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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氏才不上她的当。
“不劳公主费心,谢家不是没人了,我们自己会处置。”
崔妩笑笑不说话,晋丑问道:“这位是——”
崔妩与他引荐:“谢家大夫人。”
“原来如此,久仰。”
“久仰?”
晋丑疑惑,他说错了吗?
“何时听说我的,是不是早就与她有来往了?”云氏憋着的气到这儿再忍不住,她揪着字眼,得把局面抢回来。
晋丑看向崔妩,这要他怎么答?
自己确实早和她有往来了?
崔妩晃悠着袖子上的宝石,很有些事不关己的悠闲。
那就随他说了,晋丑拱手有礼道:“在下确与公主相识,不过是寻常往来。”
寻常往来为何会共乘步辇,要是她崔妩还是当初那个身份,没和她儿子和离,她敢这样招摇过市吗?
人死了才出现,还好意思说是寻常往来。
二人一定不清白!
云氏自认占理,加之憋了一肚子的气,早想占个上风,便脱口指责道:“我儿子才走了多久,你就迫不及待找男人,还是说先前就有!崔妩,你到底长没长心肝!为什么就不能安分守己,非得败坏我儿子的清誉!”
晋丑道:“在下还未娶妻,大夫人可不要污蔑在下的清白。”
方定妩的清白留给她自己担心。
可那人也满不在乎,摆摆手道:“本公主现在是自由身,嫁娶由人,往后就是招一府面首也与您不相干,大夫人要是在乎,嘴巴就严一点,谢宥的清誉不就好好的,不过在此之前……”
崔妩眼神“还是先管管您自己吧,这模样谁看了不会以为您是在山里寻了野汉呢?”
“你——!”
她怎么敢这么编排婆母的清白!云氏憋得满脸通红:“你疯了敢这么说我!”
“我竟不知你是陛下还是娘娘,对本公主横加污蔑还不准还嘴?”
“我……”
云氏挨上她冰冷的眼睛,终于意识到——崔氏的身份已经彻底变了。
她是公主,再也不是低眉顺眼,对自己事事听从的息妇,云氏该把她当成其他皇家公主一样敬畏,甚至因为她的生母和弟弟,要拿出更大的敬畏来。
可在崔妩面前长久的骄傲让她低不下头,云氏扭身想把自己藏在角落里,嘟囔着:“拜高踩低,该你一世福薄。”
“说到拜高踩低,谁能比此刻的谢大夫人更有体悟呢,要不本公主将你今日的事说出去,让大夫人也体会一下后半辈子福薄的滋味?”
“你、你不要以权势压人……”
崔妩很是纳罕:“不以权势压人那我当这个公主做什么?”
云氏张了张口,想不到她会这么不要脸地承认。
崔妩下一句更诛心:“谢氏,本公主称你一句‘夫人’,是不是给你脸了?”
彻底不客气的态度让云氏脖子一缩。
暖炉刚把僵硬的四肢烤暖,回想这一日经历,她不能再被赶下去了。
这境况逼得云氏不得不服软:“是……臣妇冒犯……”
“你冒犯了谁?”
说出一句话,之后也容易多了:“臣妇冒犯了公主,求卫阳公主恕罪,不要将今夜的事说出去,确实什么事都没发生,我……我以后不会……从前种种是臣妇不对,往后臣妇会认清身份,再不以公主的婆母自居。”
听到这句,崔妩眉毛一扬,也没应她。
云氏能跟她低头,看来今晚的苦头吃够了。
崔妩不打算学佛家“放下执念,万般自在”,说什么大度原谅的话,她们往后互不相干就是最好的结果。
晋丑刚从边地回来,就看了这么一出好戏,也看出崔妩从前在谢家的日子不顺心。
“过去两年就是你要的好日子?婆媳生怨,夫妻离散,我看还不如当个老姑娘呢。”
崔妩叹了一口气:“要是早知道阿爹阿娘弟弟这么有本事,我干等着就好,还嫁什么人啊……”
不过要是不做谢家妇,她也许一辈子也见不到在深宫里的荣太后,当不了这个公主,现在该跟方镇山在江南造反了。
后面的路,云氏已经一句话都不敢说,只藏着脸在那擦眼泪,盼着时间快点过去,让她家去。
才进了城门,云氏和童大娘就被赶下去了。
回去的路上,云氏嘱咐心腹童大娘,谁都不准把这件事说出去,连谢溥都不让知道!
