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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柚心里顿时打起了鼓。

坏事了。

这婚约尚没有解除,再怎么有意见这家伙也还是她的未婚夫,在未婚夫的眼皮底下偷偷瞄瞄好看公子便罢了,只是江淮之俯身过来,碰她手的动作实在是……太亲密了,她甚至都能感觉到他的发丝擦过了自己的脸。

哪怕她知道他只是在教她握笔,被当场撞见,她也颇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江淮之亦思虑到了这一点,温雅似玉的一张脸上少见地有些不自在。

孰料这位本该发怒的太子殿下,须臾竟靠在门边忽然疯狂傻乐起来:“哈哈哈哈小柚子!你都多大了,怎么才学握笔啊!这个我三岁的时候就会了!”

符柚:“……”

江淮之:“……”

没关系,是个傻的。

午后的日光很暖,是个难得的大晴日。

江淮之教完例行的课业,便不知去哪里了。符柚在东宫蹭过午膳,拖着长长的步子从温暖的冬阳下一深一浅地挪回书馆里,与李乾景一道趴在桌案上装死。

“为什么不回屋睡……”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小脑袋在臂弯里埋着,“下午不是没有课了吗……”

“睡不了一点……”

李乾景跟她一样半死不活的。

“下午要见东宫属官,有时候朝官也来……嗯,听他们讲废话。”他嘴里胡乱不清,“等他们都走了,我就可以歇会了,但是也该睡觉了……”

“那你好辛苦。”她声音闷闷地从胳膊下传出来,“我以为你跟我一样,天天玩。”

“也差不多吧,反正我也没好好念过书……”

少年的声音愈发浅了,细细听来都听不分明,只渐渐换成了均匀的呼吸声。日光从半开的窗外铺进来,洒在二人纤长的睫羽上,恰好为那鸦羽渡了层金。

迷迷糊糊间,符柚微微一抬眼皮,瞥见窗子上那雪白的身影,方又放心睡去了。

她喜爱小宠,院中也养了只绒白身子的黑尾小猫,头一次几乎整个白天都要交代在外面,也不顾爹娘阻拦给它带过来了,结果早起上课一点也顾不上,只能交到辛夷手上,好在它乖,得个空就过来找她了。

两人一猫倦倦地窝在日光下,不知昏昏沉沉了多久,外面方有了大动静。

李乾景向来觉浅,迷瞪个眼走出去,颇有些不高兴:“吵闹什么?还没到孤听你们讲废话的时辰呢。”

“太子殿下。”

一行人约摸六七个,见少年从里间出来了,慌忙俯身行礼,礼毕后纷纷对视一眼,方挑了个倒霉的出来说话。

“殿下,臣无意惊扰殿下午休,只是……”那臣子犹豫了片刻,挽起一道衣袖,“这东宫如何会有猫?挠了臣事小,若要惊了殿下,臣等当真万死难辞其咎。”

“白的?”

“对对,是白的!”

“尾巴黑的?”

“这……殿下怎么知道?”

“那不是小柚子家里养的吗。”李乾景带着些起床气,有些烦躁地倚在廊柱上,“挠你就挠你了,说明你活该,怎么光挠你不挠别人。”

“……”

朝臣生生被噎了回去,倒是身旁那位东宫主簿孟颂笑着脸说话了。

“为人臣子也是担心殿下,殿下莫要说气话了。”

“担心孤做什么,小柚子的猫不可能咬孤。”

“是是是。”孟颂满脸笑意丝毫未减,熟练地打着圆场,“殿下与符小娘子青梅竹马,这猫如何会伤到殿下。”

一句话说得李乾景有点美了,顿时也不烦了,只双手一叉腰,轻哼一声:“走吧,孤听听你们今天又汇报些什么事情。”

还是个傲娇的孩子。

孟颂无奈地摇了摇头,抱着一叠文书习惯性地就往里间踏,刚刚迈进去一只脚,瞥间桌案上那淡粉色的清丽身影,霎时只觉背后一阵发凉。

“让你进去了吗……”李乾景开口幽幽的,“小柚子在睡觉!!”

“怎么了吗?”

