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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篷外的赛罕听得心惊胆战,见势不妙连忙掀开帐篷走进,“牧仁,你回来后是不是还没去见你的妻子,方才娜兰索还在问我你在哪。”

牧仁一愣,转头看向他,是了,他还有妻子,他并不是独身一人。

满腔的热忱被迎面泼了盆现实的冷水,牧仁茫然地站在原地。

赛罕连忙推搡着他的胳膊往外走,“快回去向娜兰索报个平安。”

直到将人推出帐篷看人离开后,赛罕才摸了摸他花白的胡须重新回到主帐。

拓跋苍木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赛罕,你不用担心我会对牧仁做什么,难道在你心里我是那种是非不分见人就杀的人么?”

“首领多虑了,我怎么会担心这种莫须有的事。”

赛罕特意将门帘拉下,这位慈祥的老者转身后严肃地看着他。

“但是首领,你今日确实不该下那样的命令。”赛罕直言道。

如果在北狄部落里,有谁能不顾及拓跋苍木的身份与他交流,这个人也只有对拓跋苍木有着养育之恩的赛罕。

拓跋苍木是中年时的赛罕在草原上的狼群中捡到的一个野孩子。

不过赛罕自认为只是个普通人,当年的野孩子如今成长为出色的首领完全是凭借着拓跋苍木自身惊人的天赋。

拓跋苍木面容沉郁,“你也觉得我不该。”

为什么所有人都要质疑他的判断?

“首领您先听我说,”赛罕踱步给他到了杯茶,“如您所说,您也知道那些族人为何不愿意归顺于您,正因如此,首领才要表现的宽容大度。”

“您越宽容,就会将他们衬托的越不知好歹,收服人心非一日之计,首领切不可急,您非但不该撤回巡逻士兵,还要加派人手保护,赠送他们物资,收服当以攻心为上。”

赛罕说话很是中听,拓跋苍木的脸色和缓,他未必不知怎样才是最好,只是濒临的怒火中烧下无法冷静地做出判断。

赛罕看到拓跋苍木沉默着开始思索后放下心来,每当这个时候,首领差不多就是心绪平复,好说话的时候了。

这时,帐篷的门帘猛地被人掀开,去而复返的牧仁一脸正气凛然,大声道。

“首领,还请您马上收回命令!否则会让已经归顺的族人寒心啊!您要知道,您本就不是北狄人,是北狄给了您家!”

赛罕目瞪口呆,这家伙不是才被他送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果然方才的心还是放早了。

“放肆!”拓跋苍木怒喝。

赛罕眼睁睁地看着拓跋苍木伸手,绷起青筋的手臂就快要握住桌案上长刀的刀柄。

完了,首领最讨厌别人提及他的过往。

“首领!等等......”

赛罕心中焦急,看着梗着脖子站在原地的牧仁,估摸着他老胳膊老腿的能不能挡上一挡。

就在这时,一道白色的身影飞快蹿进帐篷,朔风一下子就扑进拓跋苍木的怀中。

它的身量本就不娇小,长年跟着拓跋苍木在外奔跑更是锻炼得一身紧实肌肉。

哪怕是拓跋苍木被它这么一扑,也不由得单手扶住它的后背将它拎开。

拓跋苍木的怒火被朔风这么一打岔,他正要低头呵斥,就看见朔风嘴里叼着什么。

朔风把一件白色衣物搁置在拓跋苍木的腿上,坐在地上邀功似的摇尾巴。

这个模样像极了平常朔风打猎咬到猎物后,它向拓跋苍木讨赏。

“汪汪!”朔风兴奋地叫了两声。

拓跋苍木皱眉拿起膝盖上的衣物,“这是你从哪叼来的?”

这衣物触感丝滑细腻,不像是北狄的布料......等等,这个衣物上的香气,怎么感觉有些熟悉?

就在拓跋苍木的注意力被这件衣裳转移的时候,赛罕抓紧时间拽着牧仁走出帐篷。

首领的眼睛都被气红了,再不走就没命了。

牧仁不情不愿地跟在他身后,“赛罕,我不认为我说错了什么。”

赛罕拽他走了百米外才松开他的胳膊,他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牧仁。

“我自然知道你的想法,你都是为了北狄、为了首领好。但你有没有想过,你那句话有多伤人?”

牧仁依旧不认为自己有错,表情倔强,他一向认死理,让首领认清事实和现状怎么会是错?

赛罕看着他的表情,长叹口气,负手看向远方天上盘旋的一列大雁。

“牧仁,在你的心里,你也没有真正将拓跋苍木当成过北狄的首领,你与那些分散驻扎的族人没有区别,你从没有站在他的角度思考过,你又有什么立场来指责首领的做法?”