童大娘一边将模样打理体面,一边应是。
云氏道:“待会儿你去角门让张大开门,然后支走他,偷偷带我进去。”
童大娘悄悄办了。
二人回到青霭堂,收拾梳洗过,云氏将身上的伤上了药才敢去存寿堂那边看谢溥。
因为找不到云氏,府上已经闹了一遭,云氏解释自己被马群冲散之后,马车跑出去好远翻沟里去了,从沟里爬出来才搭了过路农户的牛车回来,只是没来的知会还在那边搜寻的护卫。
谢溥还在卧病,也无法操心太多。
被折腾这一遭,云氏什么
心气都没有了,躲在家里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出门。
至于尼姑庵那边,云氏也不敢报官,暗中遣护卫去看过,尼姑庵已经空了,估计是怕谢家寻仇,全都跑了
另一边。
将旧日的仇报了,崔妩心情大好,要不是谢宥死了,她才不放过那个老太婆。
心底大度地将与谢家的仇怨一笔勾销之后,崔妩继续在季梁城招摇过市。
可很快,一个更让崔妩意想不到的人也出现了。
这日崔妩在金明池上看水戏,高高的水秋千上穿着彩衣的人纷飞如蝶又没入水中,园子里的花匠捧来几盆鹅黄牡丹给她赏玩。
冬日盛放的牡丹花,栽培起来要费多少心血,就为了让贵人瞧一眼,可惜崔妩对花草没什么兴趣,略看过,就让花匠搬回温室去了。
“公主,有一位旧家大姐求见你。”
原来这花匠是传话的。
旧家大姐?崔妩有些奇怪。
“她生得什么模样?”
侍女不知如何形容,只说:“肚子瞧着有些大。”
肚子大……不会吧?
“让她过来吧。”
待人被领上来,揭开面纱时,崔妩先是一惊,而后笑道:“我就说你怎么为叶景虞殉情呢。”
来人正是王娴清。
原来那夜杀了叶景虞之后,王娴清并未自杀,而是拿着他的令牌出了军营,一路跋山涉水,回到了季梁城。
如今想见崔妩可真难啊,王娴清还是有门路,找到了金明池的花匠,才找到了面见公主的机会。
王娴清在枫红搬来的锦凳上坐下,微凸的小腹吸引了崔妩的视线。
“几个月了?”
“五个月了。”
“那从西北一路过来也是辛苦。”
二人气氛和老友叙旧无异。
“我照你们期盼的杀了叶景虞,为什么漆云寨的人还要来抗击北疆?”王娴清抬起的眼眸沉静。
“你杀了叶景虞,漆云寨正好有机会立功,不耽误,不过这样你还敢来京城,不怕我杀人灭口?”
“你难道还怕我一个叛贼家眷、杀了将军的人去揭发你,自取灭亡吗?”
王娴清把热茶喝下,长吐出一口气,“我既然敢来,就是把一切赌在公主身上了,如今以我的身份,只有卫阳长公主敢接纳我,若公主要杀我,我别无二话。”
王娴清胆色本就不同常人。
从知道王靖北造反被诛的消息后,王娴清伤心之余,更问自己,她以后要做一个通缉犯,让肚子里的孩子也跟她活得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吗?
她不甘心过那种日子。
王娴清想为自己找到出路,所以她才要杀了叶景虞,向漆云寨投诚,得到一个重新爬上去的机会。
“我哥哥死了,但他留在北地的基业还在,只要你愿意收容我,我会为你办事。”
“那你求什么?”
“帮我跟谢家报仇,再为我腹中的孩儿谋一个好出身,公主,你的身子既然不好,不如我给你送一个孩子?”
王娴清还真是敢说,崔妩大拊掌,“这是什么意思,当初我不过赚你两间铺子、一箱金子,现在反倒你觊觎起我的权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