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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淡正好。”祁琛口吻平静。
他抬眼看她,表情如常,姿态依旧从容淡然,仿若这是很平常的一个动作。
“可以装碗了。”
他的这般平静和自然,倒是衬得姜晚笙有些大惊小怪了。
她稳稳心绪,强装镇定收回手指。
他和她的味道重叠徘徊在神经末端,蓦然产生一股痒意。
姜晚笙暗自深呼吸,然后飞快盛好面条,眼都不抬一下,含混不清丢下一句:“走吧,吃饭了。”
而后绷紧后背,捧着碗往餐桌方向走过去。
离开得那样果断。
她自然没有看到,身后阴影处,祁琛那抹稍纵即逝的扯唇浅笑。
电视机里放着听不懂语言的电影,姜晚笙却看得专注,或者说是,假装看得很专注认真。
她吃一口面,看一眼电影。
抬头和低头的动作都直愣愣的,略显僵硬,就是不去看餐桌对面的男人。
“看得懂?”祁琛忽地问。
姜晚笙停下咀嚼,她目光有点不自在,被戳穿后还在绕弯子:“有什么看不懂的,看着看着就懂了。”
从容评价自己,“我自学能力比较强。”
祁琛轻哂,没回她这句。他薄唇微挑,说:“我后面几天要去趟德国。”
“啊?”突如其来接收到这信息,姜晚笙也顾不上装镇定了,径直对上他的眼眸,“去德国?”
“嗯,有个跨国并购案要去处理。”
是公务,确实是应当的。
但是心底那抹空荡荡的情绪倏然浮了上来,她无意识地抿唇,垂下眼睫:“好忙啊你……”
失落将她笼罩,遮掩不住。
祁琛放下筷子,目光凝定在她的发顶,刚想说话。
下一刻,姜晚笙顿然抬眸盯着他。
她突然想起什么:“那我的工作怎么办啊?!你答应过会配合我的工作的。”
祁琛:“……”
他好一会没开口,顷刻后才说,“嘉楦没有设计需求总览表?”
“有的。”
设计需求总览表基本上是室内设计公司必备的,大概有几十到几百题库,客户根据对房屋的设想一一填写,设计师就能详细了解设计需求,而后对应出详细图纸。
但是这种总览表有个弊端,就是填写起来比较麻烦费时间,很多客户是不愿意在这上面花时间的。
倒不如和室内设计师一对一针对性沟通来得方便。
祁琛如今的身份日理万机的,所以姜晚笙一开始就没想过拿出这种表给他填。
见他这样问,她突然反应过来,“你愿意填?”
“嗯。”祁琛松了松腕表,不紧不慢地发话,“等会把表放这里,我晚上会填完。”
“嗷嗷,好的。”
姜晚笙眼见工作进展不会被拖延,心情不由变得舒爽起来,刚才的那抹失落和怅然一扫而空,音调都跟着往上轻扬,
“祁总,祝你出差顺利呀。”
祁琛冷眼看她,唇线扯出寒气,口吻捉摸不透地点评她:“你脑子不太好。”
“……?”
莫名其妙突然挨骂,姜晚笙睁大了眼眶,思考了一会还是不知道哪里惹到他了。
她小心翼翼问道,“我脑子,哪里不太好…?”
“记性差成这样。”祁琛说,“不是脑子不好是什么。”
“……”
顺着他这话又琢磨了半天,还是没搞懂她到底忘记了什么。但看着祁琛那不耐烦的表情,姜晚笙也不敢再问。
她默默低头嗦面条。
他是甲方,他说的都对。
吃完晚饭,姜晚笙稍微收拾一下,就准备回房去睡觉。她站起身,瞄到祁琛眉眼线条还是冷冽的,眼睑压着,看起来心情很差。
她犹豫了会,才慢吞吞说:“那个——”
“我去睡觉了。”
祁琛没搭理她,半个眼神都懒得给她。
姜晚笙回国后和他相处已经习惯了自问自答,她点点头,肯定自己道:“好的,那我去了,你也早点睡。”
转身刚准备离开,她突然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好像忘记了点什么。
顿了几秒。
“你几天才能回来啊?”她又回头,问他。
这次祁琛终于不再闭口不言了。
他先是瞥她两眼,然后脊背懒散地靠在椅背上,揶揄道:“你脑子又能转了?”
