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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着红衣,明艳逼人。
拓跋苍木低头恭迎,却敏锐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视线。
他抬眼,与太后的眼神相撞。
太后似乎对他笑了笑,又似乎没有,就像只是出于好奇般看了一眼。
但拓跋苍木还是感觉到了那复杂的一眼中,最为浓烈的一种感情,那是......怀念。
太后是在借着他的眼睛,看谁吗?
拓跋苍木压下心里的奇怪情绪,将自己的发现悄悄告诉身旁的沈玉竹。
沈玉竹闻言,以往的猜测在如今证实。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太后与你的父母,从前应当很有些渊源。”
只是不知这渊源,是恩是怨了,多半都是怨。
皇帝举杯说了些欢迎到来的场面话后,宫宴便彻底开席了。
沈玉竹垂眸为拓跋苍木倒酒夹菜,很有小媳妇的模样。
但他身为皇子,做这些事就格外引人注目了,有看不过眼的大臣已经相互嘀咕起来。
“这北狄首领还真是狂妄,竟然让皇子照顾他?”
“嘘嘘,可小声些,和亲一事本就是我们向北狄示弱,北狄首领怎么对待六殿下,那也是别人两口子的事,与我们又有何关?”
章家小公子听着这些人的言语,忍不住嗤笑一声。
“说得事不关己,你们可别忘了,你们能坐在这里享受歌舞升平、华服美食,那可都是六殿下和亲换来的,和亲的时候你们个个当哑巴,好处倒是没少落下。”
“嘿你这人!”有人转头认出了他是章家的人,又按耐住想要骂人的心思。
那些人故作大度地笑着道,“看你年纪小,本官不同你计较。”
章小公子、章邯回以皮笑肉不笑,“不与我计较?我看是无法辩驳吧!你们这些人也就只会耍耍嘴皮子,满口仁义道德,真遇上事了躲得比谁都快。”
有些醉酒的人听不下去了,晃晃悠悠地站起身,伸手指着他,“你还敢再说?”
“我就说了怎么了?”章家家主没来,章家今日就到了一个章邯,没人能管束得了他的嘴。
“顾大人站起身是来做什么?”
“他,他说了些得罪人的话语。”顾大人吃醉了酒,突然感觉肩上一沉,沈翊将手搭在他的肩上,环顾四周。
“顾大人喝醉了,将他扶下去吧。”
这是要护着章邯的意思了,其余人不敢多言,只得匆匆将他扶下去。
太子沈翊端着酒杯走来,笑着看向章邯,“我原本是有事找章家家主,既然他没来,找你也是一样的。”
章邯纳闷地仰头望着他,随后发现这姿势不妥,于是不情不愿地起身,“不知太子殿下找我何事?”
“前几日东宫举办的清谈会你来了吧。”沈翊打量着眼前人,也不知道为何看着斯斯文文的说话却是如此刁钻。
“嗯,我去了。”章邯以为他是想问罪那日迟到一事,不禁有些紧张,不是吧,太子这般小气的吗?
谁料这人下一句话便是。
“那你有兴趣做我的太子侧妃吗?”
啊?章邯茫然抬头,这人说了什么,他是不是听错了?
嗯......他可以直言说没兴趣吗?
章邯纳闷地看着他,这是喝多了耍酒疯么?太子侧妃这个位置怎么想也轮不上他啊。
章邯压低了声音,“太子殿下,您这是在说笑对吧?”
难不成是想拿他当幌子?就知道这些人一个个都不老实。
沈翊看着章邯,他身为太子,不管是情不情愿,都看过了不少人的谄媚或是忌惮的面孔,可是这章家小公子的脸上,只有清澈见底的疑惑。
哦,可能还在心里骂他有病。
沈翊站在章邯身边的举动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联想到太子大婚一事,很多人都露出原来如此的神色。
有一些好事者还在悄悄往陈家夫妇俩人那边看去。
“陈家主,看来太子殿下的侧妃已有人选啊。”
陈家主维持着面上的笑意,“这是太子殿下的终身大事,我们就不要在这里妄加揣测了。”
秦氏坐在一旁银牙都要咬碎,太子这是什么意思?直接在宫宴上给他们难堪吗?
