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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次她明显有些不爽,问:“干嘛,又催着我回去,都说了三天不用这么急着——”
“不用回来了。”
易婧愣了愣。
祁琛将烟叼在嘴边,深吸一口,再缓缓吐出。
“你所有度假费用我来报销,奢侈品随便你买。”他说,“账单发给何喻。”
“为什么?”
祁琛回:“你儿子有用。”
这反转得太奇怪了,易婧顿了顿,疑惑问道:“你说清楚,他一个小孩能有什么用。”
四周喧嚣嘈杂,街角神色淡漠抽烟的男人视线抬了抬,再次落在玻璃窗内一个女孩的脸上。
隔得距离不算近,不能完全看清她的表情和动作。
但他偏偏知道。
她习惯于说话前,轻微动动睫毛;喜欢吃一口东西后,抽张纸巾抿抿潮湿的唇缝。
这并非偶然或是巧合。
他对她的一切,无所不知。
她却对他,总是后知后觉地迟钝。
几秒后。
祁琛敛起视线,眉眼漠然地将烟蒂捻灭。
重新回答易婧适才那个问题。
易嘉然有什么用?
他说:“鱼饵。”
[钓一只笨拙的小金鱼。]
7点20分的闹铃准时响起。
姜晚笙意识不清地摸索按下关闭键,她翻了个身, 刚想习惯性再赖会床,倏然间, 床边传来一股挠人的力道。
她艰难睁开眼睫,对上小E那双黑溜溜异常兴奋的眼神,小狗尾巴晃来晃去, 抬起一只肉垫大力地扒拉被单, 迫不及待想要立马出门的模样。
“今天是周日, 我还要睡。”姜晚笙咬唇, 不讲理地和它对话。
边牧完全不管主人在说什么。
汪汪叫两声,来回转圈, 尾巴快要翘到天上去了。
对峙了好几分钟, 姜晚笙先败下阵来。
她无奈深叹口气,慢吞吞坐起身。
小声兀自喃喃:“怎么忘记关掉周末的闹钟了……小狗难道就不用倒时差嘛……”
周末能睡到自然醒这件事对打工人的珍贵程度不言而喻。
她真是后悔死了。
姜晚笙匆匆洗漱后给小狗套上牵引绳, 抱着速战速决等会回来还能补个回笼觉的想法,她套着睡裙就出门遛狗了。
小区里这个时间点根本不见人影。
找到一处草坪,姜晚笙将绳子松开, 好让小E可以尽情撒欢玩耍。她则半蹲在边侧等着, 神志还透着困倦, 她托腮目光呆滞地盯着空气发呆。
耳边萦绕着虫鸣鸟叫声,叽叽喳喳地莫名有些催眠的效果,须臾后她眼皮重得都快抬不起来了。
睫毛缓而慢地眨动。
视线里突然出现两道熟悉的身影——
走在前面的男人眉眼冷淡, 单手懒散地插兜, 边走边垂眼看手机。
小男孩跟在身后。
他的眉头紧紧皱着,一脸的不情愿和无精打采。
姜晚笙直愣愣地看着他们越走越近, 她垂眸看了眼时间,确定现在才刚刚七点半。
一个休周末,一个放暑假。
她实在搞不明白,这大早上的祁琛和易嘉然不睡觉下楼来是干嘛的。
正疑惑着,易嘉然不经意抬头发现了她。
原先皱巴的五官蓦地舒展,转瞬换上激动的表情,兴
冲冲地向她小跑过来。
“小舅妈!”明明昨晚才见过,搞得特别想念一般。先是来一个大大的拥抱,再软哄哄喊上他最喜欢的称呼。
“你怎么在这里呀?”
姜晚笙伸手搂住他,指了指身后的草坪:“我来遛小E的。”她语气疑惑,“你这么早就醒啦?”
