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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会影响大局吗?”崔妩又问。
“这还用说。”
谢宥也算关键的一环呢。
还不容崔妩多想,前方就有人高喊:“前面的人,立刻停下马!”
祝寅道:“定姐儿,是司使手下的肃云!”
原来谢宥留了个心眼,虽然亲自带人进城搜捕,但将肃云留在了城外往杭州的必经之路上!
此举果然成功抓到了崔妩。
几人快马疾驰,很快就和肃云所领的队伍撞上。
看到肃云,崔妩扯唇笑了一下。
她就知道,阿宥不可能没头没脑地乱搜一气,他永远思虑周全,没那么好甩开。
“不愧是你的好夫君,”晋丑没漏掉她那个笑,“现在我怀疑你是故意引他出现的。”
崔妩诚恳道:“我真是不小心。”
见到真是崔妩,肃云立刻将信号烟花放出去,她仰头望去,缰绳稍松又握紧。
“娘子,你真要弃郎君而去吗?”他问。
崔妩不理他,对晋丑道:“我想到一个办法。”
“什么?”
“你们在这里拖住,我去搬救兵。”
“方定妩,你有没有良心?”
周卯也探出头来:“定姐儿,良心呢?”
“这良不良心不相干的,他们要抓的是我,我留在这儿拖不住……”
肃云道:“烟花已放,主子马上就过来了,我也只盯着娘子,就算您往后跑,只会更快被主子抓住。”
“你看你们,犹豫不决,坏了大事!”崔妩当即甩锅。
晋丑一口气噎在胸膛,好、好得很,已经很有当狗皇帝的无耻风范了。
“谁非要去多管闲事的。”
“多管闲事?别以为我不知道是那老东西在捣鬼!”
崔妩并未无耻,只是借与晋丑玩笑斗嘴,缓解即将见到谢宥的紧张。
谁也不知道,在烟花升起那一刻,崔妩的心跳就加快了。
几人视肃云如无物,正甩着锅,就见马匹正不安地打着蹄子,道旁的树簌簌摇动,乃至地面都隆隆地响,大地似起雷鸣。
崔妩问:“来了?”
祝寅很肯定:“来了。”
天似转暗,漆云寨的旗子如同乌云一般,漫山遍野都是,一时山摇地动,恰似天兵天将降世,又似下山的蛟龙猛虎,咆哮着将扑咬而下。
肃云的马也被这浩大的声势震得无法按住,烦躁地打着蹄子。
“趁现在快走吧。”晋丑往崔妩的马屁股上甩了一鞭子。
几人重新纵马突破肃云拦截。
“阿妩!”
身后传来一声,崔妩猛地握紧缰绳。
往后看去,那个追寻而来的人令她生出惊心动魄之感。
疾驰的马上,一双乌玉似的眼睛嵌在冷白如雪的面容上,紧紧盯着她,策马向她而来。
明明才分别一个月,可再看到他,崔妩竟有人世沧桑之感。
看那张脸越靠越近,她仍未回神。
“过来!”
谢宥伸出手。
晋丑很不解风情地打断道:“谢司使,前
面就是漆云寨的兵马,你不要命了?”
此时漆云寨的旗帜快速围拢,眼见就要将他们包围,谢宥再往前走,面对的就是漆云寨的千军万马。
可他不管,只一意去追她。
必须将她抓在手里,阿妩必须跟自己回去!
几匹马不顾危险,已全力奔逃出去,三个人甚至对谢宥扬起了马鞭,要护送崔妩离开。
谢宥抽剑抵挡,干脆利落地对坐骑出手,将三人的马逼出官道去。
此刻官道上只余崔妩一匹孤马,被慢慢拉近了距离。
寒风和剧烈的颠簸,还有身后那只慢慢探进的手,让崔妩的心要跳出嗓子眼了。
可再快也未能逃出他的范围之外。
谢宥在快马上探身过来,他凑近的玉颜惊鸿,二人距离突然拉近,狂舞的发丝先纠缠在一起。
崔妩被那双眼睛攫住心神,不防被他拦腰抱住,身子一轻,就带到了他的马背上。
其他几人见状,勒停了马。
谢宥却不停,带着抢回来的人,调转方向回到自己人身边。
“知道我要来,乱跑什么?”
在颠簸的马背上仰视着他的脸,崔妩才明白,只要谢宥想追,自己往哪儿跑都不管用。
“这位官人大概是……认错人了。”
她说着撇清关系的话,眼睛定定地望着他。
“是吗,”谢宥将她放在身前,扯紧缰绳困死了她,“认错了又怎样,你知道我要找的是谁?”
崔妩不说话,还有什么可说。
骏马疲惫,速度慢了下来。
谢宥也累了,低头埋在她颈间,借她肌肤暖着被寒风吹凉的鼻子,疾奔之后沉重的呼吸也肆无忌惮喷洒在她肌肤上,刺激得崔妩打了个哆嗦,缩紧脖子。
此刻,漆云寨的土匪已经彻底包围了他们,可谢宥似无所觉。
大军之中,二人共乘一骑,仿若一对被围追堵截,无处可去的亡命鸳鸯。
“这么多人,你带着我,跑得了吗?”崔妩问他。
谢宥不说话,只是深深嗅着她的气息。
这一个月来,他都在思索着,见到她该从哪一句话问起。
此刻,他想暂且歇歇,什么都不问。
晋丑又听到祝寅在和周卯说话:“啧啧啧,你看看,话本上都写不出这么般配的吧?”
“我要是定姐儿,我都嫁了。”
般配吗?他怎么看不出来。
浩大的包围困死了谢宥的兵马,只待头领一声令下,将这些残兵吞吃殆尽。
很快,旋涡一般的寨兵站定,自中间分站到两旁,晋丑祝寅等人看到那面帅旗,也退到了两边。
谢宥知道领头的人物要来了,眼睛盯着那破开的口子,将剑举起。
崔妩看着他严阵以待的模样,想起常钺说他的剑术在阿宥之下,此刻带着自己,难道他也能脱围?
此刻不容谁多想,一匹雄健的乌云骓从中缓缓踏出来。
马背上的人着狼首披风,铁甲如城墙围拢着如山的体格,一脸络腮胡不掩长眉俊目,煞是英挺。
如此风雪兵戈,不动如山的气魄,正是江南最大寨,统御万兵的方镇山无疑。
“谢司使,你挟持我的女儿,是想做什么?”
“他是谁?”谢宥转脸问他怀里人。
这世上最乖顺的人质告诉他:“他是漆云寨当家,方镇山。”
“你生父?”
“是。”
谢宥刻意歪头听她过低的声音, 旁人看不到她的脸。
崔妩冰冷的鼻尖不时蹭到他的耳廓,想想,她又补充了一句,“这次不骗你,他是会杀人的, 你快跑吧。”
腰上手臂圈得更紧。
“你不想我死?”
“你明明清楚。”崔妩始终没藏过自己的心意。
这句话给她的脸招来了一顿摩挲,“所以你得给我个理由, 为什么要走?”
就算心有龃龉, 小夫妻仍旧恩爱得旁若无人。
那边方镇山的马鞭甩得“咻咻”作响,剑眉压低,“谢司使是想在此人头落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