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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乾景在树上懵了半晌,悔得肠子都要青了。
他怎么就不会好好说话呢?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从小跟人家呛到大就算了,眼下这都是算表白了,还一股那个劲劲给谁看呢?
也难怪他不招女孩子待见。
江淮之成日里跟她说话温温柔柔的,才那么招她喜欢,可他一天到晚只知道惹她不开心,他以为是俩人打闹着玩,可小柚子根本就不乐意瞅他这个样子啊。
小柚子一点错都没有,她全世界最好。
错的人是他,该死的人是江淮之。
他们两个的婚约都已经这么多年了,认识那江淮之才多久,只要他好好表现,小柚子一定会回心转意的!
他这般想着,从树上下来的时候也没怎么留神,刚下过雨的枝头滑滑的,他一脚踩空,生生摔了个狗啃泥。
听着外面那巨大一声响,符柚似乎早已习以为常,管也未管便钻回软被中倚上个软枕,却也没了再睡的心情。
辛夷见她不睡了,便端了碗刚煎好的药送过来,小口小口喂着她。
“是有些苦。”
辛夷哄着她。
“喝完了药,奴婢给小娘子准备了苏家铺子的糕点,定会好受些的。”
“好呀。”
她瞧着兴致不高。
辛夷喂着药,犹豫半晌还是说了。
“太傅大人来看您了。”
“啊?在哪里?什么时候?”
只一句话就叫小娘子来了精神,忙扒着人胳膊才问。
“夫人在门口拦下了。”
辛夷斟酌道。
“还有,夫人派人去东宫取回了您的东西,从明日起,小娘子不用再去上课了。”
“什么?!”
符柚推开那药碗,掀了软被就要往外跑。
辛夷罕见地将她堵在了门口,几乎都要哭出来。
“小娘子不要闹了,您不该再和太傅大人见面了,您这是在要整个符家的命啊!”
一声带着哭腔的呼喊,将她的心喊得冰凉冰凉的。
“怎么就...就要符家的命了?”
“您这事太大了,老爷和夫人根本就压不下来!”
辛夷将门用力关上,哭着和她讲。
“陛下听说了此事,气得都发了病,老爷如今正在那御书房外跪着呢,陛下见都不见!”
符柚一个踉跄,几乎站不稳了。
“小娘子,您听奴婢一句劝,奴婢瞧那太子殿下对您一片真情,您服个软朝他说几句好话,挑个良辰吉日嫁过去,安安生生过日子吧!”
“……”
她没说话,却也不闹了,只一个人蹭回床上,抱膝躲在那纱幔后面偷偷掉眼泪。
手边是江萦月院子里递来的帖子。
是请她来喝喜酒的帖子,许的是她那日最没看上的护国公府七公子。
她拆了又看,看了又拆,终于忍不住嚎啕起来。
她不明白。
为何人人都对香市集会趋之若鹜,人人却又逃不过一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那相看的意义是什么?
只是给她们这些闺阁女子一个心理安慰吗?
有的人打娘胎里便被定下姻亲,有的人及笄之日,便是待价而沽之时,总而言之,只要是她们女孩子,没有一个能给自己做得了主。
末了还要被人唾骂一句身在福中不知福。
见她哭得太伤心了,辛夷听得心痛,慌忙掀了帘子,坐去她旁边抱着哄。
“小娘子不哭了。”
她劝着。
“您本就还烧着,再哭就更要头痛了,将药喝完好生睡一觉吧。”
“我不喝。”
小娘子怎么说也不听,仿佛能被她反抗的只有喝药这一件事。
可这不能再拖了呀。
她身上那么烫,不肯用药也不肯休息,烧坏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着急了,辛夷心生一计。
“小娘子,这药都要凉了,太傅大人送来的只有这些,若是扔了,奴婢只能去煎府里的药给您了。”
“……”
符柚的哭声息了半晌。
“是他送来的?”
