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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少有人这样取名。

而云娘和岳父的长相似乎没有一丝相似之处,就算云娘肖母,也不至于一丝父亲的影子也找不到吧。

另外,云娘父女还是外来户,并非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是了,前朝皇族有喘症,钰哥儿亦有喘症。

端王亦有喘症,且有小道传闻,说是端王本来是皇位最有力的竞争者,先皇对他十分喜爱,只因他的母妃其实是前朝皇族的人,只因姿容倾城,被先皇看中,使其改名换姓,封为皇贵妃。

也正是因为先皇顾忌到端王身上有前朝血脉,这才失去了竞争皇位的资格。

这一切的线索串联起来,足以推测出一个让周二郎头皮发麻的真相!

月色,如水般静谧。

冷白的清辉透过镂空的雕花窗棂倾泻进来,披了周二郎满身,二郎只觉浑身发寒。

他问自己最后一个问题——

为什么朱隐会选择将云娘嫁给自己。

如今自己已经进入大干朝的权力中心,朱隐会选择安稳养老吗?钰哥儿是不是也要成为他算计的对象……

周二郎在书房里独自静坐了一整夜,中间云娘过来送参汤,见他脸色不好,还以为丈夫在朝堂上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也不敢太过打扰他处理公务,悄悄退了出来。

早上,秋霜进来收拾书房时,发现那参汤早已冰凉却并未动分毫,轻叹了口气,拿出去倒掉了。

一夜身心俱疲,今日还要打起精神去锦衣卫所见端王,周二郎回到主卧准备小睡一会儿,临睡前吩咐云娘一个时辰后叫他,又叮嘱以后天冷了,就不要送钰哥儿去书院受罪了。

朱云娘:“……”

就算是皇帝的儿子也不能说天冷就不读书了吧。

周二郎没有过多解释,接下来他干的都是得罪人的活儿,不想让儿子有一点儿安全隐患,再者,云娘身世那件事没有查清楚之前,他亦不放心。

云娘无奈,只得转身去了儿子屋,跟孩子解释这事儿。

周锦钰一捂小脸儿。

他要起来找他爹说说去,他身体真没有脆弱到那种程度,被朱云娘拦下了,“你爹昨晚一宿没睡,这会儿刚躺下,一会儿还要起来去衙门,先别去打扰他了,晚上再说吧。”

“娘,我爹为什么一宿都没睡,是朝廷上发生了什么事儿吗?”周锦钰语气不自觉地紧张。

朱云娘摸摸他头,“没事儿,大人的事儿自有大人解决,钰哥儿不要太过担心,虽然你爹不让你去书院,咱们功课却不能落下,这几日你先自己看书,娘尽快请个先生来家里上门授课。”

朱云娘给儿子披上小斗篷,扯着他的小手去堂屋吃饭,边走,边叮嘱,“钰哥儿须知做学问当持之以恒,今日偷个懒儿,明日就会还想着再偷个懒儿,偷懒儿多了,学问就做不好了,你爹没有考上状元之前,从未有过一日懈怠,哪怕是……”

朱云娘想说哪怕是成亲的第二天早上二郎还照旧起来读书,话到嘴边儿不妥,不能给孩子打这个比方。

话音一转,道:“哪怕是生病了也未曾落下。”

周锦钰仰起头,“所以爹这般肯吃苦就是想让娘和钰哥儿过上好日子吧。”

“就你会说话。”云娘笑着捏了一下儿子的小脸蛋儿。

如今她也想开了,都已经努力到家了,就是怀不上,她也没办法。

既是如此,还不如往好处想,二郎如此疼钰哥儿,他一定会想办法治好孩子病的。

周二郎醒来,洗漱清醒后,简单喝了点儿粥,准备出门儿,云娘服侍他换上崭新的飞鱼服,周锦钰在旁边儿拍彩虹屁,“爹穿这身衣裳可真好看。”

看着大的小的都围着自己转,虽然恼朱隐算计他,但云娘是无辜的,钰哥儿更是无辜的,周二郎摸了摸儿子的头,“子肖父,咱们钰哥儿长大了会比爹更好看。”

朱云娘笑,“我们儿子现在不好看吗?”

周锦钰摆摆手,“一般一般,比不上爹娘好看。”

两口子被他逗乐。

出了家门儿,在妻儿不舍的目光中上了马车,周二郎的面色凝重,事情变得更加复杂了。

端王想要篡位,可坏事儿的是他至今没有一子半女,以后有了还好,倘若要没有呢?

