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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沈玉竹再次低估了拓跋苍木的脸皮厚度,在热闹的人群中,他走到哪,这人就跟到哪。
他们二人一前一后的身影格外惹人注目。
哈日朗溜到老神在在的赛罕身边,“赛罕,首领和殿下这是怎么了?怎么看上去像是吵架了?”
赛罕远远瞧了一眼,“不用担心,他俩没事。”
“谁担心他们啊,”哈日朗撇嘴,“就首领那样,都恨不得把殿下揣怀里了。”
“是吗?倒也没有那么夸张吧?”赛罕摸了摸胡须。
“首领与殿下的婚事准备你可得盯着点,不能出差错。”
“这种事我还是知道的。”哈日朗话音刚落,牧仁就拎着酒壶走了过来。
“我还在四处找你们,原来你们躲在这。”牧仁找到了人就将酒坛子打开,一人倒上一碗。
“可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今晚咱们不醉不归!”牧仁与哈日朗端着酒碗碰了碰,“赛罕年纪大了,随意就好。”
“今天看到首领他们刚回来的时候,我还有些担心,头一次见到首领那样阴沉的脸色,害得我找人旁敲侧听好半天他们在南蛮经历的事。”
牧仁抬头看着月亮,柔和的月亮洒落在酒碗中,他仰头将这酒和着月光饮下,“现在看到他看上去心情似乎不错,我就放心了。”
哈日朗闷笑一声,“你还总说族里就赛罕最操心首领,依我看你也没少操心。”
牧仁和赛罕对视笑了一眼,都各自摇了摇头,害,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
“你别再跟着我了!”
沈玉竹心里很是抓狂,他转身,抬手划着他们的距离。
“从现在起,你要离我这么远,不许再偷偷靠近!”
拓跋苍木看着这距离,都能容下两三个人了,他低声与沈玉竹打着商量,“能不能再近些?”
“不行,”沈玉竹果断拒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哦?我在想什么?”
拓跋苍木歪了歪头,脸颊旁的发辫也随之动了动,辫尾缀着的绿松石与幽蓝眼眸相称。
沈玉竹的手指微动,这人又在暗戳戳引诱他。
沈玉竹愁得不行,他不跟拓跋苍木走一起了,一对视就要凑过来,烦人!
一对视就会凑近,一凑近拓跋苍木的眼神就会变得浓稠粘腻,让人招架不住。
沈玉竹头一次见识了拓跋苍木的得寸进尺,这下他可不敢再容忍一点了。
沈玉竹毫不怀疑,若是他现在就答应这人缩短一点距离,那拓跋苍木一定会将那点距离直接变没。
所以纵使拓跋苍木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沈玉竹也坚决地摇头。
“不行,就要这么远的距离。”
沈玉竹不去看他惯会迷惑人的眼睛,想到方才柳青的疑问,沈玉竹下意识用手碰了碰唇角。
他现在到底成什么样子了?
沈玉竹抿唇,舌尖先前被拓跋苍木的虎牙碰到,现在还有点疼。
他还有些不能细想在草野上发生的事,在他过往平静如死水激不起一点涟漪的前世中,方才发生的一些都荒唐又出格。
沈玉竹侧身避开人群,压着嗓子小声问拓跋苍木,“我的......真的看上去很显眼吗?”
拓跋苍木顺着他的话重新将目光落在沈玉竹红润的唇上,细看还会发现下唇有枚牙印。
那是他当时极力克制才没有彻底咬下,虽然他也的确很想在殿下的身上留下他的痕迹。
“不显眼。”拓跋苍木藏住淤泥的心思,干脆的否认。
沈玉竹不信他,转身往帐篷的方向走,“我照照镜子就知道了。”
走到没人的地方时,拓跋苍木的步子明显大步起来,很快就缩短了沈玉竹先前约定好的距离。
手还不老实地总是蹭到沈玉竹的手背。
沈玉竹背对着他往前走,察觉到他的小动作后唇角控制不住地上扬,傻子。
就在拓跋苍木快要牵住的时候,沈玉竹抽手就加快脚步,就不给他牵。
轻快的心情在沈玉竹看到铜镜中他红肿得不成样子的唇后彻底消散。
沈玉竹凝视着铜镜,以及站在他身后正在心虚摸着鼻尖的人影。
“......”沈玉竹扣下铜镜,深吸口气,“拓跋苍木!这就是你说得不显眼?”
“殿下别生气。”拓跋苍木迅速出声,然后又哑巴了,这种情况该说什么?