易嘉然小嘴一撅:“不是!我是被——”
“他一大早睡不着非要下来跑步。”慢悠悠走过来的祁琛出声打断,他收起手机,语气十分平静地评价道。
“小孩精力旺盛。”
闻言,易嘉然不可思议地抬头。
明明是小舅舅把还在做梦的自己一脚踹醒,然后又拎着他下了楼。怎么说得他特别不听话的样子。
“我……”
刚想辩解,头顶倏地落下一道冰冷毫无温度的目光,居高临下睨看他。
只对上一秒,易嘉然忙不迭地闭上嘴巴。
他捂着先前被祁琛踢过的正隐隐作痛的屁股蛋,既觉得害怕又觉得憋屈,最后委屈巴巴地垂下脑袋。
姜晚笙对两人之间的眼神交流毫无察觉。
以为易嘉然突然耷拉着脑袋不说话是因为感到不好意思了。
她站起身,摸了摸他的后脑勺,安慰道:“小孩子早上跑跑步挺好的呀。”
顺便把话题岔开,“想不想和小狗玩?”
听到小狗两个字,易嘉然眼睛一亮,不开心的情绪全部清空,抬头眼巴巴地“嗯嗯嗯嗯。”
姜晚笙回头低柔喊了两声小E的名字。
边牧听觉很敏锐地从草坪最角落飞奔过来,它先是挨蹭两下姜晚笙,而后两只爪子一同抬高,扑似地和小主人打招呼。
易嘉然被逗得咧开嘴巴笑。
他没养过狗,也没体会过遛狗是什么样的体验,扭头问:“我能遛一小会小E嘛?”
“当然可以。”
姜晚笙将牵引绳套头拴好,递给他。
易嘉然兴奋地接过,领着小狗就往小区里侧走。
两个大人自然是要跟在身后的。
并肩挨靠得距离不远不近,安静几秒,姜晚笙忽而发现自己到现在还没和祁琛打招呼。
不说话气氛也莫名干巴巴的。
“那个——”姜晚笙本想客套一句早上好,但又怕他像昨天一样冷冷回她不太好。
不想自讨没趣,于是她转了话音,问道,“嘉然妈妈三天以后就回来了对吧。”
她有听到他打电话时是这样说的。
“不回来了。”祁琛迎上她有些疑惑的目光,薄唇微启,“她听说嘉然和你相处得很好。”
没搞懂这两句话之间有什么逻辑关系。
姜晚笙沉吟片刻,试探性地问:“是想让我帮忙带一段时间?”
“嗯。”
得到肯定的回答,她愣了愣。
后来又觉得没什么,易嘉然乖巧可爱,无非就是陪他玩玩,带几天也无妨。
而且看着祁琛面对易嘉然满脸不耐烦的模样,想来孩子老是跟着他也不会觉得舒服。
于是她揽责过去。
姜晚笙说:“那你把嘉然晚上送到我家?正好两个房间——”
她还没说完,又听到祁琛问:“方便吗?”
声线很淡,像是随口一句。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我一个人住还觉得无聊呢。而且嘉然妈妈本来要回来的,是听说他和我相处得好才延后,我自然是要负责的。”
不知道这话里哪个字音有问题。
祁琛忽而浅淡地笑两下,薄唇轻扬的弧度很是懒散。
他看着她说:“你确实要对我负责。”
“……”姜晚笙脑子卡顿了一下。
不对…不对啊,明明意思没问题,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但祁琛的表情实在过分冷静,甚至毫无回避地和她对视,姜晚笙只当自己是想多了。
她懵懵地点头。
这话题不知不觉结束。
空气再度沉默下来,呼吸声清晰交叠。
姜晚笙又想到小时候祁琛才到奶奶家里的时候,也是这样,她若不开口,他永远不会先开启话题。任由气氛就这么僵愣下来,毫不在意。
就这点来说,他好像一直都没变。
她其实也没变,到现在仍然是个忍不了一点尴尬的人。
于是姜晚笙清清嗓子,又一次戳破凝滞。
“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涉及公事,她换了称呼与语气,“祁总,我周一下午方便去您的别墅里面看一下吗?”
其实房屋格局图都有详细的资料,但姜晚笙做设计方案时习惯于先去亲自看一看现场,细细考察,以便于将一些容易忽略的细节加进方案和图纸里。
但祁琛这套别墅——湾城公馆,是滨北顶级豪宅,安保极其严格,如果不提前说明大概率去了也不会放行。
祁琛回她:“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