“是的,小娘子。”
辛夷只能硬着头皮骗她。
太傅大人是拎了药来,与太子殿下也就前后脚的事,却被长公主生生拦住,甩了几句不客气的话,连半点药也没要。
其实她觉得,夫人一点问题都没有。
她也没想到,一向光风霁月被传的跟那谪仙一般的人,竟然会与自己的学生有了不齿之名。
当真是错看了他。
符柚犹豫着,最终还是颤着小手接过药碗,连喂也没叫人喂,仰着脖子竟是一饮而尽。
辛夷吓得赶紧拿帕子去擦,又将早早准备好的糖递上。
“好苦呀。”
她没有接。
“辛夷姐姐,喜欢他好苦呀。”
一番话说得辛夷痛得要死,给她盖被的手都哆嗦了几下,叫那被角从掌心滑落。
“我不睡了。”
她推开她正要盖第二次被的手。
“我进宫一趟。”
“外面天那么凉,您这是要做什么?”
不顾辛夷的劝阻,她麻利地穿好衣裳。
“爹爹还在宫里呢。”
她坚持道。
“说软话也好,认错也罢,得让爹爹先起来!”
雨后的街道清清凉凉,摇曳着微冷的花草香与泥土芬芳。
挂着御赐金铃的黑楠木小马车一路清凌凌作响,在稀稀拉拉的人烟中穿街而过,自东海鲛珠帘上滴下的雨水,被遥遥甩在蹲路边舔毛的小狗耳朵上,害得它汪汪直叫。
是很好的市井烟火气息。
可符柚无心下车去抚一抚那毛茸茸的小脑袋,只呆愣愣地瞧着百姓清理檐上的积水,从长亭巷一直瞧到乌衣巷,那青石瓦片便换成了琉璃金瓦,晃得她生生扯回神思。
她凭着记忆一路朝御书房跑,衣裙太长叫她跑得跌跌撞撞的,那宫道还湿滑得紧,差点害她摔上一跤。
圣上身旁的余公公听了信儿,吓得颠颠赶过来迎,手上的拂尘毛都要跑飞了。
“哎呦符小娘子啊。”
那余公公瞧着魂儿都要没了。
“这宫里哪是您乱走的啊,您好歹叫人通报一声,也别让老奴难做不是。”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下次一定。”
她脑袋还有点懵,不住越过他往里头瞧。
“我爹爹呢?”
“丞相大人去面圣了啊。”
余公公忙不迭劝着。
“也不知哪个王八犊子吃了熊心豹子胆连个门都看不好,这进宫是需要手书的,您现在就先出宫去吧,老奴就当没看见!”
“我真的担心爹爹,你让我等他出来好不好?我一点不乱走的!”
她小手举起两根指头发着誓,另一只手往腰间一掏。
“这是我的零用钱,都给你都给你。”
江淮之此前教过她,求人办事拿点银子,几乎就没有不成的。
果不其然,那余公公抱着那沉甸甸的钱袋子,默默算了算它的分量,想着一个太子妃进宫估计也出不了什么事,贼心一起果断一跺脚。
“那、那您可待好咯,可千万不能乱跑啊!”
“知道了知道了!”
御书房内。
符从南跪了足足三个时辰,几乎叫人看尽了笑话,才终于等来了召见的御令。
屋内被金丝炭熏得极暖极暖,上好的龙涎香绕过流云纹垂帐,隐隐约约透出一道万寿诗屏。
大靖的帝王安安静静倚在屏后一架紫檀罗汉床上,年后的那一场大病几乎夺净了他的生气,面上的苍老远远超出了他的年纪,也彻底染白了他鬓角的发,那满朝文武呈上的折子从书案上一连挪到床边,却也只能任由它们堆积如山。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符从南缓缓低了身子,将零落在地上的几本奏折拾掇好,方又跪在了帝王床前。
“臣教女无方,出此丑闻,求陛下降罪。”
“咳咳……”
皇帝似乎被气得不轻,重重咳上几声,良久那到嘴边的叱骂,却是换成一个苦笑。
“朕...没有多少时日了。”
“陛下寿与天齐,何出此言。”
符从南面上哀恸,深深俯首。
“臣罪该万死!”
“你是该死啊。”
短短五字,叫皇帝咬得又重又缓。
“朕念你功高,给你们符家天大的赏赐,你反倒来打朕的脸,来打天家的脸啊!…咳咳...”
他咳得太用力了,符从南慌忙起身递过个帕子,却被人重重甩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