沈玉竹冷笑一声,“我不生气,但也没有下次了。”
这当然是不行的。
拓跋苍木立即上前搂住沈玉竹的腰身,沈玉竹的后腰抵在桌沿,他将头抵在对方的肩上。
“下次我会轻一点的,”拓跋苍木太高,他只能躬身将额头在沈玉竹颈窝胡乱轻蹭。
“殿下这次就原谅我吧。”
沈玉竹绷着脸,“可你亲得我很疼,话也不让我说。”
“第一次太过急切,下次不会疼了。”拓跋苍木说什么都不忘带上下次,沈玉竹对他的小心思恍若没有察觉。
其实也不仅只是疼......沈玉竹垂眸,指尖撩起拓跋苍木的发辫。
他只是觉得发生的一切都对他来说太快了,这样的变化让他无端心生出几分慌乱感来。
沈玉竹强逼自己发热的大脑冷静下来,现在的局势一切都不明朗,他的首要任务是确保拓跋苍木的安危,在此之前他得......
敏锐感觉到沈玉竹情绪变化的拓跋苍木抬起头,两人额头相抵。
他深邃的幽蓝眼眸好像有什么漩涡,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打断了沈玉竹的自省。
“殿下是后悔了吗?”拓跋苍木眼尾下垂,沮丧地用鼻尖蹭了蹭他的。
“不要后悔好不好?”
沈玉竹心底最柔软的某处被戳了一下。
他分明知道拓跋苍木是故意这样说话,但他还是心软了。
沈玉竹拽了下他的发尾,没好气地揪了揪辫尾上缀着的绿松石。
“我怎么记得你从前都是随便找根绳子系住,怎么最近又注意打扮起来了?”
“因为殿下好像很喜欢拽我的头发,我不太会挑发绳,这些都是乌日娜给我的。”
拓跋苍木依旧保持着鼻尖相蹭的姿势,想亲又怕沈玉竹生气,只能解馋似地凑近点。
沈玉竹想笑又忍住,“你是怎么与乌日娜说的?她不觉得你很奇怪吗?”
一想到拓跋苍木找到乌日娜只为了问发绳的事,沈玉竹就有些想笑,也不知道当时乌日娜是什么表情。
“她为什么要觉得我奇怪?”拓跋苍木不解地问道,“我只是为了哄你开心而已。”
沈玉竹的指尖拨弄了下雕刻得精巧的绿松石,轻哼一声,“我才不会因为它开心。”
“那我怎么做殿下才会开心?殿下告诉我吧。”拓跋苍木任由他玩着发辫。
沈玉竹收回手,戳了戳他的肩膀,“你现在离我远些,我可能会觉得开心。”
“......”拓跋苍木沉默了,但他就是不动,依旧赖在沈玉竹的身上,“殿下不能说话不算数,答应了就是我的了。”
若非沈玉竹抵着桌沿,他还真有些受不住拓跋苍木的重量。
“我怎么说话不算数了,我只是想让你冷静一下。”沈玉竹终究还是抬手,安抚地拍了拍拓跋苍木的后背。
“你知道我们还有许多事要做,比如你身上的蛊,若当真是西戎人给你种下的,那他们究竟是有什么阴谋,目的又是什么,这些我都还没想明白......”
拓跋苍木听不下去了,他抬头,眼底的委屈示弱被锋利的眼神替代。
“殿下与我在一起的时候,就是在想这些事?我一点都不能吸引殿下的注意吗?那殿下先前在草野的时候也是在想旁的?”
拓跋苍木的胸膛剧烈地起伏了两下,“与我有关的事在殿下这里永远比我更重要是吗?”
“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什么时候这么说过?”沈玉竹腰上的手被他突然收力的手掐得有些疼,“你先放开我,我们......”
“是,殿下是从没有对我这么说过,但我不是傻子,更不是对什么都无知无觉。”
拓跋苍木喉咙里溢出几声轻笑。
“殿下几次三番救我,在我发作时也陪在我的身边,甚至愿意拖着病弱的身体陪我去东夷,后来又跋山涉水跟我去往南蛮,这一桩桩一件件,殿下都是为了我。”
拓跋苍木突然松开手,颓丧地摇摇头。
“但这些事根本不是因为殿下对我情深意重,不是吗?你甚至就连哄骗我都不愿,你分明迟疑了,后悔了是不是?你与我的心意一点都不同。”
拓跋苍木说完,后退了一步,“殿下在我这里永远都有后悔的权力,若是殿下不愿成婚......我不会为难。”
沈玉竹见他就要这么转身离开,心里一团乱麻,拓跋苍木怎么能这么说?难道他真的是这样的吗?
他一开始来到北狄确实是为了任务,但凭心而论,谁也不能逼迫他做自己不愿做的事,哪怕是他自己。
他这样帮拓跋苍木,自然是他愿意的。
心意......拓跋苍木所说的心意他是不明白,可这人凭什么说他只在乎那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