少女清甜的嗓音带着些许倦意,忽然间席卷过人群。瞧见这位午睡初醒的京都第一美人儿,带着脸蛋上一抹未来得及消散的粉霞轻盈盈走过来,属官们纷纷低下头去,无一人敢直视。

“无意冒犯小娘子,请小娘子宽恕。”

符柚认出来是那日领她进宫的主簿,没有多在意,只瞅着忽然在一旁傻乐的太子殿下凶了句:“李乾景,大中午的,你又闹腾什么!”

一句话让在场众人在这天寒地冻的时节里出了一身冷汗。

当众直呼当朝太子名讳,就算是未来的太子妃,也未免太不合规矩了些!

说轻了是小女儿家胡闹失了分寸,往重了说哪怕是藐视皇室天威都不为过,陛下一怒之下要她脑袋都只是张张嘴的事。

孟颂迟疑了半晌,正欲冒死提点,身后恰好传来个耳熟的清冷音色:“柚儿,休得放肆。”

他长舒一口气。

还好还好,救命的来了!

符柚也下意识地怔了下,被人当众这么唤名字,她还真难免有些害羞了。

人群散开,江淮之依旧是晨起那身米金色圆领袍,长长的衣袖裹着一只通体雪白、尾巴漆黑的小猫,衬得他疏朗的眉眼愈发温和,“是听事的时辰了,殿下去吧。”

李乾景撇撇嘴,叹了口气:“行吧,又开始了。”

身边清净了,符柚只看了一眼那被最后一人带上的屋门,连忙两步并一步跑到江淮之面前,小心地接过那只小猫:“小咪,你不睡觉跑到哪里去了呀?”

“它唤作这个名字?”

“嗯!”符柚点点头,谢过了他,“虽然先生很气人,但还是谢谢先生帮我找小咪。”

“……有些时候,前半句话可以不要的。”江淮之双眉不动声色地蹙了蹙,稍显无奈,“属官们来找乾景,惊了你的小猫,它慌乱之下挠了人,待他们出来,要去和人道歉。”

“明明是他们先吓到它的,小咪从来不挠人的!”她向来不喜别人讲她的猫,噘起了小嘴,“我不去道歉。”

“东宫有规定,不可以养小宠的。”

江淮之自认对她的耐心,比起对李乾景要好上七八分。

“你自行带它前来,并未多加管制,你不占理的。”

“那……那也不行!就不行!”

“遑论你是当朝丞相家的千金,哪怕将来做了太子妃,做错了事伤到了人也是该道歉的,你不必觉得没有面子,真诚待人总会换来真心的尊重。”

江淮之熟练地讲着自己都懒得听的大道理,那抹一贯用来示人的温柔微笑,又有些挂不住了。

熊孩子一个还不够,现在又来了一个。

他是来做太傅的,不是给皇家育儿的!

符柚好似意外地被说动了几分,咬着下唇思考了半晌,自觉他说得尚有些道理,却又觉得她这么快向这个人服软太过怂包,索性再顶一句嘴:“那也没有我符小娘子道歉的道理!”

江淮之眸色暗了暗,随即唇角又重新弯回一个好看的弧度。

“那便没有办法了。”

他摇摇头。

“你……你要做什么!”

“我一介教书的,还能做什么。”他语气甚是平和温润,“自古至今都一个传统,告个状就好了。”

瞅见他面不改色地说出要给自家爹爹告状,小姑娘登时急眼了:“江先生长得这么好看,为什么偏偏总是这么烦人!你别给我告状,我道歉还不行嘛!”

“我……”江淮之微微一怔,轻笑一声,“真就这么好看,让你成日挂嘴边?”

“当然了,先生是我在京都见过最俊朗的公子!”

这话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说完她才觉得有些不妥,哼了一声就别过头去了。

“嘴甜没有用。”

今日江淮之颇有些不饶她的架势。

“还有一点,今后在人前,不要直呼太子的名讳。”

“他起名字不就是让喊的嘛……”被一连串训下来,符柚小嘴噘得更高了,“你也喊。”

“我没在人前喊。”

“那我不是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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