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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得他这番话,翁绿萼已经心满意足。
见那张仙露明珠般的脸庞上重又露出笑容,萧持顺势将手拢在她纤细腰间,让她不得不又贴近了一些。
“现在高兴了?肯对我笑了?”
他的语气懒洋洋的,没了先前的凶劲儿,几分调侃之下的不满而已,翁绿萼并不害怕。
屋子里静悄悄的,唯有她们二人的呼吸声与心跳声。
月牙桌上摆着的一盆牡丹雍容华美,碗口大的花瓣在春风中轻轻摇曳着,为这座原本空寥板正、没有多少生活气息的房间增添了几分鲜灵妩媚。
日子总要过下去。她总是纠结于萧持寄出那封信的动机,只会让她越来越自怜自艾,让她变得不像自己。
两个人过日子么,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思及此处,翁绿萼莞尔,漂亮的唇角往上翘了翘:“君侯愿意体谅妾,妾自然高兴。”
跟随她的神情与语气一同软化的,是她香馥馥的身子。
萧持觉得自己好似拥了一簇水在怀中。
怎么能这么软?
就在他意乱情迷,想要再度打破一下自己不可为色所迷的规则时,有一只微凉的手挡在了他与她之间。
萧持不满地竖起眉头。
翁绿萼仍然在笑:“妾见君侯眼下青影有些重,怕是昨夜里没睡好的缘故。现在离用午膳的时辰还早,不如君侯小憩一会儿,补一补精神吧?”
萧持嗤一声,沉声道:“你瞧不起我?”
这话倒不是萧持轻狂,他正值壮年,从前打仗作战时,几日几夜连着没怎么合过眼也是常有的事儿,昨夜么,不过是稍稍辗转反侧了一些,又差不多睁眼到天明等敲门了一些而已,无妨。
他低头,又要亲下去。
翁绿萼偏过头去,他只亲到微凉的耳垂和温润的明珠。
萧持有些不满地蹭了蹭她白如暖玉的脖颈,哑声道:“为什么又躲?”刚刚还对他笑得那样……让人心痒痒。
他比翁绿萼高了太多,这样俯下头来摩挲她细嫩脖颈时,整个人犹如醉玉颓山,笼罩下一层阴影,他身上的清苦气息混杂着磅礴的热气,融合出了一种难以言述的味道,不难闻,但翁绿萼被罩在其中,免不了有些压抑。
他在她颈间嗅嗅亲亲的,粗硬的发丝擦过她腮帮、细颈,所过之处洇出一片湿润的水泽,伴随着她难以发现的红痕,种种陌生的感受,让翁绿萼有些恼怒地颦起眉头。
堂堂君侯,怎么跟狗似的!
情急之间,她推了推萧持,在男人愈发深沉不满的眼神中,定了定心神,笑道:“妾在闺中时曾学过几分按摩推拿之术。不如妾替君侯按一按,也好解解乏。”
按摩推拿?
萧持沉吟片刻,欣然同意。
翁绿萼便拉着他往罗汉床走去。
为着方便按摩头上的穴位,翁绿萼先坐下,又点了点自己的双腿:“请君侯躺下吧。”
萧持有些挑剔地看着她纤细得来还没有他胳膊粗的两条小细腿。
那么细,那么软,能经得
住他躺下去的力道?
罢了,她一心想要给他松乏解困,是要给他看她的贤惠吧?
萧持想,不好打击了她的热情。
巍峨如小山般的男人规规矩矩地躺了下来,头枕在她腿上,这样的姿势,板正得过分,又让人生出几分莫名的喜感。
翁绿萼挺直了脊背,这下,换她试一试高高在上的感觉。
萧持阖上眼等了会儿,见她还没有开始动作,睁开眼,语气有些古怪:“不按了?”
翁绿萼挤出一个笑:“按。只是妾许久没有做过此事,有些手生,见君侯面目威武,一时间有些不敢下手,得仔细些才好呢。”
待会儿她多用点劲儿,疼死他!
听得她这样解释,字里行间全是对他的重视。
萧持满意地又阖上眼。
翁绿萼从前跟着雄州的医女学过一段时日的按摩推拿之术,只可惜,还没等她有孝敬父兄的机会,就叫萧持这厮给享受去了。
翁绿萼心里哼哼着,如玉般微凉细腻的手落在他脸上,卯着劲儿按了一会儿,她自个儿都觉得关节发疼——这人的脸也是石头做的不成!