姜晚笙自动忽略他的嘲讽。
她倏然回正身份,从普通乙方变成他追求者,总归是要耐心多一点的。
于是,她又问了一遍:“几天呀。”眨眨杏眼,还补充了一句,“我就在这儿等你回来。”
沉默了片刻
祁琛慢慢站起身,一边关掉电视机,一边很淡地回应:“一个星期左右。”
一个星期,也就是十天以内。
姜晚笙正在心里默默算数,耳边又听到他加了句。
“你生日前回来。”
听到他这样说,心头攀上一层理不清的触感。
姜晚笙张了张唇,牙齿轻碰到唇腔,压下一些情绪,最终她只是轻轻地“嗯”了声。
“那我去睡觉了。”
“嗯。”
祁琛回完她,就抬步走到阳台。身姿挺拔,晚风摇晃他的发尾,整个画面像是蒙上一层颗粒感。
看起来是朦胧的,也是孤零单薄的。
他抖出一根烟来,刚想点燃。
后背倏地被一股很轻地力道撞上。
祁琛呼吸一滞,停下点烟的动作。
姜晚笙不知何时又跑了回来,或许是才单向坦诚自己的心思却又要几天不能见到他,又或者只是他的背影让她突然走不开了。
借着无名的勇气。
她就这样,伸手紧紧抱住他的腰。
棉质的短袖布料相贴,缓慢摩擦,轻微细响顺着所有感官塞满两人心脏最柔软的角落。
除了微风和呼吸,只剩静谧的空白。
姜晚笙耳根连带着脖颈早就红透了,但是她在他的身后,不被看到她便能更加大胆一点。
这是她追求他的第一步,没做过这种事,只能仅凭直觉。
她鼻尖蹭了蹭祁琛宽阔紧实的后背,小声说:“晚安。”
鼻腔内满是他燥热的气息。
顿了顿,她抱得更紧了些,“祁琛,你能不能和我说声晚安。”
如果能够得到一句简单的晚安,今晚大概会是一个好梦。
祁琛视线往下垂落,凝定在自己的腰腹。女孩的手背白嫩,光斑于最中心,扩出一圈晕影。
他不动声色地抬了抬手掌,隔着空气和她的手重叠,再悄然收回。
清凉的晚风拂过他,他的声音莫名变得无比沙哑。
“晚安。”
姜可可。
姜晚笙在暗影中慢慢弯起唇角,她很满足,第一步就这么成功。默了半晌,她松开抱紧他的手,又说了一遍“晚安。”
和小时候一样,和情窦初开的年少时一样。
他们总是像这样在黑夜中互道晚安。
然后出现在彼此的梦境中。
女孩已然离开,空旷的阳台又只剩祁琛一人。
他低头,把烟塞进薄唇里,火苗窜动着,微弱的光摇晃在他滚动的喉结,变成一块移动的光影。
冷冽的烟圈一圈圈扩散,遮住他紧绷的下颌线,却怎么也遮不住他眼底的克制和沉戾。
深吸了一口,祁琛在烟雾弥散的瞬间,侧头看了眼身后。眸光瞥到沙发角落里那几盒避孕套和黑色的皮质项圈。
铃铛泛出淡淡银色光芒,在黑夜中无比显眼。
身体早就压不住的闷燥又一次浮了上来。
烟圈完全消散。
寂静无声的夜晚里,飘散了一声沉闷的喟叹。
只有一个脏字。
克制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