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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怕他不自在,补充道,“一人一头吧。”

祁琛嘴唇张开又闭合,最终也没说出话来。

拿来两床毛巾被,一人盖一条。

方蓉英把空调温度调了调,而后关掉次卧的灯,门半开着,回自己房间了。

屋内光线微弱,只有床头的一盏云朵夜灯还掩映出暖色的橘光。

姜晚笙睡不着,她找了个话题:“我有夜盲症,所以奶奶才给我开这个小灯的。”

祁琛睡在那头,很低地“嗯”了声。

换了其他人,肯定和祁琛聊不下去,他的回应每次都会让话题中断。

但姜晚笙不同,她脑子里的话题太多了,跳来跳去。

她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到现在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呢。

胡乱拽了拽被角,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姜可可。”

祁琛说:“你不是叫姜晚笙?”

他有听到方奶奶叫她这个名字。

得到他的回应,姜晚笙很惊喜,要知道整整一个下午,祁琛和她说过的话都没超过五个字。

她坐起来,扬唇:“对,这个是我自己取的小名。”

“我自己的名字笔画太多了,我总是写不好,可可就简单多啦!”她兴冲冲地看他,“你不觉得这个名字很好听嘛?”

没见过有人因为名字写不好就给自己改名字的。

祁琛平躺,稍稍偏开头,藏住唇角扯出的一点弧度。

姜晚笙没注意到他的表情,她拍了拍被子,问道:“你呢,你叫什么名字呀?”

“祁琛。”

“我不知道是哪两个字。”姜晚笙思考须臾,把枕头旁的手机递给他,让他打出来。

犹豫了几秒,祁琛坐起身。

垂眼在键盘上敲出自己的名字。

姜晚笙盯着屏幕上字符,蓦地颤抖肩膀笑,嗓音清脆俏皮:“你的名字也很难写。”

就在祁琛以为她有可能也要帮自己改掉难写名字的时候,耳边忽然听到她轻轻地问——

“琛,是什么意思啊?”

闻言,祁琛没再应声。

他重新躺回去,翻了个身面对黑暗,浑身漫起来很淡的戾气。

他的名字是母亲取的。

只有她才知道这个字的含义,但是她在他还不满一周岁的时候,就自杀了。

王茹总说他妈妈是被他害死的。

他不信,却又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不知道是不是他害得,总归,他的妈妈并不爱自己。

不然为何那么干脆地丢掉他。

空气静止了好几分钟,伴着小夜灯忽亮忽暗的光影。

祁琛眼眸盯看百叶窗的缝隙,思绪飘得有些远。

窸窸窣窣的细响忽而传来。

肩膀被人轻轻敲了两下,他还未动,就听到她说。

“郑叔回我消息了,他说'琛'这个字——”

“是珍宝的意思。”

姜晚笙眼珠子乱转,眼底的笑意干净地蔓延开,“你的妈妈觉得你是宝贝,她好爱你啊。”

话音落下,祁琛呼吸凝滞。

他缓而慢地掀开眼睫,耳膜处的鼓点顺着心跳一同加速,大脑恍然间一片空白。

窗外微风轻拂,香樟树随之晃动,虫鸣声在月光下转瞬即逝。

指腹缓缓摩挲。

掌心原先那根没接上的生命线,不知在哪一个节点,突然连成一根完整的细线。

某种命定般的恍惚感涌上心头。

姜晚笙以为他睡着了,“嗵”一下平躺下去。

小声喃喃道:“也不和我说晚安。”

她准备闭眼,睫毛颤动时,听到那头飘来很低哑干涩的两个字音,似乎藏匿了很多的情绪。

“晚安。”

又一次没有想到祁琛会回她。

姜晚笙一双杏眼弯成月牙,她边笑边晃动白皙的脚丫。

影子在墙上摇头晃脑。

她声线灵动地回——“晚安呀,祁琛哥哥。”

第8章 百分百03

“预计未来三天,我市将有雷阵雨天气,部分地区是大雨到暴雨,气象台提醒各位出门带好雨具,注意出行安全……”

