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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易家终于找到血亲。
当年易老爷子唯一的女儿被人蓄意拐走,再也寻不到,后来发现原来流落到安城那样的一个小县城里。
被人收养,名字叫于楠。
可惜的是,找到的时候于楠已经自杀离世,只留下一个儿子——祁琛。
易老爷子知道女儿这些年的遭遇,愧疚和心痛将他压倒,大病了一场,痊愈后只想把所有的都弥补给祁琛。
易恒所拥有的一切,都会是他的。
可那时,他发现自己的亲生外孙状态差到极致。他的抑郁症、躁郁症、胃病都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
整个人消瘦无比,像是没了精神支柱,手腕上的疤痕一道连着一道,深入脉搏。
没人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但能看出来,祁琛似乎失去了很多。
但好在,最后他撑了过来。
靠着一段录音,一遍一遍反复地听,简单的四个字,让他重新活了下来。
接管易恒并不是那么顺利。
董事会和所有股东对他不信任,没人看得起一个这么一个少年,冷眼、嘲讽,祁琛受得很多。
但他并不在意,两年,他就做到了让所有人信服。
一路的辛苦和疲惫,他只字不提。
易老爷子彻底放权给他以后,有考虑过给他联姻,祁琛的身边从来不出现任何女人,老爷子也就默认他还没有合适的结婚对象。
但每次谈起这件事,祁琛从不答应,他闭口不言,只是轻轻摸索手上的那枚尾戒。
它其实是一枚女士婚戒,戒围恰好匹配他的小拇指。
所有人都知晓尾戒的含义。
不婚主义。
或者是为了一人,暂时不婚主义。
也是在集团真正地站稳脚跟后,祁琛于同年收购了滨北最好的设计公司——嘉楦。
员工不会怀疑总裁的任何指令,总有道理。
所以他们依言让嘉楦在英国发布招聘,薪资待遇极好,岗位面试的人很多,但只有几人入围。
一个名为姜晚笙的女人线上面试的时候,祁琛突然临时加入会议中,他不言不语,只沉默地隔着屏幕看向对面。
他看着她,目光淡而静。
却又好像看了许多年、许多年。
5739英里——滨北距离伦敦的距离。
如今只隔着一道网线,实际上走了很长的一段路。
他终于不是只陪着她走了那么一小段路。
他等到他的女孩走了回来。
那条路,是他亲自铺好的。
机场重逢,莽撞和隔阂绕着真心话说出来。回城的路上,祁琛摘掉了那枚尾戒,很轻的力道,却在指腹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泛白无法褪去。
人生若只如初见。
人生若只如初见。
祁琛望着车窗外,风中全是暑热,扑在他的眉间。他忽然想起和姜晚笙的第一次见面,那个楼道,那场盛大的蝉鸣。
她捂住他的耳朵,带他回家。
九月的风里全是苦梨味,那是人生中最好的夏日。
恍惚间,甚至像是做了一场梦。
还好没有错过,还好在四年后的再一个夏,他亲手按下暂停键。
这次,他带她回家,回到属于他们自己家。
小狗等到了。
…… ……
最后一句落下,屋内安静了好一会。
姜晚笙说不上来心头的感觉,她张了张唇,无意识地流泪。明明早有预期,但还是控制不住地深呼吸。
祁琛说得简单,只言片语,但她知道远远不止这些。
姜晚笙紧抿唇缝,无声地哭:“对不起……”
祁琛抬手摸摸她的脸:“对不起什么?”
“这些年,让你、让你过得很不好。”
“我很好。”祁琛垂眸,静静地看着她,“因为你,我变得更好。”
姜晚笙不知道说什么了,她心脏很疼,还有点酸,拧在
一起。她忽然想起之前给祁琛的承诺,在这一刻,她十分想兑现。
于是,她问:“祁琛,我现在能不能和你求婚?”
祁琛停下动作,指尖顿了一瞬。
“我戒指还没来得及买……”姜晚笙转头,随手拿了一个易拉罐,把拉环拿下来,看着他,“能不能先用这个代替。”
还没等祁琛回答,她又开口,一鼓作气:“我知道,我知道有点简单,不管是仪式还是这么戒指,我以后都补给你。”
“但现在你能不能先——”
“好。”祁琛忽地打断她。
姜晚笙眨眨眼,止住话音。
祁琛唇角弯出好看的弧度,但声音很闷,压了许多的情绪:“好。”
他说,“可可,我们结婚。”
姜晚笙唇缝忽地松开,她张开唇,有些恍然无措。
因为他的好。
因为他的我们结婚。
她看着祁琛把那枚易拉罐套进无名指,又看着他对她笑,最后看到他缓缓靠近自己,鼻尖相抵——
他轻声道,“正式的那次就留给我吧。”
“我等了很久。”
…… ……
哭了一天,尘埃落地的须臾,姜晚笙趴在祁琛的肩头睡了过去。
祁琛把她抱起来放在床上。
被单往上拉,指腹顺势将她的碎发整理好,而后低头看着她,一瞬不瞬,安静、认真。
姜晚笙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翻了个身,像小时候般喃喃:“小狗,晚安。”
梦里,他们还在安城,睡在小小的床上盯着窗外的香樟树影,和彼此道一声晚安。
一切都没变。
他们还是他们。
祁琛许久没有动作,只是垂眸看着她。
屋内没有光亮,落地灯也被悄悄熄灭,氛围温馨柔软。
他看了眼指腹上的易拉罐拉环。
突然笑了一瞬,而后吻了吻她的唇,湿润顺着呼吸进入彼此。
“晚安。”他轻轻地说,“小金鱼。”
[笨拙的小金鱼终于心甘情愿地上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