赛罕盯着天边那只慢慢落单的大雁,不等牧仁反驳继续道。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牧仁。”赛罕收回视线,转身看向他。

“你之所以对首领的做法愤怒,是因为你将分散的族人也当做你的家人。”

“那么,你有将拓跋苍木当做你的家人吗?”

牧仁瞳孔震颤,想要说什么却又始终说不出话来,他无法反驳,“我......”

赛罕温和地笑了笑,抬手示意他先听自己说完。

“作为属下,你从没有信任过首领,你不断质疑观察他,想权衡利弊他是否堪当大任;作为族人,你始终排斥他北狄人的身份,你从没有真正将他当做过家人。”

“牧仁啊,你有没有想过,哪怕是作为首领身边最亲近之人的你都是这样,那么其他的人呢?而首领又真的察觉不到这些微妙态度吗?他会觉得寒心吗?会觉得,难过吗?”

沈玉竹方才换下衣裳上好药,朔风就从他的帐篷外冲了进来。

朔风在帐篷里兴奋地转悠了一圈后走到沈玉竹的身边。

沈玉竹蹲下身,摸摸它的脑袋,“你怎么来了,是想来找我玩的吗?”

谁曾想这朔风突然看向他堆叠在地上换下的衣物,而后叼起最上方的亵衣就往外跑。

沈玉竹膛目结舌,回神后咬牙追出去,果然什么样的人养什么养的狗,一大一小都是流氓!

他来到主帐,气势汹汹地走进去后就看见他的亵衣正被拓跋苍木拿在手中,而对方分明是正在嗅闻的姿势。

沈玉竹脸颊涨红,张牙舞爪地冲过去抢夺下贴身衣物,愤然骂道。

“你个变态!”

第6章 上药

沈玉竹跑得太急,脚步不稳,手指抓住衣物的同时,整个人也控制不住地扑进了拓跋苍木的怀中。

他的脸颊贴在拓跋苍木敞开衣领的胸膛上,鼻间萦绕着皂荚的香气。

兴许是方才沐浴过的缘故,沈玉竹甚至能感受对方身上的潮湿水汽,以及水汽蒸腾下的滚烫肌肤。

拓跋苍木的体温怎么会这么高?

还没等沈玉竹想明白,他的手腕就被人捉住,细白的手腕上扣上古铜色的大手,沈玉竹被他手心的温度烫得一个哆嗦。

“还不起来?”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你松开我,拽得我疼......”沈玉竹不满地抬头,正对上拓跋苍木赤红的双眼。

他的眼瞳本就是幽蓝,更衬得周围的红血丝格外明显。

沈玉竹直觉现在的拓跋苍木很不对劲,余下的话语哑然。

然后他就被拓跋苍木拽着手腕站起身推开,活像他是什么脏东西一般,沾染上了就会倒霉。

他还没擦碰到拓跋苍木皮肉的脸颊,这人倒是先嫌弃上他了。

拓跋苍木把他拉起来后端起桌案的凉水喝了一口,“你来做什么?”

沈玉竹举起手中的衣物,怒气冲冲,“还不是因为你养的好狗,朔风刚才去到我的帐篷,叼起我的......就跑,我是一路追回来的。”

他的语气太激动,吵得拓跋苍木耳朵疼。

拓跋苍木盯着他启合不断的唇,脸生的白唇却这样红,故意引得人去看。

“汪唔~”朔风趴在地上,还在冲他们叫。

“闭嘴,下次再敢出去乱叼东西,看我怎么收拾你。”

拓跋苍木瞪了眼一旁惹祸后还在欢快摇尾巴的朔风,都是这蠢狗惹的事。

沈玉竹分明自己也在追赶的路上斥责了朔风,但眼下它又这样温顺乖巧地冲他摇尾巴,耳朵也耷拉下来,沈玉竹很快就心软了。

“算了,你别说它了。倒是你,以后来路不明的衣服还是别做出那种轻浮举动为好,说你变态也不冤。”

沈玉竹酝酿的话语还未说完就被拓跋苍木瞥向他的眼神弄得一噎。

那极深的一眼除了恐吓还像藏着什么别的不言可说,沈玉竹看不分明,但他的本能让他直觉自己现在最好听话。

“殿下慎言。”

不说就不说,这人凶他做什么?分明之前在路上都不是这么蛮不讲理的样子。

沈玉竹游走的视线顿住,他突然注意到拓跋苍木端着水杯的那只手在轻轻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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