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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久病成医,上一世也曾看过几本医术,沈玉竹知道,这是在忍受着什么痛苦才会出现的身体反应。
沈玉竹思索,沈玉竹大惊。
这人不会有什么隐疾吧?比如不治之症?
拓跋苍木可千万不能有事,他的命就绑在对方身上,如果拓跋苍木死了那他也不用活了。
思即此,沈玉竹也顾不上朔风随意叼贴身衣物的行为了,现在还是它的主人更重要。
拓跋苍木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原本拓跋苍木觉得这胆子比兔子还小的皇子被自己那么看一眼后,肯定会被吓得离开帐篷。
却没想到事情不仅没有按照他所预料的发展,沈玉竹反而还向他走近了两步。
拓跋苍木的手臂紧绷,独属于沈玉竹的气息萦绕在鼻间。
“你现在是有哪里不舒服吗?”沈玉竹作势要给他把脉。
还没等指尖触碰到拓跋苍木的手腕就被对方扬手避开。
沈玉竹看到拓跋苍木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声音似乎有些哑,“你要做什么?”
“你不愿意告诉我,我就只能自己看看了。”沈玉竹无辜眨眼,而后摊手,“不过我学艺不精,可能看得也不太准。”
眼见着这不怕死的沈玉竹作势又要来碰他的手腕,拓跋苍木额角青筋浮现。
不知为何,先前分明是心中的躁郁之气引发的头疾,但当沈玉竹撞入他怀中的那一刻,躁动的感觉变得分外难言起来。
这种感觉来势汹汹,迫使他想要做些什么的念头越来越强,一时间竟比先前的头疾更加难忍。
拓跋苍木猛地抬眸,狼一般的眼睛不动声色地滑过沈玉竹露在外面的修长脖颈。
沈玉竹突然觉得后颈凉飕飕的,他打了个颤,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奇怪,大中午的怎么感觉有些冷。
在他整理好衣服重新看向拓跋苍木时,对方正好垂眸,“我没有什么不适,殿下还是早些回去吧。”
声音也跟之前不一样,连情绪起伏都没有,这让沈玉竹怎么放心的下。
与北狄人通常都是紧扎袖口的骑行装束不同,沈玉竹的衣服都是宽袍大袖。
他动作迅速地将手中的亵衣叠好塞进袖中后眼神坚定地看向拓跋苍木。
“如果你真的没有什么不适为何不愿意让我把脉?”
在沈玉竹看来,拓跋苍木这种行为和他从前骗太医没事以此来逃避吃药的行为没有什么不同,毕竟这世上怎么会有人不怕喝药。
拓跋苍木莫名其妙地看着眼前人好似想通了什么,看向他的眼神中诡异地有着与赛罕相似的慈祥。
拓跋苍木:......搞什么。
被沈玉竹这么几次打岔,拓跋苍木想要拔刀砍牧仁的心思都没有那么强烈了。
罢了,拓跋苍木直觉若是不照着沈玉竹的想法做,对方能跟他耗到晚上,而他也确实明面上不能对沈玉竹做什么。
拓跋苍木最终将手腕放在桌案上,沈玉竹坐在一侧为他诊断。
沈玉竹煞有介事地将手指搭在他的腕上,静止不动。
拓跋苍木的盯着那白皙指尖,比死人骨头还白,吃什么长大的。
他能感觉自己心底的躁郁正在消散,这次的时长减少了,以往都是他一个人硬撑着熬过去,一熬就是几天。
最初也不是没让族里的医者看过,但都看不出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断断续续的折磨。
为什么?是因为如今身边的沈玉竹吗,真的就如此简单?
拓跋苍木生性多疑,如若不是昨天他才第一次见到沈玉竹,他都要怀疑对方是不是提前给他下毒想要操控他。
即使现在,拓跋苍木也有这个念头,在沈玉竹注意不到的地方,拓跋苍木审视的目光已经将他里外照了个遍。
沈玉竹察觉后抬眼,眼眸清澈见底,黑溜溜的眼睛眨巴了两下,“看我做什么?”
