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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之后让陈章给你看看,开点药。”
总不能拓跋苍木每次发病的时候都要让他抱着吧,不方便不说,他也不能随时都在对方身边。
这像个定时炸弹的莫名病症只有彻底根治了,沈玉竹才能放心。
拓跋苍木的头微微动了动,埋在他肩后的声音传来,听着有些闷。
“没用的,我也......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不想将弱点暴露于人前。
拓跋苍木深色的大手轻松就能扣拢沈玉竹的腰身,在他后腰上缓缓摩挲。
摩擦出难以言喻的意味来。
对于某些事,血气方刚的少年向来无师自通。
还好脱下的衣袍搭在腿上能遮挡一二,否则就要将人吓跑了。
他继续说着话吸引沈玉竹的注意,不让他觉察出像是生出自主意识般作怪的手。
毕竟对方太容易害羞。
为避免沈玉竹追问,拓跋苍木主动岔开话。
“殿下知道我这首领的位置是怎么来的么?”
沈玉竹摇头,前世他与拓跋苍木并无交集,对方的消息也甚少听说,他被勾起了点好奇,果然没注意到腰上摩挲的手。
“怎么来的?”
“前任首领打算将北狄出卖给东夷,甚至欲与他们签订契约,在被我发现后,他想逃走,我骑马追上横刀将他斩于马下。”
拓跋苍木语气平淡,就像是在说着再寻常不过的事。
说着话的时候,他的鼻尖不动声色地滑落到别处,隔着碍事的衣裳汲取那一点令人沉溺的气息。
他有些愉悦地想,他们之间的气息融合,好像分不出彼此了。
这人怎么这样!沈玉竹忍不住追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以往的北狄并不似殿下如今看到的模样,那时候的北狄什么也没有,既没有如同南蛮那样天然的山势保护,也没有西戎那般能种出不少粮食的丰沃土地,大概他是不想再要这烂摊子了吧。”
提及前任首领,拓跋苍木其实并没有什么情绪起伏。
在他看来对方只是个没有长远目光的蠢货罢了,不值得他费什么心神。
“那赛罕他们知道吗?知道那人要将北狄卖掉的事。”
沈玉竹在心里愤愤不平,烂摊子又如何,怎么能连自己生长的故乡也不要了。
拓跋苍木沉默片刻,“他们不知道。”
那时候发生的一切都太过迅速混乱,他们只知道自己斩杀了那位不称职的首领。
这种事让族人知道了也只会让他们寒心和难过,那时候的北狄经不起任何人心的动荡。
而拓跋苍木也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好在前任首领本就因将族人当作牛马,让族人终日不断干活的举动引发了众怒。
拓跋苍木这一斩,也被大多数北狄人默认赞同,拥护为新的首领。
这些事沈玉竹不知道,拓跋苍木也出于某种道不明的心思没有说出。
让沈玉竹可怜他,好像也不错,方才他不就仗着对方的可怜“以下犯上”了么。
沈玉竹想到了关于拓跋苍木凶残暴虐的名声,明明才不是这样。
在沈玉竹看来,拓跋苍木总是默默做很多事,宁愿被人误会也不想让人知道。
怎么跟个哑巴笨蛋一样。
心脏的一角又酸又软,名为心疼的情绪让他下意识抬手,轻拍拓跋苍木的后背。
就像是一个回应般的拥抱。
沈玉竹笨拙地安慰,“没关系,都过去了。”
没想到会得到一个安慰的拓跋苍木怔愣了一瞬。
他在心里叹息一声,这么笨,别人说什么都会相信,还好沈玉竹遇到的是他。
沈玉竹维持着一个姿势太久,腰都酸了,忍不住小心地动了动,又顾及着拓跋苍木的情绪。
“你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嗯。”拓跋苍木应了一声,手却没有松开。
他分明知道沈玉竹的意思,但就是想仗着生病耍赖。
反正沈玉竹也会纵容他的。
果然,沈玉竹犹豫着继续安静下来。
拓跋苍木察觉到他的欲言又止后闷笑一声,这次就先这样吧,别把人吓跑了。
拓跋苍木松开胳膊后,沈玉竹迫不及待地起身揉了揉腰。
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些过于急切后他轻咳两声,“今天忙了这么久,该休息了吧。”
拓跋苍木配合地点头。
沈玉竹仔仔细细地瞧着拓跋苍木的眼睛,眼里的红血丝已经彻底消失了,还好还好。
只是抱一下就能缓解吗?沈玉竹想到系统,难道这才是系统选择他的真正原因,莫非他是什么灵丹妙药不成?
