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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毕业旅行的时候,阮浠也问过同样的问题,当时姜晚笙几乎是立刻闭口否认。
因为人多,有的是朋友的朋友,嘴巴不一定严。
但现在不一样,顾亦辰、阮浠都是她最好的发小,知根知底的,她没打算瞒。况且谈恋爱以后她在家在外都憋着不能公开,没人和她一起分享这种喜悦,她早就忍不住了。
安静两秒,姜晚笙的脸慢腾腾地变红,然后很轻地点点头。
“嗯,我谈恋爱了。”
“……”阮浠只是玩笑问问,没想到会得到肯定的回答,整个人都震惊了,“谁啊……”
姜晚笙揉揉鼻尖,有些不好意思。
“祁琛。”她说,“我和祁琛谈恋爱了。”
阮浠完全傻眼了,表情懵然:“……什么!!!”
“你小点声啊,别给我爸妈听到。”
“我不会是在做梦吧。”阮浠闻言降低了点音量,但语气仍是不可思议,“你和祁琛哎,祁琛和你哎——”
“我靠我靠我靠。”
姜晚笙也不说话,看她这个反应只觉得好笑。
“不是啊,你不天天扬言他只是你哥,你和你哥谈恋爱啊?而且你和他的事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阮浠下意识回头问顾亦辰,“你知道吗?”
尾音落地,没得到任何回应。
顾亦辰的神情非常难看,他眉峰紧皱,唇缝压得很平。
他的视线也凝滞在虚空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阮浠见他不理自己,只当他在发呆,没放在心上。她回过头继续推搡姜晚笙。
试图从她嘴里多套出一些秘密来。
“好啊好啊,根本不是好朋友,什么都瞒着我。”
“我今天要不是想起来问你,我看你大概是要瞒我到结婚,不行,你必须给我点补偿。”
姜晚笙被她挠得咯咯笑,她一边躲一边笑着说:“知道啦,我什么都和你说,别挠我啦,好痒……”
“不行,我恨不得挠死你!”
两人嘻嘻笑笑在一侧打闹。
这时,站在后面一直沉默的顾亦辰忽地开口,他低声问:“祁琛他人呢?”
姜晚笙停下动作,回答:“他去学校实验室了,晚饭的时候才能回来。”她语气困惑,“你找他有事吗?”
“嗯。”
顾亦辰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和往常无异,他微弯唇角,摆出一副温润的模样,“有些话要和他说。”
姜晚笙愣了一下,在她印象里,这两人几乎是毫无交集,这么多年,甚至互相交流不超过十句。
顾亦辰怎么会突然要找祁琛。
不过她也只是稍作疑惑,并没当回事。
她点点头,回了句:“那等他回来,我告诉你。”
升学宴很快结束。
正餐是午餐,客人们基本上都不留在姜家用晚饭,有些先行返回,有些重要的宾客则由姜承赫与陶君然引着驱车离开。
二场,前往边郊的一家山庄。
他们最近有个合同需要洽谈,趁这个机会边度周末边聊。
临走前,姜承赫交代姜晚笙,要照顾好朋友们,说这话的时候他是看着坐在沙发上的顾亦辰说的。
而那时,姜承赫身侧站着的男人——正是顾亦辰的父亲顾文山。他这话是有意说给顾文山听的。
姜晚笙不懂生意场上的弯弯绕绕,只乖乖回了句:“知道了。”
至于照顾谁,她也根本没听进耳里。
她的心思早就飘走了。
从下午开始,她隔几分钟就要看一眼手机,迫不及待只等祁琛快点回来。
夏季多雨已是常事。
大人们离开后,淅淅沥沥的雨点从天空飘落,冲刷着路边梧桐树的枝干,绿叶被风卷在空中,慢悠悠地往下掉落。
气温有些下降,姜晚笙也不觉得冷,站在门口左顾右盼。
终于,临近晚上七点。
雨幕中,车前灯照亮了别墅前的路。
祁琛回来了。
他把车于车库停稳,走进家里。姜晚笙抬着眸光开心地看他,但身后还有朋友和阿姨们,她不好做出什么过分举动,只小声说了句:“你回来了!”
祁琛揉揉她的脑袋,问:“走吗?”