跟身上一样,硬邦邦的。
全身上下……也就嘴软一些,只可惜,说出的话一句比一句气人。
“君侯,妾使的力道可是正好?”
疼不疼?疼就对啦!
翁绿萼满心期待,好半晌,萧持才开口,声音喑哑,带了些困意:“嗯……不错。”
他有些困了。
身侧被她身上幽幽的香气氤氲着,又有她力道正好的揉捏,萧持感觉到久违的、深深的放松。
什么?!只是不错?
不疼吗?
就在翁绿萼不信邪,正暗暗准备再加大力道的时候,即将睡沉过去的男人低低开口,翁绿萼听着他几近于呓语的语气,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以后不要再自称妾,你是萝卜墩儿么,整日切切切的。”
“你在雄州如何,在平州就如何。没有人能够让你自退一步。”
当然了,他肯定是不一样的那一个。
说完,翁绿萼感到腿上一重。
他睡着了。
这人真是……刚刚还嘴硬自个儿龙精虎猛,不需要歇觉。
翁绿萼脑子乱乱地转移着话题,看着自己悬在半空,还准备加大力道的双手,耳垂微红,又低头看了看萧持。
他的眼睫,生得比女儿家还要长,还要密。
偏偏他爱用那种让她头皮发麻的眼神盯人,谁又会发现他还有这样的长处?
翁绿萼叹了口气,试探着拍了拍他的面颊,见他眼睫未动,显然是已经睡得沉了,她放下心来,小心翼翼地将他的脑袋挪到了一旁的软枕上。
睡着的人似乎觉得头下枕着的东西变得没有那么香,那么软,眉毛皱了皱,吓得翁绿萼起身的动作一僵。
最后还是翁绿萼试探着,将随身带着的绢帕往他眼上一盖,柔软似云的绢帕静静散发着香气,萧持这下老实了,又不动了。
翁绿萼松了口气,连忙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又低声嘱咐丹榴,若是萧持醒了,便去翁临阳客居的松意轩寻她。
丹榴连连点头:“婢记住了,娘子快去吧。”
去松意轩的路上,翁绿萼的步伐是近段时日来前所未有的轻快。
杏香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旁,看着翁绿萼脸上不自觉露出的笑,她也跟着高兴:“娘家人来了,女君的心情也变好了!要是公子愿意留在平州就好了。”
为着怕别人说闲话,讥讽她们还留着在雄州时的规矩称呼,方才杏香和丹榴嘀咕一阵,决定以后都以‘女君’来唤翁绿萼。
女君女君女君!她日日都要唤上百八十声,气死那些总爱说酸话的人!
她犹带着些孩子气的话落在翁绿萼耳中,只是一笑,翁绿萼莞尔道:“人不能太贪心。再说了,若是阿兄今后留在平州,他与君侯又切磋起来,到最后还是我遭殃。”
她的手到现在还有些隐隐发疼。
好久都没用过这么大的劲儿了。
杏香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她不知道君侯与女君在屋子里说了些什么,又做了些什么,只知道女君出来时脸上带着笑,体态亦轻盈,杏香松了口气。
看来女君又把君侯给哄好了。
两人来到松意轩时,翁临阳正站在庭院里,望着那一株树冠大而密的香樟树出神。
“阿兄!”
听到那一声犹如黄鹂般清脆悦耳的呼唤,翁临阳转过身去,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翁绿萼走过去,仔细端详一番他的脸,片刻之后叹道:“阿兄,你要是继续这么糟蹋你的脸,我都替我未来阿嫂委屈了。”
翁临阳被她颦眉忧愁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毫不在意道:“我这脸本来就破了相,现在青一块紫一块,就当顶着个花猫脸,喜庆。”
想起他脸上那道疤的由来,翁绿萼脸一沉,语气里带了些不高兴:“虽是如此,但有伤就得及时擦药。你来,我给你再上一回药吧。”
杏香及时地奉上提了一路的小药箱。
“别了,我自个儿来就是。”翁临阳不想辜负妹妹的好意,但想起那个男人咄咄逼人的凶狠眼神时,还是忍不住摇了摇头,开了句玩笑,“你也嫁人了,男女授受不亲,若是叫萧候看见,又要呷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