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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是你想射多少次就射多少次,你得花钱买对方的箭,左右老板是不会亏钱的。
周二郎给周锦钰买了一大把箭,足有二三十支,寻思着就算瞎猫碰死耗子也能给射下一个来。
周锦钰按照大郎平时教的,两脚开立与肩同宽,同时左手持弓,右手搭箭,随后扣弦、开弓、瞄准、松手——
嗖!得一声箭羽朝天上飞了出去。
啪叽掉地上,没射中,射高了。
再来,再来,不中,不中,还不中!
周大郎一捂脸,他突然就有点儿理解二郎教钰哥儿弹琴时的气急败坏了。
周二郎摸了摸鼻尖,悄声走到老板身前,借着袖子的遮挡递过去几粒碎银,道:“难度有点儿大。”
老板精明忙躬身笑道:“规矩您说了算。”
周二郎点点头,转身走到儿子跟前,道:“乖娃,老板说咱们买的箭多,钰哥儿又是小娃,可以降低点儿难度,往前走走。”
“对对对,小公子不妨往前走几步。”老板附和道。
周锦钰这会儿正挫败着呢,听到这话忍不住问道:“可以往前走几步?”
老板心说你爹给了银子,走几步还不是你爹说了算,他飞快地抬眼看了周二郎一眼,道:“走几步呢?我想想。”
周二郎给大郎递眼色,大郎背着手对二郎比划了个数。
周二郎道:“我们娃还小呢,准头儿是有的,就是力气没那么大,按照小娃的臂力,怎么也得让我们再往前走个十步吧。”
老板忙摇头,”十步太多了,顶多八步。”
周二郎:“十步,孩子步子小。”
老板收到周二郎的信号,一咬牙,勉为其难道:“九步,不能再让了。”
周锦钰忙拉住他爹的衣角,“爹,九步就九步吧,钰哥儿应该能射中。”
周二郎:“有把握吗?”
周锦钰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道:“爹,应该会比刚才好一点点。”
周二郎摸摸他头,“那好吧,我们再试试。”
难度降低,果然周锦钰这次的准头提升了不少,不过射了七八箭就射中了一只红色的嫦娥奔月灯。
周锦钰高兴得原地跳起来,“爹!大伯!你们快看,我射中了,真的射中了!”
周老爷子刚才去河里放祈愿灯,一回来就听到小孙子嚷嚷射中了,顿时眉开眼笑,嘟囔道:“我小孙子真能干,能文能武,这才跟着大郎学射箭学了多久呀,已经百步穿杨了。”
周锦钰高兴,卖花灯的老板也高兴,总算是射中了,不然银子还得给人退回去呢。
二郎和大郎同时松了一口气,可真不容易呀。
周锦钰玩儿了这半天的射花灯,体力和精力都耗耗得有点儿大,自己嚷着要去放焰火,还没到地儿就趴在大郎肩膀上睡着了。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周二郎仰头看着漫天璀璨的烟花,静静无语。
周老爷子道:“大郎,二郎,咱们回家吧。”
“好。”
第165章
从太白楼出来,已经将近丑时,大街上仍旧人声鼎沸灯火通明,还有巡逻的官兵四处走动,但郝有财仍旧不放心让周凤英一个女子自己单独回家。
周家人样貌底子好,周凤英不光长得英气爽利,身段儿也好,一把周家人特有的细腰穿什么都好看。
此时的月亮好看,灯好看,月光和灯光映衬下的人就更好看了,郝有财本就有点儿情人眼里出西施,在他眼里,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垂涎周凤英的美色,因此坚持要送。
凤英不同意,这万一要碰上家里人可怎么办。
郝有财表示自己现在是妇人的扮相,不会被人认出来。
周凤英还是不同意,郝有财坚持,“凤英,我只送你到周府的胡同口,看着你进了门儿,我就回去。”
周凤英拗不过他,只得同意。
走到自己家门口,周凤英朝着远处胡同口的郝有财用力挥手,意思是让他回去。
