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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一夜, 马车的行程有七十里,后面还没有追兵找来, 看来得靠她自己了。
在崔珌靠近的时候,她又习惯性往后缩。
可崔珌只是喂她喝水。
明白过来,崔妩乖乖喝了,又喂她吃饭,崔妩也张嘴全吃了下去,一点都没浪费。
崔珌原以为自己非得威逼利诱,逼迫一番不可,他甚至有点兴致勃勃,可崔妩太过配合,实在扫兴。
“不怕我下毒?”他吓唬妹妹。
崔妩翻了一个白眼,爱毒不毒,不吃饱怎么有力气反抗,她都这样了,还怕他做什么吗。
“我倒忘了,你就是这个性子,从不斗气亏待自己。”
崔妩不想接他的话,吃完了眼珠子又开始滴溜溜地转。
“别想着跑,我不会中你计的。”
说话间,他脸在眼前放大,滚烫的舌面扫过崔妩唇角,卷走了残渍。
崔妩愕然一阵,怒瞪他:“你不觉得恶心吗?”
“我甚是喜欢这样,从前一直想,现在真做了,才知道果然滋味甚好——”
说完,崔珌扣住了她的脖子,逼迫她张开嘴,吻了上来。
这是她醒着的时候,崔珌第一次亲吻她。
彼此急促的心跳相映,让这个吻在崔珌眼中鲜活而热烈起来,才有了醉人的滋味。
崔妩先是一愣,而后骨寒毛竖,心底的尖叫声几能震破天际。
崔珌这个疯子!
她一定不会放过他!
什么逢场做戏,崔妩确定了自己做不来!
可手再努力也只能抬起,虚虚搭在他身上,根本使不上力,崔妩把心一横,她狠狠咬了一口。
“唔——”
崔珌火烫一般将她推开。
失去支撑的崔妩后脑撞在车壁上,加之嘴里的感觉,更加想呕出来。
“呸——”
她恶狠狠吐了一口血沫。
崔珌擦着嘴唇上的血,眉间溢出狠劲,伸手掐过崔妩的下巴又把人提了过来,亲吻变成了凶猛的撕咬。
下颌被掐住,闭不上嘴,崔妩只尝得到血腥味,没办法再咬他。
淡红的唇瓣被血涂成朱红,又被吻到泛白,崔珌呼吸渐烫,转而吻向别的地方。
崔妩嘴巴得了自由,死死梗住脖子,咬牙道:“你再这样,我就咬舌自尽,你连个人质都没有!”
“你会那么容易死吗?”他抬起情动的脸,秀雅中多了几缕风情。
“被你碰到,还不如死了算了!”
真是一点都不怕他。崔妩眼底决然,冷冽的神情让崔珌恢复些冷静,将她发丝抚顺:“好了,咱们先不要吵,天要黑了,继续行路吧。”
崔妩被迫靠在他肩上,问道:“你到底想带我去哪里?”
“去哪儿无所谓,我们离开这儿,你想去哪儿?”
“我想回季梁。”
“恐怕不行。”
“你不管自己,难道也不管阿爹阿娘了吗?他们做了一辈子好人,余生不该在担惊受怕里度过!”
崔妩口中的阿爹阿娘自然是崔家父母。
他们一生与人为善,不该落得这个下场。
说起爹娘,崔珌才淡下笑影,“我已经将他们送出城了,不日他们就会瞧着咱们成亲,我们马上就要到了。”
崔妩绝对不要!
“崔珌,你不是破罐子破摔的人,若是你觉得自己被逼得走投无路,我跟你保证,我会放过你,为了阿爹阿娘,我也会放过你。”她苦口婆心地劝告。
“不是你逼的吗?芳阶不能为我所用,你的人也在满城追杀我,朝中走不通,我唯一能抓住的只有你了,若还有别的指望,我不会走上这条路。”
“是你自作孽,一开始就选了要跟我作对这条路,我不得不杀你。”
崔珌摇头:“我没选,权势和你我都想要,可惜现在我只能抓住一个了。”
崔妩说道:“那你本该抓住的是权势,而不是我,我一辈子也不会是和你携手的人,可若我们还是兄妹,便能以亲人的身份相互扶持……”
崔珌抱紧她,笑道:“若一开始没有让你知道我的心意,我们仍是兄妹,现在我们两个人是不是在携手并进了?”
