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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韩裕的瞳孔微收缩,这柄桃木剑是他师叔奖励给他的礼物,开过光,甚至用不少恶鬼的怨气浸泡过,就算对上流云观的老道都勉强有一战之力,怎么到了容镜的手里,就这么轻易地被捏成了渣?
开什么玩笑!
他觉得惊讶,容镜却觉得理所当然。
这就叫大力出奇迹。
他上前一步,韩裕下意识后退一步。
这怂样看得容镜直皱眉,他抬手一挥,几张符纸飘至半空又神奇地悬空停留,随后,几道金光从符纸的纹路中央直射而下,围成一道包围圈将韩裕困在了正中央。
韩裕眼眸微凝。
片刻,忽而问:“还未问过道长,出自哪个师门?”
容镜挑了挑眉,露出看傻子的笑容:“你觉得我会告诉你,让你来寻仇吗?”
韩裕闻言倒也没生气,只是道:“你想多了,我只是很震惊。我韩裕自认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国内数一数二的大门派都知晓,却没想到有句话说得好,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这位道长这么年轻就有这么厉害的本事,想来你的师门肯定也一样厉害。”
容镜扬首:“那当然,我们师门最牛了。”
韩裕循循善诱:“既然如此,道长告诉我也无妨。”
容镜:“怎么就无妨了?”
韩裕:“看样子您肯定是师门中年纪最小的,您都能轻轻松松毁了我的桃木剑,您的师长们定也如此。所以,根本不必担心我去寻仇。再者,我也不是什么傻子,会自找死路。”
容镜觉得他这话说得确实挺有道理的,但他好奇的是:“既然如此,你为什么非要知道我师门?”
韩裕:“自然是为了以后让我的师兄弟们绕着你们走,免得大水冲了龙王庙,您说,是吧?”
韩裕这些话确实没有半分逻辑问题,但却听得病床上的薛苍气血上涌,生怕容镜年纪尚轻一个没晃神就真的将自己的师门信息给泄露了出去。
他张张嘴正要开口,下一秒,就见容镜拎起一把桃木剑,直刺韩裕的心口:“我看着真有那么像大傻蛋?”
韩裕见忽悠不成,双眼沉下来,低咒了一声,旋即身体迅速后撤。然而后背撞上那金纹,刺痛感粘附其上,血腥味疯狂飚溅,他的脸色微变,就地往前一扑。
但前方就是容镜的桃木剑,桃木剑的尖端印入他的眼瞳之中,令他感受到了浓浓的威胁。
韩裕又骂了一声,指尖突然飞出几张黄色符纸,符纸一落地,眼前一道耀眼的光闪过,容镜猛地闭上眼睛,等眼皮上的灼烧炙热感消失,再睁开眼睛时,被困在符阵之中的韩裕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而他原先所在的位置已经被一个奇怪的小玩具给取而代之了。
容镜:“……?”
他上前,弯腰捡起小玩具,是一只长得很怪异、面白唇红、笑容极其夸张的不倒翁娃娃。
“换位符,”病床上的青年艰难撑起自己的身体,沙哑又虚弱的嗓音从喉咙中挤出来,“韩裕多半是早就准备好了退路,在某个位置的不倒翁身上留了符纸,等他要脱离困境,只需要在自己的身上贴上换位符,就可将自己与不倒翁的位置互换。”
薛苍到底在外游历过很多回,知晓的东西比容镜这只躺了十二年棺材的小僵尸多多了。
容镜蹲在地上观察了下,但那符纸此刻已经化作灰屑消失得一干二净。
有点遗憾。
他拍拍沾上灰屑的衣服,将顺来的桃木剑还给薛苍,问他:“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薛苍摇头:“谢谢,我没事。”
“没事就行。”但没事也得按铃通知护士他醒来了。
护士带着值班医生而来,深夜为薛苍做了几个检查,薛苍的恢复能力罕见得好,不过还得多住几天院,以便实时监控身体情况。
深更半夜折腾一回,容镜也有点疲惫,哈欠连天,眼眶都在冒眼泪,他留下一句“明天我帮你联系雁城这边的特殊部门”便转身回小房间去睡觉了。
小房间的门很轻地吧嗒一声关上,整个病房便陷入了绝对的寂静之中。
灯光关闭,薛苍在黑暗中睁着眼睛,眼前回荡的始终都是流云观的那一片可怕的血色和尸体。哑巴小鬼像是察觉到什么,凑到他的枕头边上,用脸轻轻蹭了蹭薛苍的脸。
薛苍呼出一口气,手指碰了碰哑巴小鬼的头,笑了一下,低声道:“小鱼,谢谢你。”
他知道,那么偏僻的地方是不会有人经过的。
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小鱼冒着危险去找了人救他。
第二天。
清晨的日光温暖又柔和。
住院部外开始有熙熙攘攘的声音响起,宋特助拎着早餐走进电梯,正欲低头按下关门键,眼角却落下一道影子,他下意识偏头,却看到了一张意料之外的脸。
“谢总?!”
