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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锦钰:“爹也要照顾好自个儿身子,莫让娘和钰哥儿担心。”
周二郎笑着捏了捏儿子的小脸蛋儿,将孩子放下,转身去了薛家的马车。
几房妻妾看到周二郎,不由多看两眼,薛良肥壮的身体灵活地挡住女人们的视线,迅速将周二郎推进车厢,落下帘子,自个儿探出大半个身子冲一众女人道:“外面儿冷,赶紧都回去吧。”
回了车厢,薛良一屁股重重坐下,苦着一张脸跟周二郎大倒苦水,“过个年快累死了,老大有了儿子想要闺女,老二有了闺女想要儿子,老三还没有一儿半女傍身,比谁都努力,日日劳作,再不开学,愚兄快要被掏空了。”
周二郎腻歪死薛良每次假装诉苦,实则炫耀,斜睨他一眼,“敢问没有人参鹿茸羊藿六味地黄丸?一夜几次,一次几何?”
仗着你家开医馆,作弊开局,你有什么可嘚瑟的。
薛良目光愕了几愕,忽然道:“凤青兄怎得对补肾圣品如数家珍,莫非有难言之隐?”
第26章
“爹,这养鸡太赚钱了,今年咱干个大的,养它个三四十只!”一家人吃着晚饭,周凤英语出惊人。
“瞎胡闹,那带毛儿的玩意儿能有谱?闹个鸡瘟全完蛋,不赔死你。”老头儿不赞成地瞪了闺女一眼。
“爹,你得这么想,那鸡蛋凭啥贵,还不就是因为有鸡瘟。”
“咋?那鸡瘟专门躲着咱家走,你特殊?”
周凤英:“俺不特殊,可俺算过账,就算闹鸡瘟,以现在鸡蛋的价格,能保住一半儿的鸡咱就不赔本,俺觉得就是因为鸡瘟吓退了别人,咱才能赚大钱。”
周锦钰觉得大姑思维灵活,很有商业头脑,忍不住开口,“大姑,我们把鸡分开养。”
周凤英眼睛刷就亮了,一拍桌子,“对呀,爹,咱钰哥儿这招儿好呀,那鸡瘟就怕一传十,十传百,咱给分开不就损失小了。”
“还有,就算闹鸡瘟那也是有征兆的,平时喂养的时候注意着点儿,看那只鸡不对头儿,赶紧给单独分开就行了。”
老头儿听闺女这么一掰斥,还真有点儿心动,那鸡蛋最便宜的时候也五文钱一个呢,还有鸡肉也不便宜。
周凤英:“爹,俺不管,俺就得养,二郎二十多岁的人了,你还背着他呢,俺也是你闺女,你惯着他就得惯着俺。”
这话堵得老头儿没话说,大手一摆,“行行行,你能耐你养,爹不管。”
周锦钰看出来了,自个儿爹得宠因为是老小又聪明伶俐长得好,大姑得宠是会撒娇耍赖,就大伯老实巴交最吃亏。
果然会哭的娃子才有糖吃,自个儿是不是得学学大姑,不要搞得太懂事了,该耍的时候得会耍。
开年过后,一转眼便是人间四月天。
一夜潇潇雨,鹅黄绽柳,春风拂面,阵阵铜铃声中,一头青灰色小毛驴哒哒哒迈着小碎步从石板桥上走过,驴背上唇红齿白的垂髫小娃被晨曦镀上了一层金边儿,美好得像是一副画。
小毛驴儿开春儿才买的,一千六百文,买不起牛马,有头小毛驴儿能帮着拉点儿重物啥的也是好的。
老头儿金贵得很,养得溜光水滑,还给小毛驴儿买了一对铜铃铛用红绳系了给挂脖子上,别人家拉磨的驴挂铃铛是为了知道毛驴有没有偷懒,老头儿说是买了家里第一头牲口,怪稀罕,给打扮打扮好看。
不光给打扮,每天早上还带着小毛驴出来遛个弯儿,说这驴跟人一个样,睡一宿了,早上得活动活动筋骨。
周锦钰严重怀疑爷爷有显摆之嫌,毕竟整个周家庄有牲口的人家凤毛麟角。
有马的仅仅族长一家,那不亚于现代的劳斯莱斯,没见爷爷赶集的时候舍得花一文钱给买捆草料嘛,这买马的价格贵,养马更不是普通人家可以养得起的,这玩意儿不似牛可以反刍,喂一顿是一顿,它是边吃边拉,消耗量巨大,要不说马无夜草不肥呢。
族长家还养着两头牛,是村里唯二的两头牛,跟族长的身价地位十分匹配,哪个豪门只有一辆车呀。
再者就是村里郎中家有一匹骡子,还有几个甲长家里养着驴子,十个手指头数得过来,掐指一算周家庄共三百六十七户,老周家现在算得上是有排面儿的人家了。
最主要老头儿当了甲长,须得和其他甲长看齐,对应的配套设施得跟上。
有早上遛弯儿的乡亲看到精神小驴儿,投来羡慕欣赏的目光,忍不住要赞上一句“好驴!”紧接着再补上一句,“长庆,小孙子也不赖,俊俏哩,跟二郎小时候一样。”
周老爷子乐呵呵跟人谦虚着,周锦钰深感这世道人不如驴。
