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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近的时候闻到他身上浅淡的烟草味,沾了点雪松调,混在凉风中,清冷又深沉。
是很好闻的味道,姜晚笙却不自禁地皱眉。
她侧眸,视线落在走廊最尽头的深灰色烟蒂柱,里侧果然有几根才捻灭的烟。
一梯两户,只可能是祁琛的。
姜晚笙知道他对烟其实没什么瘾,到现在他都没在她面前点过几次,所以,是因为什么让他在大早上抽了这么多根。
工作压力很大吗?还是心情不好?
猜测还在转悠,下一秒就被倏然打断。
祁琛冰凉的指腹,突然贴上了她的额头,感官神经被挑了起来,姜晚笙屏息抬头看他。
“怎么这么烫。”他眉目轻蹙,问道,“发烧了?”
姜晚笙摇摇头:“不知道,昨晚没盖好被子,有点受凉吧。”
“测体温没?”
“没有,家里没有体温计,正好我准备下去买的。”
“我去接狗。”
祁琛把身上的冲锋衣脱下来,套在她身上,拉链一路拉到底,“你进我家里呆着。”
“没事啊,我感觉不是很难受,我和你一起。”不见到他还好,一见到姜晚笙就不想一个人。
语落,祁琛站定未动。
低眸盯着她,薄唇冷淡,没有了耐心:“没有温度计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告诉我。”
他目光沉了,语气沾了点寒意:“就非要发烧的时候下去吹冷风?好玩么?”
以前每回她生病不听话,他也都是这样脾气不好。
姜晚笙心底有点没底气,但是身体的不舒服和心情的混乱糅杂一起,让她憋不住,想要把情绪全部撒出来。
“我没觉得好玩啊,我只是觉得我自己可以解决。”
“我又不是故意要生病的,你可以不管我的,凶什么凶。”她嗓音虚弱,还有些许委屈,“而且我这不是不想麻烦你嘛——”
说到一半,姜晚笙突然觉得哪里好像不对劲。
尤其是最后几个字。
她停滞了话音,心虚抬头望他,噎了噎,“我不是那个意思……”
祁琛眉目间的弧度很淡,眸底覆上一层寒气。
“麻烦?”
他从喉咙里蹦出一句冷冷的话,“你已经麻烦我了,还要怎么麻烦。”
“……”
周遭气氛变得僵硬、压抑。
姜晚笙不敢再说话,安静几秒,她轻咬嘴唇,悄悄伸手拉了拉祁琛的衣摆。
轻微摇晃。
眨眨眼,表情可怜兮兮,像是丛林里弱小的小鹿般主动示弱:
“我头很痛,身上也痛,站不住了……”
“祁琛,我难受……”
沉默少顷。
祁琛收回视线,眼底的烦闷一点点散退,他解锁打开自家大门,牵着姜晚笙走进去,把她按到沙发上坐下。
而后没有转身离开。
他打开医药箱,给她测了体温。
37.7度,低烧。
祁琛拿了一个退热贴,撕开包装袋,敷在她的额头。
全程他的表情都很淡,不和她说话,也不和她对视。
姜晚笙心里发慌,她知道他生气了。
她刚才的本意原不是那样疏冷的意思,话赶话出口的刹那,她自己都愣住了。
寂静在空旷的屋内发酵,只有微弱呼吸的声音。
不知道该怎么办,姜晚笙只能趁着祁琛给自己贴退烧贴的时候,抬手握住他的手指,小声说:“我不是故意的……”
“姜晚笙。”祁琛忽地掀眸,打断她的话,“我是你的男朋友。”
他的指腹带了点力,压在她的皮肤上。
像是一种提醒。
姜晚笙张了张唇,讷讷地看他。
“男朋友不是单纯用来喊的。”祁琛语气缓和了点,低声告诉她,“男朋友就是用来麻烦的。”
“你可以麻烦我,知道吗。”
姜晚笙睫毛微颤,反应迟钝,没反应过来。
祁琛用很轻的力又敲了一下她的额头,再一次问:“知道没有。”
“……知道了。”
在他的沉沉注视下,她点头。
祁琛冲了一杯药,看着姜晚笙喝完,他才下楼。
药进入胃部,身体开始一点点发汗。