帐篷内的烛火熄灭。
方才还亲密无间拥抱在一起的两人此时都板板正正地躺在床上。
甚至两人之间隔着的距离还能再躺下一个人。
沈玉竹是两辈子里第一次跟人同床共枕,后知后觉的害羞。
拓跋苍木是什么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白天才睡过的沈玉竹这会儿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的眼睛睁开又闭上,如此重复几次后偏头去瞧拓跋苍木。
黑暗中他只能隐约瞧见个轮廓,比如拓跋苍木高挺的鼻梁。
发散的思绪让沈玉竹不知怎得想起了对方的鼻尖在他肩胛处轻蹭的触感。
带着灼热的鼻息,有点痒。
有点像刚出生的小动物,急于寻求安全感般想要触碰些什么。
有点危险,又有点可爱。
可爱这个词显然和拓跋苍木的外表并不搭边,但沈玉竹就这么自然而然地想到了。
“睡不着么?”
拓跋苍木的声音突然在帐篷内响起,明明他都没有睁眼,却能准确的知道沈玉竹没有睡着。
沈玉竹的思绪被打断,他缓缓眨了眨眼,“有点,白天躺久了,你也睡不着吗?”
拓跋苍木默默感受着体内的躁动,隐忍地回应。
“嗯,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思来想去便睡不着了。”
说到这个,沈玉竹也忧虑起来,他索性侧过身对着拓跋苍木,“东夷那边还会派人来吗?”
“暂时不会。”
拓跋苍木能感觉到沈玉竹往他这边靠了一点,他规矩地放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
沈玉竹还没有过和人夜间闲聊的经历,感觉有点新奇,他追问道,“为什么?”
“东夷现在自顾不暇,有一半以上的东夷人都不赞同东夷首领攻击我们的行为,过不了多久,那首领应该就会被拉下去。”
拓跋苍木言简意赅,他没什么兴趣说这些,总觉得现在似乎应该聊点更有意思的话题。
但沈玉竹显然并不这么想,他更好奇了。
“为什么这么说?难道你知道些什么?”
拓跋苍木睁开眼,偏头看向沈玉竹。
与黑暗中视觉模糊的沈玉竹不同,拓跋苍木甚至可以清楚地看见贴在沈玉竹脸颊旁的一缕发丝,以及他明亮清澈的眼睛。
“东夷与北狄邻近,原本互不干扰,但东夷物资匮乏,很多东西都靠抢夺,他们抢占北狄边缘地带的部落,次数多几次就结了仇。”
拓跋苍木看见沈玉竹睁着眼,认真地听他说话,就又说得更清楚些。
“原本也算不上什么深仇大恨,但后来我成为北狄首领之后,记恨着前首领和东夷计划着卖掉北狄的勾当,所以加强了边缘地带的巡逻防御人手,他们抢不到东西,久而久之就想除掉我。”
沈玉竹不太明白,“可是那些东西本就是你们的,他们抢不到居然还敢记恨你,这是什么道理?”
拓跋苍木忍不住伸手给他掖了掖被角,免得他着凉,“殿下,事关生存,是没有人会讲道理的。”
要想活下去,就要靠争、靠抢。
沈玉竹有点明白了,但一切都这打破了他以往的认知。
“东夷的首领想要北狄,所以才会想袭击分散部落,但东夷没想到皇室会和北狄联盟,于是他们就想除掉我来打破联盟。”
“可是......”说到这里,沈玉竹忍不住坐起身,“东夷难道很落魄吗?就非得抢北狄的吗?”
看来这下是不用睡觉了,拓跋苍木索性也坐起身,靠在床头耐心给他解释。
“北狄尚且有大片草原来养育牛羊,但东夷只有贫瘠的土地,传言东夷人其实都是以往战乱时逃难的中原人和其余部落的人。”
“无序的制度、混杂的人口导致他们至今都尚未得到真正的统一,现任的首领也是靠武力坐上去的,所以他面对东夷人物资匮乏的困境,也就只能想到抢夺北狄。”
拓跋苍木显然对东夷的处境了如指掌,沈玉竹联想到今日发生的袭击,“所以你知道东夷会派人刺杀你?”
“嗯,不过他们那点伎俩不足为惧。”
拓跋苍木以为沈玉竹还在害怕,轻声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