闻言,姜晚笙点头。
她正准备回房拿东西,突然想到什么,指了指后面,“顾亦辰说找你有点事。”
听到这个名字,祁琛几不可察地压了一下唇角。
他侧头,对上顾亦辰的眸光。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直直对撞,暗流涌动。
顾亦辰有几秒的时间没有动,坐着,却有些居高临下的眼神审视着祁琛。倏地,他站起来,带着淡笑走到祁琛面前。
当着姜晚笙的面,对祁琛说:“也没什么大事,我正好要走,司机在门口接我,不然我们边走边说?”
没等祁琛回答。
姜晚笙先一步答应下来:
“祁琛那你正好送一下顾亦辰,我先上楼拿东西。”
祁琛“嗯”了声,“去吧。”
顾亦辰侧脸,看向姜晚笙:“我在你桌上放了份礼物,你记得看一下。”
他说“礼物”二字的时候,很轻地加重了音节。
有些刻意,却又像是在随意。
“哦哦。”姜晚笙下意识回道。
一人一把伞,祁琛和顾亦辰一前一后,往门口方向走
皆是沉默。
无人先开口,偶有闷雷声,空气中的气氛诡奇得压抑。
“你和姜晚笙在谈恋爱?”
顾亦辰忽地停下脚步,冷声问道。
祁琛掀开眼皮:“和你有关系?”
“是和我没关系。”顾亦辰笑了声,“只是觉得你不配。”
“这些年霸占着她,终于把她变成你的所有品,是不是很爽?”
祁琛皱眉:“她属于她自己,说话放尊重。”
话毕,他不欲再多说,撂下一句“你到了。”就准备转身离开。
顾亦辰懒懒地站立。
他揉了揉太阳穴,似乎有些为难,盯着手机屏幕用不轻不重的声音念出一个新闻标题:
[安城一女子下班途中遭强.奸产子,男子因□□罪获刑15年,后被查患有精神妄想症减刑入院治疗]
尾音轻飘飘地落地,祁琛背影定住。
他眼底快速划过戾气,转过身来,眉眼冷淡地看着面前的顾亦辰。
“耳熟吗?”顾亦辰眯着眼问。
他笑着说,“还没念完呢,'据知情人士爆料,该女子生子后自杀身亡。'”
祁琛神色不变,下颌绷紧,垂在身侧的手掌倏然捏紧,指骨泛出白色。
他喉结上下滚动。
四周静得可怕,落针可闻。
“祁琛,你的过去真的挺精彩。”
“你妈被强.奸,那你,”顾亦辰悠悠地说,“是精神病的孩子吗——”
还没等他说完,下一刻,就被一股劲狠狠摔倒在地上。
祁琛脸上满是阴戾,发了狠。
扯住顾亦辰的衣领,按着他的脑袋抵在花坛边缘,嘶哑着声,“闭嘴。”
顾亦辰一点也不挣扎,任由泞泥和雨水溅到他的脸上。
他嘴唇磕出一道伤口,无所谓地吐出一口血水,眼底溢出低嘲:“我就说了,你精神有问题。”
“谁都可以和姜晚笙在一起,就你不行,你是个野种,你妈都讨厌你,不想看见你甚至要去自杀。”
“你太脏了,配和她在一起吗?”
祁琛全身也湿透了,眼睛染得通红,死死盯着他,一字一顿,“我让你闭嘴。”
他收紧了掌心的力,另一只手攥成拳头,扬了起来——
顾亦辰不躲反笑,咬着牙,告诉他:“顺便告诉你,我把刚才说的这些都打印了出来,放在可可的桌上了。”
“你猜她会不会怕你。”
祁琛拳头停滞在半空,脸上的愤怒、狠厉全然定格,他艰难地掀开眼皮。
雨其实不大,他却觉得视线里全是模糊。
他沙哑的嗓音里发出一声低语:“她不会的……”
顾亦辰看着祁琛那副挫败的模样,觉得心口解气,他依旧出言刺激,“那你试试,不是要打我吗,打啊!”
“你说她看完那些东西,是信你还是信我?”
祁琛半天没有吭声。
眼眶通红,像是忍到了极点。
最终,他的拳头还是落下,却没有朝着顾亦辰的方向,而是稍微侧了点,抡到潮湿的地面。
石子划过他的手背,顷刻间,几道血痕出现在冷白的皮肤上。
鲜血往下滴,混进小雨中,化成一滩血水。
在这个视线不清的夏日雨夜。
一切都是黑白为主色调,唯有这些鲜血,色彩鲜艳,清晰地落进眼底。
祁琛缓缓松开扯着顾亦辰的手,他垂下眼睫,声线不含情绪地低语:“滚吧。”
他无力地直起身子,没有方向,埋头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