爷孙俩绕着小青河岸边儿溜达了一圈儿,直接去了周家的菜园子,原本后院儿是用来种菜的,现在用来养鸡养猪了,周大郎干脆又把家附近的一片荒地给开垦出来,围上了简易的篱笆墙。
这荒地不是谁想开垦就能开垦的,乃是属于族里所有,若想开垦那得要族长点头儿,因着去年麦收那事儿,加上周二郎的关系,族长周长元对周家多有照拂,大笔一挥,这块儿荒地直接划到了周家的地契上。
周大郎这会儿正跟菜园子里浇水呢,小麦色的肌肤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周锦钰有意无意在和大伯的聊天儿中给灌点儿鸡汤,核心思想就一条——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
周大郎现在眼中有光,可能因为长期无法张口说话,习惯了沉默,他的目光中反而有种别样的力量感,叫人心理踏实。
“大伯,我的辣椒千万不要浇水呀!”周大郎见小侄子骑着小毛驴过来,长臂一伸,将侄子从驴鞍上抱下来。
周锦钰赶紧跑到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儿一瞅,大伯果然特意避开了他的辣椒苗,没给浇水,系统面板里介绍植物特性的时候提到过这玩意儿不喜欢太多水。
说起来也是凑巧,周锦钰一次在薛神医那里看诊,偶然发现这个世界的辣椒竟然是被用作下药的,简直是暴殄天物,穿来半年他终于发现一项财富密码了。
他借口说辣椒红红的真好看,想要两颗玩儿,薛神医便给了他几颗。
回来后他让大伯给整了一小片儿地,闹着要种辣椒,周大郎当侄子是玩儿过家家游戏呢,不过娃子喜欢,他就弄。
叔侄俩一块儿翻了土,上好肥,把种子撒上。周锦钰也不嫌弃鸡粪脏臭,跟在周大郎屁股后面紧忙乎,干得太过专注,白嫩的小脸儿都快怼到鸡粪上了也不自觉。
周大郎想起第一次让二郎挑粪,二郎吐得胆汁儿都出来了,小脸儿苍白,跟受过什么大刑似的,还是小侄子接地气儿——
他念头儿刚起,小侄子突然一个重心不稳,头朝下,屁股朝上,栽到了刚刚铺匀乎鸡粪上,小侄子情急之中捂住了嘴巴,额头脸颊却不可避免挨到鸡粪上。
尽管鸡粪都是晒干的,小侄子还是吐到停不下来,给洗了好几遍小脸儿,换了衣服,洗了头,还非说他自己身上有鸡粪味儿。
以为闹这么一出,小侄子再也不想种他那什么辣椒了,没想到第二天竟然还要继续。
怕累着他,又觉得男娃子不该娇养,适当吃点儿苦没啥不好。
二郎现在身子骨这么弱,就是小时候缺练,爹总说二郎生来就是念书的料,一双手就不是干农活的,要他说甭管干啥,有副好身板儿才是最紧要的。
为了让娃子干点儿活又不能累着,干干停停,一小块儿地陪着侄子弄了两天才算整好。
周大郎从回忆里抽离,看小侄子一脸满足的蹲在地上,满眼欢喜地盯着他亲手种的那什么辣椒苗儿,小苗儿已经长了尺高,绿生生的已经有七八片叶子了。
南州府书院,林士杰各种刁难周二郎都忍了下来,不给他撕破脸发难的机会,林士杰虽卑鄙,却极其虚伪,喜欢背地里玩儿阴的,表面儿上却仍要维持他南州府第一公子的雅号,不会直接仗势欺人。
周二郎感谢他的虚伪做作,若换成是他,不杀就别一再挑衅,人不作不会死;若决心要除掉就迅速斩立决,永除后患!
刁难不成,林士杰心里不忿儿,他极其不喜欢周二郎带给他的挫败感,这在以前是从没有过的,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他开始怂恿众人孤立周二郎。
除了同乡薛臣,人人都如躲避瘟神般避着他走,食堂里,连他坐过的椅凳都没人坐。
谁敢得罪林士杰,林家嫡子,南州府学院的捐资方,家族在南州府数一数二,叔叔是官场新贵,姐夫来头更大,礼部尚书,掌管天下书院和科举,山长能将他留在书院已经顶着很大的压力。
势比人强,周二郎一天天数着日子过,离秋闱的日子越来越近,一定不能出差错,要忍,要忍,小不忍则乱大谋,司马懿之强在于能忍人之所不能忍,周二郎不断给自己加油打气,权当林士杰是磨炼自己心智的磨刀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