她说为什么章家那几个人没来,原来是早知道会有这出。
其余几大世家的人见状面露不甘,该死的,怎么这太子就偏偏看上章家了?这下子章家也成了皇亲国戚,比他们的地位高出一节。
宴上的一切都被沈玉竹他们收入眼中,他抬眼看去,父皇只是淡淡地扫了太子与章邯一眼,太后更是当做没看见,只欣赏着席间的歌曲。
世家都是太后的人,不管是哪两家做正妃侧妃,对她都是有利的。
许是察觉了沈玉竹的目光,赵太后低头看来,沈玉竹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好敏锐的人。
拓跋苍木坐在一旁兴致缺缺地用手指挂着个银壶摇晃着,歌舞他是没什么兴趣的,又不是殿下跳给他看。
嗯?今晚这已经是太后第三次看向他了。
拓跋苍木混不在意地吃着菜,同沈玉竹小声嘀咕,“这人怎么回事?真见面了我倒也没觉得她有多想杀死我啊?”
拓跋苍木对旁人的杀意向来敏锐,这赵太后的眼神里他是真没察觉到,难道是这人将心思藏得太深了?
“不要掉以轻心。”沈玉竹伸手取下他手里晃悠着的银壶,端正地摆在桌面上。
“坐好,别让那些文臣找到借口参你一本,说你目中无人,不懂礼数。”
拓跋苍木最烦这些条条框框的规矩,“让他们参?总归他们也不敢舞到我的面前来。殿下,我们真的不能坐得近一些吗?就算是不和,那你也是我的妻子啊,又不是陌生人。”
沈玉竹知道他这是犯“病”了,不碰到他就难受。
他小声道,“你揽住我的腰身,用力将我拽入怀中,强势一点。”
拓跋苍木闻言照做,他有力的臂膀环住沈玉竹的腰身,随后将坐姿端正的对方用力往怀中一带。
沈玉竹倾身倒在了他的怀中,想要起身,却始终拗不过腰间的臂膀,高傲的皇子只得气红了眼瞪向身边人,却只换来对方戏谑的微笑。
“怎么?平常殿下与我不都是这么坐得么?为何到了宫中就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
拓跋苍木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总归周围坐着的人都能听到。
“难道是你自以为回家了,心思野了?别忘了,你早就嫁去了北狄,与这皇宫再无关系。”
沈玉竹维持着屈辱隐忍的神色,伸手推拒着他想要起身,“......拓跋苍木,你别这样,先放开我。”
拓跋苍木冷笑一声,不仅没有松手,还将沈玉竹往怀里又带了些。
“怎么现在不叫夫君了?是觉得嫁给我丢人了吗?”
沈玉竹垂落的发丝遮挡了他的神色,这些词都是拓跋苍木临场发挥,他有理有据的怀疑这些话就是对方想说的!
好啊,这人果然从不懂得适可而止,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的腰身都要被这人摸了几遍了。
沈玉竹借着桌案的遮挡忍不住伸手掐他,“混蛋,松开点,别那么用力。”
沈玉竹从他怀里抬起半张脸,一副不堪折辱的模样。
他们这边的动静很快就吸引了旁人的注意,尤其是坐在上方的皇帝与太后。
威严的声音从上方响起,“这次宫宴是为了给四境到来的贵客接风洗尘,还望各位不要拘束,畅所欲言。”
不要拘束?是看北狄首领的行为太过放浪所以忍无可忍了吧。
听见这畅所欲言四个字,在下面坐着的眉姝就忍不住了,“敢问陛下,此前在西戎一事可有了结果?”
西戎自从被证实私养兵马、以人养蛊之后,朝廷说派人去查,半天也没个动静,这明晃晃的就是想要包庇。
眉姝身为南蛮族长,与西戎有着血海深仇,在宫宴上发难倒也合情合理,其余大臣也不好再说什么。
毕竟不管说什么,都会得罪南蛮亦或是西戎。
这次代表西戎而来的是商贾世家中的小辈,见到眉姝如此年轻,还是一位女子,闻言当即就坐不住了。
“南蛮族长这是何意?我们西戎一事自有朝廷与圣上决断,难道你是想要插手政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