周二郎揉了揉眉心,烦死!

小册子写得那般老练,纸上的功夫而已。

实际上却连自己都不如。

锦衣卫镇抚司衙门就在皇城的西侧不远,过了西皇门儿就是,周二郎从马车上下来,抬头看了一眼门口上方黑漆匾额上冷森森的镇抚司几个黄铜大字,迈步进去。

他穿了锦衣卫指挥佥事的蓝金飞鱼服,腰收如束,双铊头金麒麟宽腰带在腰间显得格外体面有气势,一看腰带便可知他的等级。

“见过大人。”

“见过大人。”

一路所见之人,均向他弯腰行礼。

“见过大人,指挥使大人在里面等您。”有专门接待的内卫引着周二郎往后衙走。

后衙左手边儿有一内檐斗拱的两层楼阁,上书“皓月阁”

“大人,您请,王爷在楼上。”领路人止步,周二郎拾阶而上,踩着木梯直上二楼。

端王听到楼梯处传来一阵有节奏的踏踏声,站起身来,往外走了两步。

为显隆重,他今日特意穿了四爪金龙的华贵蟒服,站在那里贵气逼人。

周二郎率先上前行礼,“新任锦衣卫指挥佥事周凤青特来向指挥使大人报道。”

端王暗暗满意周二郎的谨慎,在不确定这屋子里的人是否安全以前,绝不可以透漏出一丝两人之间的关系。

“周大人不必多礼——来人,给周大人看坐,上茶。”

周二郎见端王对自己如此客气,便知道这屋里都是端王的人,因此也就不再刻意演戏,坐到了端王对面儿。

端王略一抬手,屋内的侍从无声无息地有序退出,屋内只剩下端王和周二郎两人。

“听说周大人喜欢喝碧螺春,尝尝本王的珍藏是否符合你口味。”

碧螺春清幽的香气随着缭绕的热气在房间里弥漫开来,端王显然是交际的高手,知道一场谈话的基调往往在谈话之外。

以往都是密信暗中往来,这是他与周二郎的第一次正式会面,需要营造一个什么样的上司形象,根据周二郎的性格,他心中早有话本。

周二郎不动声色,端王礼贤下士的戏码做得随性又老练,一看就不知道用这一招儿忽悠过几拨人了,骗谁呢。

他嘴上却诚恳道,“王爷如此客气,倒叫凤青受宠若惊。”

语毕,周二郎脸上适当地施舍了两分受宠若惊的表情,三分都多余,毕竟自做官以来,他的人设就是有几分清高孤傲,在端王这种人精面前,演过头就是假。

俩人一番虚情假意套路往来,开始进入正题。

端王递过去一份名单给周二郎,道:“这名单上所列之人都是徐庚的支持者,按照被徐庚的重用程度,上面都有用朱笔标注序号,你从中挑出一些重要的人来,再配合找一些其他人混淆视听,不要做得太明显,把徐庚惹急眼了,不好收场。”

“王爷所言极是,不过下官倒觉得徐庚这块绊脚石早晚要踢开,如此好的机会,不如趁机摸摸他的底,看他的野心到底有多大。”

周二郎又道:“周凤青现在可是皇帝的人,依照皇帝的意思办事,他要闹,就让他闹,激化他与皇帝之间的矛盾,咱们的日子会更好过一些。”

端王听完,曲指在桌面儿上敲击几下,沉吟了半晌,道,“还是要小心谨慎,徐庚的势力远非你能想象,各种关系盘根错节,不好搞。”

“另外,太子那边儿最近有些蠢蠢欲动,皇帝的身体怕是要出点儿问题,可以先让以高弘为首的太子系跟徐庚先对上。”

“徐庚是绝对不会同意太子上位的,他需要的不是太子这般能干的储君,比起太子,他更想要五皇子那般容易控制的草包皇帝。”

“况且五皇子的外戚手里有军权,他可以先利用五皇子的舅父发动宫变,再反杀五皇子舅父,如此一来,形成完美闭环。”

“太子竟然已经开始动手了?”周二郎隐隐有些吃惊,同时在心中暗道情报工作的重要性,一个信息差可以让决策谬之千里。

倘若太子竟然如此迫不及待地要弑父篡位,那这波操作自己还真不能先跟徐庚太过硬碰,先作壁上观保存自己的力量,看情势发展再说。

连太子已经向皇帝偷偷下药这种隐秘到极点的事端王都能知道,周二郎可以断定皇帝身边一定安插了无数端王的人,太子那边也跑不了,估计徐庚那里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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