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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的人无一例外地, 总是很喜欢她。
而祁琛相对来说, 稍有变化。
他还如从前那样寡言少语,甚至愈加严重, 有时候一天也说不到几句话。
他性子冷,眼神平静又带不易察觉的寒意,和谁都拉开距离感, 以至于在家里朝夕相处的保姆阿姨都有点怵他。
身形高且清瘦, 表情冷淡, 往那儿一站,似是晦涩荒土中的一株树。
压抑沉闷,难以靠近。
这样的性格自然是不招同龄人待见。
女孩子们越长大越会觉得他这样的男生有一股神秘感, 既害怕又隐隐对他保持着好奇心。
男孩们只会觉得他不好相处。
这一圈玩起来的都是因为家里做生意, 知根知底的,气盛的年纪总归有些排外。祁琛又是这么一个冷僻的人, 早早被他们排除在好友名单以外。
正逢寒假最后半个月假期。
阮浠借着家里猫生崽崽的由头,攒了个朋友聚会,喊一帮好友们都来她家看幼崽小猫,作为最好的朋友,姜晚笙肯定是要去的。
天寒地冻,她赖在被窝里起不来床,闹钟响了几十遍才堪堪眯着眼缝爬坐起来,一通洗漱收拾,赶过去的时候已经是最后一个到的了。
阮浠提前在玄关外迎她,两人汇合后手牵着手进家,门刚准备推开,就听到一段吵嚷嚷的谈话:
不知是谁开了个话题的头:“真的假的啊,祁琛家里真是这么一个情况啊?”
另一个男生拔高了声音回,嗓音里难掩嘲讽与戏谑:“这还能有假,我亲耳听我爸他们喝酒的时候说的。祁琛出生后家里死了好几个大人,他爸后来也跟着出车祸没了。”
“这不是丧门星是什么?”男生压了点嗓
子,“都防着他点,搞不好惹祸上身,招一身晦气。”
这话一出。
“啧啧”讶音和一声声唏嘘从人群中传出来。
一门之隔,字字明晰。
听到这里的姜晚笙咬紧下唇,指甲深深陷进手掌心,一股火气从胸腔往上蹿。她透过窗户,紧紧盯着里侧说话的人。
门里的人毫无察觉,这话题还没结束,另一个一直都看不惯祁琛的男生顺着话茬不爽地附和道,“怪不得这么拽,原来天生命硬,专克别人,可不得拽上天。”
然后,他还顺势用手肘撞了撞坐身旁的顾亦辰,挑眉问,“辰哥,我这话说的对不对?”
顾亦辰眉目清隽,唇角弧度很淡,神情看着温和,眼眸最深端却藏着点点几不可察的不屑。
他还未说话,门口突然传来咣当响声。
姜晚笙冷着脸把门踢开。
动静突如其来,众人都停下手中的动作,循声望过去。
就见姜晚笙掀了掀眼睫,她抬眸扫了一圈坐着的人,最后将目光定在那个说祁琛'天生命硬'的男生脸上。
她压紧杏眼,语气不善:“说什么呢你,嘴巴怎么这么贱?”
话音落地,所有人都愣住,面面相觑不知怎么回事。他们只知姜晚笙脾气秉性直率,却很少见到她这么生气过,更是第一次听到她说脏话。
被她骂的男生叫关霄。
和她同校同级,只算认识不算熟络。
一顿臭骂砸到脸上,关霄也是一脸懵摸不着头脑,他挠挠后脑勺,眼神茫然:“我说祁琛,又没说你……”
“说他就是不行。”姜晚笙瞪他两眼,她咬紧牙根,一字一句道,“祁琛是我家里的,你们也配说他?”