翌日早晨七点,电视机正播映着天气预报。

方蓉英扫了两眼,语气怀疑地兀自呢喃:“这么热的天还能下暴雨?现在的天气预报真是越来越不准了。”

“叮叮。”

就在这时,厨房的电饭锅响起了煮粥结束的提示音。

方蓉英收回视线,走过去拔掉插头。

然后去喊两个小孩起床吃早饭。

刚推开次卧房门。

她就因眼前的画面倏然顿住脚步。

一米五的床上,原先应该躺着两个人,现在却只有姜晚笙一人歪七扭八地横睡。

方蓉英下意识去寻祁琛在哪里。

目光抬了抬,在房间一隅的墙角发现了他的身影。

身下既没铺床垫身上也没盖薄被,连个枕头都没拿,就这么孤零零蜷着身体躺在冰凉的实木地板上。

他眼眉微皱,似乎睡得很不安稳。

“小琛?”祁琛睡到一半,肩膀处忽地传来一股轻柔的力道,他缓缓睁开眼睛。

视线模糊了几秒,而后对上方蓉英那双关切的眼眸。

“怎么不在床上睡?”方蓉英压低声音问他。

祁琛愣了愣,撑着手臂坐直。

他低头,张张嘴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也只是摇头一语不发。

方蓉英又回头望向床上熟睡的孙女。

昨晚姜晚笙明明睡在床头,现在整个人却囫囵个翻了过来,头朝着床尾。她睡相十分不老实,一只脚翘着,另一只脚斜搭着占整个床的二分之一。

但即使睡成这样,她的薄被仍旧安稳地盖在容易受凉的肚子上。

怀里还抱着一个团成团的毛巾被,那是祁琛的。

看清这番景象,心里大概有数了。

方蓉英问出心底的猜想:“她睡觉的时候挤你了吧。”

没回答,祁琛的头反而垂得更低了。

要单纯只是挤倒还好,关键不仅仅是这

祁琛本来睡眠就比较浅,来到新环境更是有些不适应,昨夜一直到两三点才浮上一点睡意。

刚合眼几分钟,忽而感觉有什么东西挂在自己身上。

手脚并用缠得很紧,潮湿的呼吸在他脖子附近游离,热乎乎的,像是小动物。

意识瞬间清醒,祁琛猛地张开双眼。

下一秒,就看见姜晚笙圆圆的后脑勺。

她不知什么时候到这头来了,双臂完全伸开抱着他的脖子,整个脑袋埋进他的颈窝里,不时还懒洋洋地左右蹭蹭。

牛奶香的沐浴乳混合她鼻尖温热的气息,伴着几句迷瞪听不清的梦呓声。

祁琛没由来地吞咽几下。

实在不习惯被人抱着。

他把她的手拿下来,自己无声地往旁边挪动了几厘。

结果一分钟还没到,她也贴了过来。

和刚才同样的姿势,没有一点缝隙地紧紧抱着他。

祁琛又挪,她又跟。

祁琛再挪,她再跟。

他都怀疑自己身上是不是装了吸铁石,吸着她步步紧跟。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床沿,退无可退。

最后没有办法,祁琛决定去地上睡。

姜晚笙似乎是在睡梦中察觉到了他的意图,拽着他的手腕,怎么也不肯松力。

后来祁琛随机一动,把他的被子卷成一团,替代自己放进她怀里,这才得空逃走。

方蓉英看祁琛一言不发的样子,更是确定自己的想法。

她轻抚他的手背:“难为你了,方奶奶今天去给你买个小床,后面就不用被她挤了。”

听到这,祁琛赶忙出声拒绝:“不用麻烦……地上睡也没问题——”

话没说完,就被方蓉英干脆打断。

“地上哪里能睡,又冷又硬的。”她看着他,突然想到什么,问,“你后妈一直让你睡地上?”

祁琛眼神凝滞了须臾,后背变得有些僵硬。

方蓉英本来只是看他似乎并不排斥睡地板,心底冒出疑问随口这么一问,却被他默认的反应顿在原地。

片刻后。

她脸色变沉,嗓音里又是讶异又是愠怒。

“王茹怎么能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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