“会,现在也不晚!”崔妩抓紧机会招安他。
崔珌却打算一条道走到黑了:“现在也不晚,先在黄州成亲,等三五年生了孩子,我们就回江南,再慢慢图谋以后的事。”
崔妩气得浑身发抖。
真是做梦!
崔珌指望睡了她就能让她顺从,那她就大错特错,一旦找到机会,她一定拿刀把此人戳成筛子!
他又拿出了一丸药:“阿妩,你先睡吧,等到地方了,我喊醒你。”
“你自己吃,还是我喂你?”
崔妩面色煞白,抗拒道:“我不能再吃了,这药吃多了,人会废掉,阿兄,你可怜可怜我。”
“不会的,乖,就只吃这一次,之后再不会让你吃了。”
对上崔珌毋庸置疑的眼神,崔妩只能抬起手。
崔珌将药放在她掌心,当着他的面,崔妩乖乖吃下药。
脑袋重新变得昏沉,纤长的眼睫合拢住眼前一切之前,崔珌的大手抚摸她的眼眉,“等明天到地方,我们就成亲。”
崔妩想说什么,终究忌惮他,只能先装睡,再慢慢想计策。
她很擅长装睡。
闹腾的人重新安睡在怀里,四野已经黑了下来,崔珌朝大路后面看去,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清,大风刮过道旁的树,带出了淅沥的雨声,充斥耳膜。
这是一场急雨。
将崔妩安置好,他驾起马车继续前行,只可惜时运不济,没走多远,车轮陷进了一个泥坑里。
驾了一天一夜的马车,崔珌也累了。
他不想在这大雨间将马车从泥坑里推出来,索性解了绳套,带着崔珌骑马继续前行。
崔妩淋着雨,还得假装睡着,默默捏紧了自己的袖中的迷药。
骑马进了一个庄子,崔珌在富户人家的檐下避雨。
崔妩“悠悠转醒”,问道:“这是到哪儿了?”
崔珌只当她是被雨水淋到才醒的,并未多加怀疑,只道:“李家庄,避避雨。”
此刻的官道上,一匹快马踩起的水花飞溅,迎着所有的雨珠往前疾驰,乌黑的斗篷已经被雨淋透,琉璃灯的一点莹黄如同流萤飞在黑夜中。
卫阳公主失踪,季梁城已经搜疯了。
守卫将前一夜的蹊跷禀告赵琰,赵琰却说自己从未出宫,没要过什么雪绸,守卫显然被骗了,
彼时在宫里的谢宥也收到了消息。
宫中城中到处都搜过,不见踪影,谢宥亲自问刑,从小宫女口中问出了崔珌已经出城,但是往哪儿去了却不知道。
一时之间,皇城司和公主府的人都出了京城捉拿崔珌,谢宥亦无法安坐,也出了城。
可出了城门之后就没了方向,往哪里追的人都有。
谢宥还想过,先去查了崔家,崔家父母在半个月前就不见了。
谢宥另辟蹊径,找不到崔珌的线索,就顺着崔珌爹娘的下落找,一路往东南追来。
他等不得任何人,一人一骑独行在路上。
雨下起来,谢宥也没有停,可是没过多久,“吁——”
他拉住缰绳,看到了道中陷在泥坑中的马车,马已经不见了。
他拉停缰绳,提灯下马。
琉璃灯照亮马车里面,谢宥立刻看到了那身熟悉的衣料,他伸手抓过,是宫里的衣料,他记得阿妩穿过这身衣裳!
谢宥确信,自己找对了方向!
同时,谢宥也看到了那处淡淡的血痕,还有衣裙被撕裂的痕迹。
帘子被甩下,谢宥重新上了马,以更快的速度往上追去。
李家庄中,崔珌将崔妩抱在怀里,让她脑袋靠在自己肩上。
“从前行路遇上大雨,咱们也是这样站在檐下看雨,那时候,我就该这样做了,兄妹之间就算再亲近,也只能隔着一臂站着……”
“若没有等到谢宥出现,我就同你表明心意,你会不会选我?”
“我知道你一开始看上的只是他的身份,可给我一点时间,我不会输给他。”
崔妩由得他伤春悲秋,不想同他忆当年,吐出他不满意的话,这厮借机又要非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