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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疼得大喊出声,龇牙咧嘴地抬头,恰撞上江淮之那双阴冷得仿佛结了冰的眸子。
“别碰她。”
“她是孤的!”
李乾景捂着那几乎被人拽裂了的腕部,狠狠瞪回去。
“你再猖狂也不过是臣,有本事你就来夺李家的江山!”
江淮之没再搭理他,轻轻握过小娘子的手,牵着她从满室狼藉中走出。
他将她带去了京南的一处宅子,那是他此前身为小家主,为自己置办田宅铺子时特意备的,许久也未曾启用过,却成了他眼下唯一的居所。
宅子很大,却因种满了绿竹倍显清幽,小娘子好奇地嗅着清竹香踩过石板道,穿过一道垂花拱门并两道花木游廊,又绕过一汪碧泉上了白石桥,才赖在梨花树下一方秋千上不肯下来。
“走累了,先生。”
她小手抓着簪花藤蔓哼哼唧唧的,还是用了她最习惯的称呼。
“我从来不知道,你还有这么漂亮的家呀。”
“临时住着,或许以后便都在这里住了。”
江淮之蹲在她身前,摊开掌心,将一只青色小钥递给她。
“这里暂时没有丫鬟,膳房有个柳嬷嬷是我的乳母,若是饿了可以唤她帮你做些吃食,门外看守的是我豢养的死士,都认识你,但若是他们不在,你想来玩了,便自己开锁进来就好。”
他事无巨细地交代着,直至符柚眸中渐渐有了疑色。
“怎么了吗先生?”
她也不晃秋千了,乖乖低头看着他。
“你要走吗?”
“我不走。”
江淮之失笑道。
“柚儿也看到了,乾景他不会悔婚的,我最近会忙一些,等我好不好?”
“好!”
她认认真真点头。
“那我需要做什么呀?”
“什么也不用做。”
他微微抬手,拨开她脸颊被风拂乱的发丝,语调温柔。
“到时,肯嫁我便好。”
小娘子听得直羞,小手软趴趴地去打他的肩膀。
“怎么了么?”
他低声笑笑,任由那棉花一般的拳头落到自己身上。
“李乾景给你下的聘礼单,在我这里,只会多不会少。”
“谁...谁在乎这个呀!”
她声音又娇又甜,砸得他心口酥酥麻麻的。
“我在乎。”
那张薄唇一开一合,从来在她面前只讲圣贤话的江淮之,此刻却一字一句说着最羞人的情话。
“因为喜欢你,便想给你最好最好的。”
符柚小脸通红,恨不得立马从这秋千上跳下来逃跑,却被他抢先一步发现,将那双手都牢牢握在藤蔓上,生生将她禁锢住。
“怎得就要跑了。”
他离得太近太近,清清凉凉的雪松香气肆意倾洒在她的脸上。
“当日同先生表明心意的时候,可不是这么羞的。”
“我不知道你这么坏呀……”
小娘子欲哭无泪。
“不许再近了,不许了。”
可哪里只有她,江淮之耳后的温度就从来没有下来过,眸中倒映的那份娇憨可爱越来越近,他亦是不敢动了。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喉中愈发干涩,他微哑着嗓子不知如何是好。
“那便不近了。”
小娘子更想哭了。
她说的明明就是反话。
她虽然羞得要命,可到底眼前是她最喜欢最喜欢的人,又如何不会偷偷幻想。
“那、那你放开我……”
她故意激他。
“我要回府去啦。”
孰料江淮之竟真的放开了她。
眼底那炽热的情意几乎都要涌出,却被他生生克制住,只那不住捻动的手指暴露了他的所思所想。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小娘子站起身来,跺跺脚。
她瞳中似盈有一湾秋水,绕了眼眶一圈的红霞一路蜿蜒到双颊,将那白嫩的肌肤衬得愈发如雪一般娇艳。
“我有时候……”
她小声开口。
“也挺希望...你不要那么守礼的。”
说罢,她踮起脚尖,樱桃一般的朱唇轻轻点过他的唇心,落下一个浅浅的吻。
只是那温软的触感还未停留过一秒,小娘子便双手捂住小脸,一溜烟跑没影了。
唯余江淮之愣在原地,在竹间立得好似一座石雕。
良久,他缓缓抬起早已僵硬的手指,一寸一寸抚过尚有她些许余温的薄唇。
“……”
“胡闹。”
手中虽有小钥,可接连好几天,符柚每每跑过去,都是扑了个空。
问膳房里的柳嬷嬷或是门口偶尔守门的护卫,得到的回答也都是一致的。
三公子没有回来过。
眼瞅着与东宫的婚事一天天近了,朱雀大街上的聘礼运了一整日才罢休,丞相府上下亦是一片喜气洋洋,忙着清点的,忙着送衣的,皆是没闲着,就连宫里的训导嬷嬷也被派过来教习她新嫁娘的礼数。
她本就不是什么端庄的大家闺秀,哪里学得来这复杂的太子妃举止,日日学至一更天尚且还不得嬷嬷青眼,被骂得狗血淋头也没人帮她,都觉得这是天大的福气。
也就夜里歇下时,她能抱着那柄凤凰戏云金簪,些微喘上口气。
他让她等他。
可他去哪了呢?