郝有财没动,显然是非要看着她进门儿才可以。
周凤英弯了弯嘴角儿,头一低,脚步轻快地进了家门,她一辈子从未有过像今日这般快活,只是想到郝有财说要上门提亲的事,又开始忧心闺女兰姐儿心里会怎么想她这个娘。
她大半辈子都过去了,其实怎么着都行,为了闺女狠狠心可能也能放下郝有财,就是觉得人一辈子能碰上这么个知冷知热又能说到一块儿去的伴儿,实在是不容易。
不想辜负和郝有财这段感情,更不想伤害到宝贝闺女,周凤英一个人躺在床上看着外头又大又圆的月亮发呆。
今日里是正月十六,,按照大干朝的风俗,这天要早起讨吉利,不兴赖在床上,所以尽管一家子昨晚外出逛花灯到很晚,天一亮都准点儿起床。
周二郎一早起来洗漱完毕,正要换上外衫,秋霜在外间儿询问要不要把钰哥儿这会儿叫起来。
周二郎想了想道,“你下去吧,待会儿我去叫。”
穿好衣服,周二郎径直去了周锦钰屋,进屋的时候,周锦钰还在睡。
毛茸茸的小脑袋埋在软软乎乎的被子里睡得正香,也不知道是梦到了什么好事儿,嘴角儿挂着个小笑涡,周二郎有点儿不忍心把儿子弄醒。
坐在床上等了一会儿,见小孩儿完全没有要醒的迹象,命人端了热水过来,把洗脸帕子浸透,拧得半干,给儿子擦擦手,又擦擦脸。
瞧人家睡得这般香甜,硬给弄醒多不人道,这样醒盹儿好歹舒坦些吧。
周锦钰醒来,刚睁开眼的时候还有点儿犯迷糊,大眼睛空泛的眨了几下,看清了眼前的人是自己爹,从被窝里一骨碌坐起来,下意识问道:“爹,我什么时候睡着的,怎么一睁眼就在咱家里了,咱们不是要去放焰火吗?”
周二郎忙把从周锦钰身上滑落的被子给拽起来,把人包裹住,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睡得热热乎乎,别给你冻着。”
“想去放焰火,今日里还有,现在你先起床,吃过饭爹带你去凳城楼,走百病。”
“好吧,爹,你快把衣裳递给我。”
“要爹帮忙吗?”
“不用。”
“你穿这套吧,喜庆。”
周二郎从衣架上取过一件银朱色的衣裳。
“我姐姐才适合穿这个颜色,我是男人,我要穿青色那件。”
周二郎就笑,“你才七岁,等到了爹这个年纪你才能叫男人,大过年的,穿喜兴点儿多好,就穿爹手里这件。”
“我不!爹,钰哥儿要穿自己喜欢的。”
周锦钰推开周二郎的手,自己要下床去取。
“好了好了,别动,爹听你的。”
周二郎妥协,把儿子塞回被窝里,起身去取衣架上的青色通袖外衫。
周锦钰高高兴兴穿上,自己在原地转了一圈儿,“爹,你看,我是不是像你一样玉树临风。”
周二郎看着迷你版的“小二郎”
笑道:“还差一把风流折扇。”
“夏天再配!”
周锦钰笑着跑过来拉着周二郎往外走,“爹,快点儿去吃饭,吃完饭我们一起去走百步,城门楼上走一走,活到九十九,钰哥儿和爹一起活到九十九。”
周二郎敲了一下儿子小脑瓜,“周锦钰,你算学没学好。”
周锦钰咯咯笑。
周二郎:“快去刷牙,等着你。”
周锦钰一拍脑瓜儿,“呀,差点儿忘记了,爹,我又有一颗牙松动了,是上边儿的。”
“让爹瞧瞧。”
周二郎抬起儿子的下巴查看。
“就是这一颗。”
周锦钰指了指上边儿左侧门牙。
周二郎轻轻按住前后动了动,晃动的幅度还挺大,应该是快脱落了。
“没有疼吧?”周二郎问。
“疼,吃到硬东西的时候会疼,有时候没吃东西也隐隐地疼,爹刚才晃动的时候也会疼。”
周二郎微微蹙眉,他好像没记得自己小时候换牙的时候疼过,回头儿得找看牙的郎中给看看是怎么回事儿。
“算了,不管它了,可能掉了以后就不疼了,我吃东西的时候避开它一点就好了,爹,我先洗漱去。”
周锦钰跑去洗漱,周二郎不清楚儿子的牙为什么疼,心里就像堵了块石头,不弄明白,干什么都干不进去,叫了胡安过来,吩咐他去找安京城看牙最好的郎中,现在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