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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个事儿。”喻京奈突然想起来什么,“年底的展还得和策展人好好商量一下,我这边有推荐的策展人人选,到时候我拉个群,咱俩亲自对接。”
“好,听你的。”
虽然是周五,但喻京奈也没轻松多少。
她有把自己烧成的作品拍照留档的习惯,搬回京市后,一直没空出时间整理这些资料,这两个星期才陆续开始,没成想还真发现了纰漏。
去年下半年的所有留档都消失了个干净,喻京奈上午翻找半天也没寻见踪影。
思来想去,存放资料的U盘应该是落在了樟夏。
因着今晚餐厅的位置距离这里有点距离,喻京奈担心路况不好堵车,提前十分钟就溜了。她边往停车场走,边给樟夏喻家园林那边去了个电话。
电话到快挂断的时候才接通,对面传来管家杨叔熟悉的声音。
喻京奈迫不及待道:“杨叔,你看到我给你发的信息了吗?我的U盘可能落在樟夏了,估计在我房间里,想让你帮我找一下。”
“不好意思二小姐,今天…比较忙,没来得及读到您的消息,我忙完就立刻帮您找。”
“行,那你找到了和我说一声。”喻京奈找到自己的车,拉开车门坐进去,随口道:“平常那边也没什么人来,怎么今儿这么忙?”
“这…”杨叔语态不自然,罕见地支支吾吾没句整话。
喻京奈眉心微微蹙起,“杨叔?”
片刻,对面终于再次开口。
苍老沉稳的声音贴着耳廓灌入。
话至末尾,喻京奈拿车钥匙的手骤然一停。
梁砚商很少有等人的时候,为数不多的几次,等待的对象都是喻京奈。
不过今天却有所不同,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快半个小时,却还是没有喻京奈的踪影。时间分秒而过,梁砚商逐渐感到有些不对劲。
出发之前,他给喻京奈去过条消息,只是直至现在也没有得到回复。
时间过去三十分钟整的时候,梁砚商拨通了喻京奈的电话。
细数这些日子,两个人通话的次数屈指可数。
绵长的通话嘟声响起,有节奏地在耳边徘徊,等待接听的时间似乎被拉长,每一秒钟都显得分外迟缓。
梁砚商的眉心随着耳边平稳的声音逐渐拧起弧度,终于,在自动挂断的前一秒,嘟声骤停。眉心缓慢舒展开,梁砚商温声唤她名字。
“奈奈。”
听筒里传来低低的呼吸声,几秒后才有所回应,“梁砚商。”
“你到哪儿了,路上是不是堵车?不用着急,你慢慢来。”梁砚商的嗓音清沉,不急不缓,分明声线偏冷,语调却温柔得让人的心脏跟着共振。
片刻,喻京奈开口,声音轻的像羽毛。
“梁砚商,我在机场,刚登机。”
听筒的另一头呼吸微顿,连带着空气一起沉凝。
电流声交织着气音,连带着耳廓处都发麻。喻京奈话声坎坷,解释着,“我突然有事,得去樟夏一趟,今天晚上没办法过去了…”
通话还在继续,却许久没有动静。若不是手机屏幕的通话时间还在继续,会让人以为已经挂断。
梁砚商:“嗯。”
看不见对方的脸,只淡淡的一声回应,听不出什么情绪。没有问话,没有一切后续,更无法揣测他此刻的想法。
事发突然,喻京奈紧急买了前往樟夏的机票,驱车赶来一路奔走,终于赶在最后登上飞机。
她本就是想给告诉梁砚商一声的。
气氛僵持着,对面一直没开口,喻京奈紧紧抓着手机,指尖按得发白,“我挂了。”
梁砚商:“嗯。”
拇指已经停在红色的挂断按钮,喻京奈却停住动作。
屏幕上的通话时间还没停,梁砚商没挂。
下一秒,喻京奈把手机放到耳侧,问他:“梁砚商,你在想什么?”