谢长时穿着简单的衬衣和西裤,没有往日西装革履的严谨和冷漠,倒显得闲散。
“您怎么会在这儿?海市的事处理好了?”
虽然一个特助这么问总裁,好像有点奇怪,但谢长时倒是没多大反应,只是随口解释了一句:“后续一点小事用不着我,章逸明留在那儿了。”
他们家谢总本来是可以等等再回的,但估计是知道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所以压缩了计划,自己先走一步。
来到12楼,宋清去找医生询问病人的情况,而谢长时则是提着自己与宋清各自准备的早点推开了1206的门,门一开,薛苍便瞧见了他。
他心思转动,大概猜到对方应当是来找容镜的,便指了指小房间的方向。
谢长时对他点点头,转身推开小房间的门,又轻轻带上。
视线所及之处,容镜缩在小床上,大半张脸几乎都埋在了枕头里。软被卷在腰侧,骨肉亭匀的小腿大大咧咧地搭在床沿,要掉不掉的。
谢长时将早点放到小桌上,走过去握住他纤细白皙的脚踝往里放,又俯身弯腰将团成一团的被子拉出来,只是手指刚一动,对方好似已经有所察觉似的,手臂抬起拉住他的手臂,用力将他往下一拽摔坐到床上,继而鼻尖动了动,嗅着熟悉的气息,跟只小狗一样蹭到了他的怀里。
以很奇怪的姿势,上半身趴在他怀中,下半身搭在床上,继续埋头睡。
谢长时:“……”
他伸出手指戳戳容镜的脸,被容镜一把抓住,又被凶巴巴地吼了一声:“别戳我。”
呼吸起伏,穿透衬衣,贴上了谢长时的腹肌。
那种若隐若现的温热触感宛若小蚂蚁在肌肤上爬过,痒得很,谢长时便心一狠,将人提了起来强行将对方拉开然后放到床上。
容镜睁开眼睛,眼神有些哀怨地指责他:“谢长时你变了,现在让我靠着睡一会你都不愿意。”
谢长时起身随意拍了下布满褶皱的衬衣,语调漫不经心:“我匆匆赶回来,昨晚都没睡两个小时,你还要靠着我睡,容镜,你们小僵尸有没有良心?”
容镜低头看看自己的心口,问谢长时:“你要不要摸摸看,我的良心它还活着,跳得可快了。”
谢长时没有摸他的良心,但揉了揉他乱糟糟的头发,喊他起床:“洗漱,吃早饭。”
一听吃早饭三个字,容镜又浑身都是力气,三两下就从床上爬了起来,拎着一次性洗漱用品奔向了浴室。
吃过早饭,谢长时和宋清去了公司,容镜便给池白打了个电话,将人给叫到了医院。
池白是带着阿秋一块来的。
他双手插在兜里,一副不着调的模样走到薛苍的身旁,拉了个椅子坐下,问:“流云观的薛苍?”
薛苍靠在枕头上,脸色还有几分苍白,但比起昨晚上,状态已是相当不错了。
他对池白点点头,扯了下嘴角,打了个招呼。
池白拎过那只从特殊部门带来的龇牙咧嘴的小鬼,问薛苍:“你认得吗?”
薛苍盯着小鬼看了一阵,低声回答:“这只和容镜身边那只都是我们流云观的师叔豢养的小鬼,我已经从容镜的口中得知事情经过了,很抱歉……但它们真的没有恶意,它们为护主重伤,失去自我意识,又因豢养者身死,所以才不受控制地流窜到其他地方。”
说到“豢养者身死”的时候,薛苍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语气微顿。
尽管情绪和面部表情起伏都不大,可在场的几人都注意到了他搭在被子上的手正一点点收紧,暴露在外的指关节捏出了比雪还白的痕迹,显然在努力地克制怒火与悲痛。
池白和阿秋对视了一眼。
池白将叶子标记一事交给阿秋去调查以后,阿秋便亲自去了一趟流云观。但等阿秋赶到流云观的时候,流云观内空无一人,只有地上、墙壁上残留着血液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