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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咂摸着道,“在最西边有一处矿山,那座矿山里招的矿工全都是像你们一样的外族人,而且去做工的人都得被守卫带走查验一番,而后才会被带走。”

沈玉竹与拓跋苍木对视一眼,这所谓的查验定有蹊跷,也许就是被带走下蛊了。

“总之,这城中能找到的活计本来就少,外族人来得多了,我们也就只能偶尔去码头搬个东西什么的,至于为何叫我们乞丐……”姜佑耸耸肩。

“每隔三日的时候,那些富商会在城里施粥,我们每回都去,去的次数多了,那些人也就都认识了我们。”

林青风更不理解了,“可是他们施粥不就是为了给你们的吗?为何反倒叫你们乞丐。”

“因为那些善行本就是做样子啊。”姜岩坐在哥哥身边,用衣袖胡乱擦了擦脸上的灰。

“我听他们说那叫什么政绩,总之地方官需要他们做这种事上报朝廷,我也听不懂,大约对他们是有什么大好处吧,但是我和哥哥才不在乎他们怎么叫我们,不拿白不拿。”

沈玉竹垂下眼,从前他在皇宫里呆着的时候自顾不暇,其余皇子都逐渐做起实事的时候,他依旧缠绵于病榻。

他也就从不知道,原来在京城之外是这样的一番景象。

但是这种只需要调查就能知道的事,真的没有人察觉吗?沈玉竹一点点抚平衣摆上的褶皱,也许是不想添麻烦吧。

他记得前世的时候,西戎这片地域好像是给四皇子管辖,说起来也就是这段时日了。

四哥会对此装作视而不见吗?沈玉竹看向门外淅淅沥沥的雨,希望不会。

雨水顺着无法彻底闭合的门缝被风吹了进来,冷飕飕的。

沈玉竹下意识搓揉了一下双手,他这身子怕冷,下雨吹风的时候总是手脚冰凉,怎么都捂不热。

姜佑看着漏风的门窗,不好意思地笑了几声,“抱歉抱歉,我这屋子太破了。”

“不妨事,总归也是个能避雨的地方。”沈玉竹的手被拓跋苍木握住放在膝上捂暖。

林青风裹紧衣服缩在墙角,闲来无事,他打量了一下这兄弟的眉眼,“你们兄弟二人长得不太像啊。”

姜佑笑着点点头,“姜岩是我三年前在雪地里捡到的,那时候我看他冷得浑身发颤,心想这么冷的天,若是让他一直一个人呆在那里早晚都得冻死,便将他背回来了。”

姜岩皱皱鼻子,看向林青风,很认真地说道,“我与哥哥自然是不像的,哥哥比我好看多了。”

姜佑失笑,拍了一下他的脑袋,“你懂什么是好看吗?”

姜岩不服气地哼了一声,他当然明白了,哥哥就是世上最好看的人,他第二。

突然,一阵兵甲之声从巷口传来,拓跋苍木警惕地将手握在刀柄上,沈玉竹无声地对他摇了摇头,静观其变。

“有人将牢狱里的外族人劫走了!巡逻守卫现在要挨家挨户盘查!速速将房屋大门打开!”

随着一声吆喝之后,用脚踹开大门的破门声响起,姜佑赶紧起身将屋门打开,“奇怪,怎么找人都找到这里了?”

沈玉竹挑了挑眉,应当是乌日娜他们直接将人救走了,这速度还真是快,几个时辰不到,希望他们已经成功出城了吧。

巡逻的守卫很快就来到这边,两个腰挂长剑的守卫进来,看着这什么陈设都没有的屋子,转头看见拓跋苍木他们三个生面孔,“你们又是谁?”

姜佑连忙上前解释,“这三位是我家的远房亲戚,他们的家乡被水淹了,来我这呆一阵子。”

哪怕用草灰遮掩了一下,沈玉竹的容貌也实在过于显眼,看起来实在不会像是姜佑的亲戚。

两个守卫狐疑地在他们身上转了转,指着沈玉竹与拓跋苍木道。

“你们的身份文书带了吗?”

林青风连忙将他们三人的身份文书递上前。

“东夷的?那就是外族人了。”

两个守卫的人探查了这么久都没查出什么,不如就将这几个外族人带回去交差,还能免除惩罚。

他们当即沉下脸色,“来到西戎的外族人按规矩都得被我们带回去查验一下身份,跟我们走吧。”

“官爷,您看我们都只是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不如您就放我们一马?”