电话那头隐隐传来声音,乘务人员已经在催促乘客开启手机的飞行模式。
梁砚商胸腔起伏两下。
空姐再次提示,喻京奈得不到回答,刚要挂断,就在这时,男人的话声贴着耳廓灌入。
“我在想,你是放了我鸽子,还是把我忘了。”
抛开京市不谈, 樟夏应该是喻京奈生活最久的城市。
喻家祖籍本就在樟夏,这里依山傍水,环境清幽, 是不少人休养的好去处。也因此,多年前集团事务全权交到喻远和宋明昭手里后, 喻京奈的爷爷奶奶便乐享清净,从京市搬回了樟夏喻家园林居住。
离开京市的这些年, 喻京奈之所以能稳定在樟夏园林做陶艺, 很大的原因是因为这喻家园林里住着她的陶艺老师, 也是她的奶奶, 周文亭。
周文亭是国内陶艺界知名的艺术大家, 她的教授对喻京奈影响很大。喻京奈高二暑假来樟夏小住,无意间闯入周文亭的工作间, 这便是她陶艺路的开始。
从「留影」工作室出来后, 喻京奈从和杨叔的通话中得知了周文亭今天意外摔倒的消息,周文亭年事已高,摔一下难免伤筋动骨, 这也是杨叔他们今天焦头烂额的原因。喻京奈心急如焚, 赶忙买了机票飞往樟夏。
原本杨叔他们听着喻承平的意思, 并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京市这边, 谁成想喻京奈突然来了个电话,这才露了馅儿。
前些日子樟夏刚下过几场雨,庭院里青石板路湿滑,周文亭一个没注意滑了一跤, 好在周围有东西搀扶撑了把, 闪了个腰。
喻京奈赶到的时候,周文亭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听喻承平说, 做了全面检查没什么毛病,休息一段时间就能好,算是虚惊一场,这才放心下来。
按着爷爷的话,喻京奈没把这事儿告诉家里。一番折腾下来,喻京奈回到自己的房间时已经很晚了。下飞机后便直奔喻家园林,喻京奈也没顾得上吃饭,不过或许是焦心填了肚子,竟一点儿也不觉得饿。
卧室里还有她从前没带走的干净衣服,喻京奈洗漱后一脑袋扎进被子里,一动不动了足足五分钟。
好半天,喻京奈翻身平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脑袋里窜入了点别的东西。或者说,蹦出了从几个小时前起就一直被她选择性压制不去想的事。
喻京奈从床头柜拿过手机,熟练找出和梁砚商的对话窗,对话还停留在两个多小时前。
[喻京奈:我刚下飞机,刚才没说完,奶奶不小心闪了腰,我有点急就先赶过来了,不过没什么大碍,应该明天会回去。]
登机后的那通电话里,听完梁砚商的话,喻京奈还没来得及有所回应,就被乘务员再次提醒,无法,只能终止通话。
落地后,喻京奈关闭飞行模式后的第一条消息就是发给梁砚商的,可是到了现在还是没收到回信。
对话以喻京奈的信息框作为结束,是很少见的事。
喻京奈盯着对话窗半分钟,拇指在输入框中停了又停。一股莫名的闷气堆积在胸腔处,不上不下,喻京奈闭了闭眼,直接甩手把手机扔到了边上去。
重物撞击床垫发出闷响,像石头压在人心鼓,怎么都不舒坦。
梁砚商为什么不回消息?没看到?睡了?还是故意不回?
都两个小时了!他一定是故意的!
尖锐的答案刺着喻京奈的神经,连着太阳穴都跟着一起跳动。
喻京奈深深呼了口气,抓着被子闷到头上,脑袋上一把火快把她烧着了。
就在这时,一阵持续的嗡动顺着被褥传到喻京奈皮肤,扰得她越发心烦意乱。她闭眼躺着没动,直至响动消失。
然而没安静几秒钟,那股嗡动卷土重来,不达目的不罢休,有节奏的响动像踩着人耳边狂舞,让喻京奈本就不美妙的心情更加烦躁。
她没探出头,伸手在床上乱摸,好容易把那音源握在手里,自然是没什么好气。
“喂。”一个字就能听出不悦。
话音落下,喻京奈并没有很快听到人声。听筒那边有风声传来,平缓清浅,夹杂着些许人的呼吸音,似乎轻易就能将气氛凝滞下来。
几秒钟没动静,喻京奈便没什么耐心,以为是骚扰电话,刚要挂断,对面终于传来人声。
“奈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