拓跋苍木偏头,“......没什么。”
可惜一无所获。
沈玉竹的眉头紧蹙,并非是他诊治出了什么不治之症,恰恰相反,从脉象上看,拓跋苍木没有任何问题。
没有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哪有正常人的肌肤会如此发烫却又没有发烧的?
沈玉竹忧心忡忡地收回手,“我诊治不出,你真的没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吗?”
这人刚才分明就在隐忍疼痛,偏偏又要装成没事人的模样。
“没有。”拓跋苍木依旧回答不变。
沈玉竹突然意识到,拓跋苍木不信任他。
他惯来对人际关系较为迟钝,不在乎别人对他的态度,因为那都是别人。
对于自己人,沈玉竹很是在意。
可究竟是什么时候起,他开始将拓跋苍木归纳进自己人范围的?
是在知道自己重生是为了帮助对方的时候?还是知道自己的性命与他相连的时候?亦或是第一次见面时灵魂先一步认出对方的时候?
但他不该这样自以为是的把拓跋苍木归为“自己人”,由此带来的失落感更是不该。
拓跋苍木没有义务承担他单方面的失落。
他生来娇纵,但绝不是不讲道理之人。
“好吧,我知道了。”
话虽如此,沈玉竹轻叹口气,他分明是为了拓跋苍木而来,可现在他甚至没有做到让对方信任他,还真是失败。
看来与之交好的任务的确很有必要提上日程。
沈玉竹的沉默与低落在拓跋苍木的眼中是生气的表现。
见状拓跋苍木有种果然如此的念头,就像北狄人,无论他为他们做了什么,只是因为他是被捡来的野孩子,就始终被排斥在族群外。
所有人都会离开他,正如将他抛下的从未谋面的父母,还有他一直当做朋友的牧仁。
既然如此,这些人又为何刚开始的时候要接近他。
还有赛罕,赛罕如今肯定也很后悔为什么当初要将他捡回来吧。
沈玉竹发现拓跋苍木放在桌案上的手突然紧握成拳,还有越握越紧的架势。
表情也很不对劲,像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沈玉竹伸手,一根根地掰开拓跋苍木握紧的手指,可惜掰不动。
“喂,你这样太用力会流血的。”
拓跋苍木回神,依言松开手指,“不劳烦殿下担忧。”
沈玉竹低头看着他摊开掌心里的指甲印,就刚才那一小会儿的功夫,手心里已有了血痕。
他犹豫片刻后问道,“你是不是不开心?”
拓跋苍木闻言,下意识想嗤笑几声,这人懂什么?这世间种种,哪能用不开心就能囊括的?
沈玉竹的手指突然摸索到衣袖里时常带着的金疮药,柳青总喜欢在他的衣袖里塞些药盒,以备不时之需。
这下派上用场了。
沈玉竹从袖口中拿出药瓶给拓跋苍木的手伤上药,但是动作太过笨拙,药粉都没抹匀。
“这点小伤不用上药。”拓跋苍木不自然地想抽回手。
沈玉竹不赞同地按住他的手腕,“都流血了怎么会是小伤?你别动,听话。”
沈玉竹从前在宫中的时候,由于太过孤单,他总喜欢养很多的小动物。
有时候遇到调皮的上蹿下跳把自己折腾受伤,他也是像这样温柔地为它们包扎,让它们听话别动。
出口后沈玉竹才自觉失言,怎么习惯性的就把对方当成受伤的动物了,他悄悄瞥了眼拓跋苍木,还好对方没有在意。
拓跋苍木看着手心深深浅浅连药粉都没抹匀的“上药”,视线上移,滑过沈玉竹紧抿的唇和专注的眼。
这点力道制不住他,他若是想,轻而易举就能收回手。
可他只是不留痕迹地偏头,感受着手心因为指腹滑过的颤栗痒意。
笨死算了,上药都不会。
主帐的几百米外。
牧仁看着赛罕久久不语,他原来一直都是这样的吗?他从没有真正将首领当作自己的族人吗?
细想下来,他好像一直都在自以为是。
他以为直言不讳就是首领需要的,但这只是他自以为罢了,事实上他说的不一定都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