今日一睁眼,离既定的婚期只有五日了。
嬷嬷依旧对她走的每一步道,行的每一次礼不满意,小娘子终于忍不住发了脾气,给人骂了一通后,自己跑去京南那处栽满竹子的宅邸里躲清净。
江淮之还是不在。
她坐在那日梨花树下的小秋千上,有一搭没一搭晃着,心中顿生委屈。
他到底知不知道,她若与李乾景入了洞房,就真的再也来不及了?
他若是不喜欢她,又何必哄骗她,让她几近绝望。
这般想着,她小手捂住脸,竟是放声哭起来。
屋中人听到动静,抱着一饼新压出的茶叶走出来,惊讶地掩了掩口。
“小柚子?”
江萦月一眼便认出来是她,忙跑过去扶她。
“你怎么在这里哭呀?”
熟悉的声音入耳,符柚湿着一张小脸抬起头,眸中顿时愈发委屈。
“萦月…”
她抽抽搭搭着。
“你怎么也在这里呀…”
“阿唤近日有些忙不过来,我帮他瞧一瞧对面的铺子,天热发渴,便来哥哥这里讨些茶喝。”
江萦月给她递了小帕,拍拍她的背。
“不哭了,这是怎么了呀?”
“那你见过先生吗?”
她捏着小帕不停擦着,那泪珠还是大滴大滴往下滚。
“我都快要成亲了...呜...”
江萦月闻言蹙起眉。
“我也没有见过。”
她想了想。
“但是阿唤最近经常出任务,或许是二哥哥有许多事情要做。”
“呜……”
“不哭了不哭了。”
她连声安慰这快要碎掉的小娘子。
“二哥哥言出必践,我们都要相信他。”
“那也不能连一封信也不寄呀……”
符柚整张小脸都哭得皱巴巴的,瞧着让人又好笑又心疼。
“你刚刚说什么,什么江唤的铺子?”
“就是二哥哥许给阿唤的铺子呀。”
那秋千很宽,江萦月挤了挤,坐到了人身边。
“阿唤向来喜欢折腾那些刀枪剑戟的,就用它开了间兵器铺,供来往京城的游侠采买,也给百姓家中磨些切菜的刀。”
她声音是一贯的温婉,饶是自己心中也没什么底,却还是强装着坚定。
“二哥哥说了,若是阿唤能供得起我生计,就允许我嫁给他。”
“先生不缺银子的。”
符柚一只小脑袋无力地靠在藤蔓上,开口闷闷的,尚且还残余些哭腔。
“他就是想看看,江唤有没有对你好的能力吧。”
“自然。”
江萦月低声应道。
“可惜这铺子刚起,还未见多大起色,他便日日忙哥哥那边的事,我便常来这边看看,帮他关照一下客人。”
“那萦月你有问过他,在忙些什么吗?”
“没有。”
她摇摇头。
“我最近没与他见过几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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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柚小齿咬了咬唇。
“我想去那里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