姜晚笙觉得自己晕乎乎的,闭眼休息了一会,大概五分钟的时间,耳边隐隐约约听到小E兴奋的汪汪声。
祁琛牵着边牧进屋,才换了鞋,小E就冲了过来,扑到姜晚笙身上又是闻又是舔的,肉垫在地板上摩擦出不小的声响。
湿漉漉的鼻子拱来拱去,好久都没见到主人,都不知道怎么是好了。
看到小狗,姜晚笙感觉自己心情都变好了。
她想抱抱它,但是奈何身体没劲,稳不住活蹦乱跳的边牧,差点还被它撞地从沙发上跌下来。
“小E你别……别弄妈妈,我没力气……”姜晚笙一边笑,一边躲着小狗的“爱式攻击”
但小狗仿佛置若罔闻,继续扑来扑去。
就在这时,一道嗓音不轻不重落了下来——
“小E,坐好。”
祁琛在身后启唇,语调微沉,命令道。
边牧是很聪明的狗,智商高,但也是出了名的不听话。虽然他听得懂各种命令,但是捣乱的时候,主人的话它都听不进去,更别提外人了。
神奇的是。
祁琛的话音刚刚落下,小E就像是条件反射的本能反应一般,立刻收起肉垫,乖巧端坐好。
舌头露出一大截在外面,哈哈地喘气,尾巴快摇到天上去了,但身体却不敢动。
琥珀色的眼珠还时不时转一点角度,去观察身后男人的神情。
姜晚笙满脸讶异,一时分不清楚到底谁才是小狗的主人,她望向祁琛:“你怎么做到的……”
祁琛收起牵引绳,薄唇微勾。
没回答她的话,看了小E一眼,而后迈步走向开放式厨房。
像是得到释令一般,小E立刻扑到沙发边侧,但很明显压制住了兴奋,小心翼翼地用鼻子顶姜晚笙的手心。
想要她摸它。
姜晚笙惊得都有点懵了,她一边摸狗狗的脑袋,一边转头去偷瞄祁琛。
确认他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后。
才小声地在小狗毛茸茸的耳边低语:“你也觉得他凶巴巴的,对吧。”说到一半,还觉得不过瘾,补充了一句,“说不准他和你是同类呢,所以你才会这么听他的话。”
“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小E。”姜晚笙自己把自己说笑了,想到在偷偷和一只小狗说'祁琛也是只狗'的坏话,她就觉得好玩。
才笑出两声,忽而听到祁琛悠悠地问她:
“笑什么。”
姜晚笙唇角的弧度瞬间凝滞,做贼心虚,她下意识回一句:“我可没有说你坏话。”
“你说我坏话?”祁琛瞥她一眼。
“……”不打自招四个大字,黑压压印在姜晚笙脑袋上。
她咳了一声,把话题盖过去,“你在厨房干嘛呢。”
祁琛按了几下电饭锅,滴滴两下后,回道:“煮粥。”
姜晚笙顺着问:“给我喝的嘛?”
祁琛:“给小狗喝的。”
几乎是本能反应,姜晚笙驳了回去,“给你喝的。”
祁琛眯了眯眼眸,停下动作,看着她。
话一秃噜嘴巴就说出口了,姜晚笙缩缩脑袋,四目相对几秒,她不认输地补充道,“我说的不对嘛,你本来就是小狗……”
话音落下,一点微妙的气氛在空气内徐徐化开。
她已经很久没有说过,他是她的小狗这句话。
很多回忆顺着这几个字音,展开一点棱角,是两人自重逢以来都没有去完整拨开的一部分。
祁琛没有回应,但眉目舒展,唇角的弧度松散,似乎并不反感她如此喊他。
姜晚笙注意到他的神情,她视线缓缓从他的眼角滑落到嘴唇,小心翼翼,低声地又喊了遍。
“小狗…?”
祁琛喉结上下滚动,他微微扬唇,睨她:“头又不昏了?”
算是默认,默认可以提起过往的亲昵。
姜晚笙低低笑出声,尾音都是欣然,停顿须臾,她突然开口问:“我们过几天要不要出去玩。”
“嗯。”祁琛回道,“去哪。”
“都行。”和他去哪里,她都觉得开心。
“那我来定,时间呢?”
“也都行。”
祁琛瞥一眼日历,说,“这个周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