴木头一样,一到他这里就开始咄咄逼人,就是知道他好欺负。
对于沈玉竹的过往,那是拓跋苍木无法触及的存在。
如若他没有成为北狄首领,或是朝廷没有和亲的打算,他与沈玉竹此生也许都没有机会相见,自然也不会相识。
拓跋苍木不是在逗他,而是真的有点醋了。
他粗人一个,虽年少的时候被赛罕逼着读了些书识了点字,但也远没有吟诗作赋的才能。
他甚至也不会读书人那些会哄人的把戏。
就像此前沈玉竹看得那话本子,里面的书生半夜爬墙只为了在心上人的窗户旁留下一枝花这种事,他是想也想不到的。
但殿下看得那般津津有味,想必也是喜欢的吧。
拓跋苍木虽为北狄首领执掌一方权力,但在心上人面前,他也不过是个不知所措的毛头小子罢了。
他有自知之明,知晓中原人的眼中,文弱书生翩翩公子才是大多数人会选择的良配,他这样的,殿下多半是不喜欢的。
拓跋苍木越想越挫败,眼睛隐隐又有些泛红。
不过瞬息,沈玉竹就见拓跋苍木似乎又有些要发疯的行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