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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容镜离开的背影时,谢长时也在心底思考,接下去的这段时间,雁城的天气实在称不上好,各种雨天接连而至,估计容镜在长华街的摆摊也不会多顺利。
或许,他得找个店面,给容镜当工作间。
容镜抵达长华街时,已经有好几个人在等着了。莫景同一见着他就说起了吴明亮来长华街找他的事,他忧心忡忡道:“他看上去好像很崩溃。”
容镜安抚他:“没事了,我在医院碰到他了,帮他找到女儿了。”
“那就行。”
容镜坐下,如同往常一样招呼第一位客人。
他没注意到,古玩摊的老板拎着东西从旁经过,听到“找到女儿了”几个字,眉心微微一皱,然后着急忙慌地赶紧跑回了自己的摊位。
古玩老板弯着腰大喘气,一旁的曹震见到他这副模样,不由得将眼神撇过去,好奇地问:“干嘛呢?”
他今天心情不错。
容镜一整个上午都没来长华街,便有几个客人流到了他这边。
他也没给面子,张嘴就是四五百的收费,那些客户也没拒绝。
想着,他便问古玩老板:“你说我这价格是不是得改一下?二十一次的算卦比起那边来说,确实便宜得有点过分了。”
古玩老板这会儿满心都是容镜那句话,一时也顾不上曹震的问题,只道:“我刚才路过容镜那边的时候,听他说他帮谁找到了女儿,你说,不会这么巧吧?”
曹震动作一顿。
古玩老板还在喋喋不休:“说起来今天早上我好像确实看到昨天来找你算女儿下落的那家人了。就那男的,跑去找容镜了。”
曹震抿了抿唇,半晌扯出一个笑容:“可能就是个巧合,那家人估计这会已经去邢潭了。”
古玩老板想了想,还是有点不确定地反问:“是吗?”
但曹震并未给出回复,他看向街尾的方向,脸色沉了沉。
容镜今天加班到十点才到家,等回到云江湾时,已经是一只被掏空了的小僵尸,软趴趴地趴在沙发上,有气无力地抱着抱枕,嚎着:“好累好累,谢长时我想吃牛肉面。”
谢长时没有驳回小僵尸的请求,给他做了一碗加满料的牛肉面。
然后在吃饭的时候提起了门店的事。
容镜叼着面,眨眨眼,问:“会不会太麻烦了?”
谢长时:“不会。”
而且长华街说到底就是个街道,人流量一大,整条街都会显得特别拥挤,估计排队的人都没地方站。
再者,年轻人挤一挤或许没什么问题,但若是碰到了腿脚不便的,或者年纪大的,也没地方坐,实在不合适。
听到这些分析,容镜三两下就被顺利说服了。
反正店铺的位置选址、店铺的大小、装修都有谢长时操心,容镜只需要坐享其成就可以了。
“明天我让宋清帮忙看看,要是有现成的最好。”
没有现成的,等装修起来就得等一段时间。
容镜感动地给谢长时夹了一块超大的牛肉,将先前收回去的好人卡再度颁发给谢长时。
谢长时:“……”
这种借佛的花献给佛的习惯,估计容镜这辈子都改不掉了。
因为想着明天早上要早点起床给客户们算卦,晚上莫景同喊容镜打新出的一款游戏,容镜也没理。结果第二天一早,他难得没有赖床,兴致冲冲爬起来,背上背包刚刚抵达长华街,就接到了陈荣的电话,然后叹了一口气对着莫景同留下一句“你帮我请个假”,便认命地前往山水餐厅。
容镜抵达时,崔林山正站在门口,见到容镜面上也有些不好意思:“这大清早的,打扰大师您休息了,您吃过了吗?”
容镜点点头。
他今天起得早,推开门走到客厅时将谢长时都吓了一跳,然后吃了谢长时蒸的还泛着热气的小包子。
“陈先生说找到朝花瓶里丢脏东西的人了?”