她特地用的“你们”,这句明显是对一众人下的警告。在座的都听得明明白白,知道刚才的谈话都进了她的耳朵里。
彼此间互相暗暗交换了眼神,室内气氛揉进些许尴尬。
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了面子,关霄彻底恼羞成怒,他站直身,鼻息有点重。
“多管什么闲事——”
“关霄。”
尾音没落下,被身侧人淡声打断。
顾亦辰抬眸,随意瞥他一眼,他语速很慢地警示,“闭嘴。”
简短两字,关霄适才还紧绷的肩颈线倏地塌陷下来,快速泄了气。
这一圈男生都和顾亦辰交好,不管是顾家家世,还是顾亦辰本人气场,他的话总是有一定份量的。
而顾亦辰又是自小和姜晚笙一起长大,自然是更向着她,平常在外人面前也像哥哥一样偏袒她。
他不会看着别人欺负她。
关霄刚才气性上来了,脑子一热,把顾亦辰和姜晚笙之间的关系忘得一干二净。现在反应过来,他呼吸凝定片刻,赶忙找台阶道歉:“我嘴欠,说上头了,抱歉抱歉。”
有他这话,刚才先开这个话题头的几人纷纷跟着找补:“是啊,我们随便聊聊的,玩笑话,不当真的。”
眼见着差不多了,不能让气氛就这样一直僵下去,身后的阮浠也扯了扯姜晚笙的衣袖。
和她使了个眼色,说:“晚晚,要不要去看看我的小猫,可爱得不行。”
姜晚笙抱了抱双臂,也不想再和他们扯下去,极不情愿地收了脾气。
她踢掉雪地靴,换上拖鞋,闷声“哦”
而后随着阮浠上了二楼。
阮浠家的母猫生了一窝幼崽,一共五只,纯正金渐层,嗷嗷待哺侧躺在妈妈怀里吃奶,边嘬小嘴边抬高粉嫩的肉垫隔空踩奶。
软乎乎的,溢着奶味,好像几只小糯米团子。
姜晚笙戴上手套,摸了摸其中一只小奶猫的脑袋,不由自主地低呼:
“真的好可爱好可爱!”
阮浠弯着眼瞧她满脸不舍得放开的模样,提议道:“那我送你一只,你也养小猫呗。”
闻言,姜晚笙缓缓摇了摇头,她语气可惜但也坚定:“不行,我妈妈猫毛狗毛都过敏,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爸妈天天出差又不常回家,你放你自己房间就是咯。”
犹豫几秒,姜晚笙再次摇头:“算啦,要是妈妈吸到不舒服,影响到身体的话,那我可难受啦。”
“好吧。”
阮浠也不好再坚持,她突然想到什么,换了话音,“对了,祁琛在你家…怎么样?”
“很好呀,妈妈很喜欢他的。”
阮浠呼吸噎了噎,欲言又止一番,最终还是把心底话问了出来:“我的意思是,他对你怎么样?”
“他对我?”姜晚笙困惑地反问,“什么意思啊?”
“你不觉得——”
阮浠缓缓凑近,挨着她耳朵根悄悄低语,“他有点…奇怪吗?”
对上她疑惑不解的目光,阮浠往更细了解释,“我总觉得吧,他看你的时候怪怪的。”
姜晚笙听得越来越懵了。
她摘掉手套,遇到关于祁琛的事情,小猫都在瞬间没了吸引力,她坐在地板上,也压低嗓音认真地回答。
“我没觉得他看我哪里有奇怪的地方。”
阮浠和她面对面盘腿而坐,皱皱鼻尖:“我也说不上来,有好几次在学校发现祁琛看着你,那个眼神——”她停顿,寻个合适的措辞,“好像你是他的东西一样。”
“很专注,有个词怎么说来着…哦对,占有欲——”
阮浠还要继续说些什么,在这个时候,姜晚笙蓦地捂着肚子噗哧笑出了声。
她很少见阮浠满脸严肃的表情,还以为要和自己说什么严肃的事呢,结果到头来这么无厘头。
“什么啊,什么占有欲。”姜晚笙笑得眉眼完全舒展,她推搡阮浠一把,“我和他一块长大,哪有你说得这么奇怪啊,你就是大惊小怪。”
阮浠摆开她的手,瞪她:“那我也和你一块长大,我就没有那样看你啊。”
“而且我刚才听祁琛家里的事心里也有点发毛,你还是离他远点吧,反正他就是你爸爸接来滨北读书的,高考一毕业也和你家没关系了呀。”
这话要是从别人口中说出来,姜晚笙准是要生气的,但是对方是阮浠,从幼儿园开始睡同张被窝到现在的最好的朋友,她只会为自己好。
她只当阮浠不了解祁琛,于是姜晚笙给她说明:“不是你想的这样。”
思索两秒,她回应,“祁琛很乖的。”
是她的小狗,也是她一个人的人形抱枕。
在她心里,他甚至于比她刚才摸的那只小奶猫还要听话和乖巧。
在姜晚笙的世界里无法更改的准则,落在阮浠的耳畔,只觉得不可思议。
她张了张嘴巴,好半天才重复了遍:“你是说祁琛乖???”
“我没听错吧……”
脑海里无声浮现出祁琛那张面无表情的脸,透着冷意。无论怎么想,这个词汇都和祁琛完全不沾边,怎么关联捆绑在一起的。
姜晚笙没回答,她正沉浸在一个人的思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