林青风在心里叫苦不迭,这算怎么回事,城门逃过一劫在这又与守卫对上了。

那两个守卫下定了决心要将他们带走,当即拔出一把长剑,“怎么,你们是不愿意吗?拒绝查验的通通当嫌犯处理。”

“自是不敢,我们这就走。”沈玉竹拽了拽林青风准备撒药粉的衣袖。

就在那两个守卫满意转身的时候,“砰、砰!”

拓跋苍木一人给了一手刃将他们劈晕,他们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

姜佑目瞪口呆,回神后道,“你们胆子也太大了……这下可吃不了兜着走了!还是快些离开这里吧。”

林青风神秘地笑了笑,“不用担心,我有法子让他们失忆。”

说着他掏出身上的瓶瓶罐罐,将带有蛊虫的罐子拿出来,“咻”地一下就钻进了那两个守卫的体内。

“你下手轻些,别将人变得痴傻了。”沈玉竹在一旁叮嘱。

“放心,我心里有数,这种的没这么霸道。”林青风含糊地解释完后,蛊虫也从耳朵钻出重新回到了罐子里。

拓跋苍木淡定地又给了地上的人两下,“这下三个时辰后才会醒了,我先将他们丢到远处的巷子里。”

他单手轻松地扛着两人,脚下运功,顷刻就消失在了门口。

姜佑与姜岩神情恍惚地看着他们,这都是几个什么人啊!这真的是普通的东夷流民吗?

沈玉竹转头就看到姜家两兄弟露出的惊恐眼神,他温柔地笑了笑。

“你们不用担心,我们不会牵连你们。”

不不不,他们倒不是担心这个。

眨眼的功夫,那身背长刀的高大男人就回来了。

沈玉竹看到他手指上的血迹突然皱起眉,“哪来的血,你难道是将他们杀了?”

“没有,只是简单教训了一下。”拓跋苍木将手递过去,沈玉竹仔细给他擦拭,眉头始终蹙着,像是在不满他的行为。

姜佑心道总算有个正常的,他原以为沈玉竹会教训拓跋苍木几句。

谁知对方下一句便是,“下次可别沾上血了。”

姜佑默默移开眼,他这是捡回来了几个什么人啊!真的不会引火烧身吗?

姜佑还没出声,姜岩就警惕地看着他们,还将手握成拳头做出攻击状。

现在还说自己只是普通的东夷流民显然谁也不信,经验最老道的林青风索性半真半假地道。

“我们的确是东夷人,但我们此番前来是为了找人。”

“找人?”在姜岩出声的时候,姜佑就赶紧将他拉着往身后拽,生怕拓跋苍木迁怒于对方。

“是啊,我的大儿子早些年说要来西戎做工补贴家用,前两年还有信封往来,可后来就消息全无,我们只知道他在这里,东夷不太平,我们便想着举家出来找他,是生是死一家人总得见上一面。”

说到这里,林青风很重地叹了口气,“我们不能被抓走,要是被带走了就再难出来了,我一把老骨头怎么样都无所谓,但除了我们,还有谁会在乎这偌大的西戎城中我儿的生死?”

姜岩攻击性的拳头缓缓放下,“可你儿子这么多年都没寄过信也没回过家,可能……”

“那我也想知道他究竟是出了什么事,也想知道他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林青风用手抹了抹眼角留下的眼泪。

姜佑与姜岩连忙抬步上前,围在林青风的身侧,“老人家你先别哭了,你要不说说你大儿子以前在哪做工?兴许我们会知道。”

沈玉竹适时地上前,安慰般地将手搭在林青风的肩上,“……大哥他从前在信里提到过在矿山里做工。”

“那不就是我方才提到过的矿山吗?”姜佑看着他们。

“你们若是想进去找人,可能得趁着晚上偷溜进去,白日有人守着,外人是进不去的。”

“好,麻烦姜兄为我们指条路,我们今晚就去。”

沈玉竹与正抹着眼泪的林青风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要去矿山探查那群人是否真的中了蛊。

拓跋苍木站在墙边,沉默地看着殿下与林青风一唱一和就将人给忽悠了。

他捻磨着方才被沈玉竹擦拭过的手指,看来日后要让这老神医少与殿下接触,都将他的殿下给带坏了。

夜黑风高,正是偷偷摸摸的好时候。

沈玉竹趴在拓跋苍木的背上,感受着耳边飞快掠过的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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