“嗯。陈荣应该跟您讲过先前有个朋友想从我手里买下这家餐厅,”说起这事儿的时候,崔林山脸上面对容镜的笑意早已消失得一干二净,眉眼显得沉沉的,脸色难看,“那个不倒翁娃娃就是他丢的。”
说话间,已经来到了监控室。
陈荣听到动静,抬起脸。
容镜下意识后退一步。
陈荣:“……”
他伸手揉了揉,语气听着有点哀怨:“虽然我知道我现在的样子恐怖了点,但大师你平时见到鬼都不会后退,今天这样着实有点伤我心了。”
容镜没好意思将心里话说出口。
以前都是人鬼分明,今天的陈荣人不人鬼不鬼的,确实吓人。
但他不吭声,陈荣也从他的表情里窥探出了一二分想法。
陈荣掏出手机,照向自己的脸。
熬了快一天一夜,他的脸色确实很难看,眼下两团乌青,双眼无神,头顶好似在冒黑烟,整个人看上去跟得了软骨病似的,没什么力气地靠在椅子上。
好像的确……比程璞玉这个鬼还像鬼。
两人的对话让崔林山忍不住笑了笑,旋即拍拍陈荣的肩膀,道:“你是有点太拼了,监控在这里又不会跑。”
陈荣咬着崔林山送过来的牛奶盒子,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那可说不准,那家伙都有本事往花瓶里扔脏东西让嫂子得了离魂症,谁晓得是不是也有本事偷天换日?”
他说着,又补充:“而且大师不是说要找出那家伙背后的人吗?我想着压缩时间,省得到时候被他发现不对劲,提前跑路。”
听到后一句话,崔林山一时间没吭声,半晌才说了句:“可能来不及了,我们已经打草惊蛇了。”
“嗯?”
“就那天,我们找到阿嫣那一缕魂的时候,出门的时候不是碰到了个人吗?就是他。如果他认识容大师,肯定知道我们是要去做什么的。”
那天走得匆匆忙忙,陈荣压根没关注将崔林山拦下来的家伙长什么样子。
而今听崔林山一说,倒还真不好搞。
两人说话的时候,容镜还在看监控录像。他看到被截出来的这段录像中,中年男人与一堆人站在一块,似乎喝酒喝多了,面上有明显酒醉的痕迹,随后像是站不稳一样,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后侧方倒了倒,然后手指顺理成章抓住花瓶,将手里一直藏着的不倒翁娃娃丢了进去。
做完这个动作,他甚至还朝着众人感慨了一句:“还好没醉死,不然把这花瓶撞倒了,崔老板得找我要钱。”
其他人都哈哈大笑起来,调侃中年男人运气好。
“大师。”崔林山走过来,看容镜的目光还落在视频上,正要开口询问,却听到容镜反问,“你老婆醒了这件事情还有别的人知道吗?”
崔林山一愣,旋即摇头,“就医院的人,身边的人我还没通知。”
主要也是还没来得及通知。
他昨天一天都陪在妻子的身边,妻子昏迷一周多,他有很多话想对她说。说完了又忙前忙后带着妻子重新检查了一遍身体,等一切弄完都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今天一早又被陈荣喊过来,都没喘口气的时间。
“这样的话,除非这个人时时刻刻盯着医院,否则他应该也不知道你老婆醒了。”容镜坐在椅子上捧着下巴,脑袋里的想法一个个转过,“要不你给他打个电话试探下。”
在场的两人都是生意场上的老狐狸了,一听容镜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陈荣一拍大腿,对崔林山说:“对啊,你就给他打个电话说你老婆没醒过来,病情恶化,要跟他谈签合同的事,看看他什么反应。”
崔林山闻言,立刻拿出手机给许志打去了电话。
他开了免提,嘟嘟嘟的声音响了很久,久到陈荣几人都以为许志这条蛇真的被吓跑了的时候,对方的声音却突然在耳侧响了起来:“喂?崔老板,怎么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
声音听着很淡定,似乎并没有慌张一类的情绪暴露。
崔林山和陈荣对视一眼,将声音刻意压得很沙哑,开口道:“想跟你谈谈签合同的事情,你要是有空,这两天我们就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