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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若不是官府,他们也不至于落到这种打劫路人的地步,也算情有可原。

眉姝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既然是因为大旱,那想必不会只有你们一处镇子受影响,你们周边的镇子呢?他们又是如何生计?”

二当家与黑狗对视一眼,都摇头叹气起来。

“他们自然也是交不上赋税的,但他们胆子小,不敢像我们一样与官府作对,就只能没日没夜的干活换钱,女子就在家织布,男子就去县老爷的家里修建庭院。”

陈泽瞪大了眼,冷笑两声,“你们连饭都吃不上了,他还有心思修建庭院?他用来修庭院的钱该不会就是用抄你们的家抢来的钱吧?”

陈泽见他们都各自沉默,料想也是如此。

他平生最是愤世嫉俗,这种天怒人怨的荒唐事就出现在他的眼皮子下面,他无论如何也是忍不了的。

“你告诉我,那县老爷的家住在哪?”陈泽一边说着话一边挽起衣袖,活像是要去砸了别人的家一样。

“民不与官斗,再说这事跟你们也没关系,你们就别掺活了。”

二当家挥挥手,没有将陈泽的话放在心上,“不过你们若是想要进城,沿着东边的那条大道上走就行了,那县老爷最会装样子,只敢为难他治下的百姓,不会为难你们过路人的。”

沈玉竹点头道谢,看了陈泽一眼让他止住话语,“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在此地休息一晚,明早再出发。”

二当家满脸不好意思地给他们撤走了桌上的一道凉菜。

“只有这菜被下了蒙汗药,其余的都没有,你们若是不嫌弃便继续吃吧,我们这地方也拿不出更好的酒菜了。”

拓跋苍木他们一行人自是不嫌弃,林青风奇怪地看着他们,“说了这么半天,怎么还没见过你们大当家?”

黑狗看了二当家一眼,得了指示后才开口道。

“我们大当家经常不在,他是个侠客,不是这里的人,那时候他受了伤在我们这镇子养伤,知道了我们的处境后问我们敢不敢争一把,说我们人又不少,官府的人拿着刀也只是装腔作势,那拿刀的手还没有我黑狗握着屠刀的手稳。”

“他还帮我们将当时县老爷派来的酒囊饭袋一个个打跑,最后无人敢再过来管束,我们这的人就尊称他为大当家,不过他偶尔也会回来看看,还会给我们带不少钱财。”

黑狗说完,又忍不住感叹一句,“大当家是个好人,要不是有他,我们哪能想到直接和官府作对呢?”

沈玉竹闻言,忍不住瞧了身旁的拓跋苍木一眼,这暴力的行事作风,和这人还挺像,都喜欢直接用拳头解决问题。

拓跋苍木注意到他的眼神,当即反应过来缘由,“我与那个人可不同。”

“嗯嗯,”沈玉竹收回视线,敷衍点头。

“如果是你,定会直接杀到县老爷的家里,把人提溜起来问罪,最后再抢劫一空,自立山头当个真土匪。”

拓跋苍木无法反驳,只能闷头吃饭。

吃过简单的粗茶淡饭,众人各自去到房间休息。

回到房间后陈泽就忍不住找上沈玉竹与拓跋苍木。

“殿下、首领,难道我们就只干看着,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第二日就路过离开了吗?”

沈玉竹看着陈泽压低了声音鬼鬼祟祟的动作,忍不住嫌弃地移开眼,“你还记得我们这次是乔装打扮低调出行么?”

陈泽自然知道和官府的人对上极有可能会暴露身份,但是......

沈玉竹高深莫测地眨了眨眼,“所以这次我们就按江湖中的规矩来,你去把林青风叫来,这种事他以前应该没少干。”

林青风和眉姝一起来到沈玉竹他们的房间。

在陈泽将他们想要教训那个县太爷的想法说了一通之后,林青风沉默片刻。

“这很简单啊,既然他是抄了百姓的家得来的钱财,那我们就通通抢走还给百姓,再给他下个毒,告诉他每隔一段时日就必须服用解药,否则就会一命呜呼。这种人必须得一直控制着,不然早晚会继续生事。”

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其余人听得一愣一愣的,真是好狠毒的江湖老油子。

眉姝突然开口,“所以这就是你先前在外的游历?”

林青风尴尬地用手指摸着胡须,“族长说笑了,这不是路见不平就忍不住出手了么?”

拓跋苍木看向林青风,“此事我与殿下不便出头,你先照着你的法子来,出了什么事我们给你兜着,但惩戒只是一时,要想根治,还是需要朝廷介入。”

地方治理的问题,朝廷难辞其咎。

最后一句话,他是说给沈玉竹听的。

拓跋苍木知道殿下曾在宫中耳目闭塞,对外界的情形大都是道听途说,但能传进宫中的消息,又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坏事?

众人商议后便各自回房。

沈玉竹方才就没怎么说话,现在人都散了,他依旧坐在椅子上发呆。

“殿下在想什么?”拓跋苍木盯着他烛光下的侧颜,难道方才说的话太直接惹得殿下不快了?也对,殿下毕竟在宫里长大,是皇室中人。

沈玉竹回神,“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我父皇好像真的很不会治理。”

拓跋苍木险些一口水喷出来,“什么?”

“你这是什么表情,其实朝廷中很多人都知道,我父皇当时即位的时候年岁很小,前十年都是太后把持朝政。”

“十年时间,足够太后架空朝廷,只是太后伪装得很好,我一直以为父皇早已收复权力,如今看来,实权仍旧在太后手中。”

沈玉竹幽幽地叹了口气,“只是我原以为太后若是当真想要那个位置,那十年间就已经即位了,她既然没有,又为何现在暴露出她密谋多年,想来想去,好像都是因为有了你这个变数。”

拓跋苍木见沈玉竹如此说,表情很是疑惑,“我吗?”

“是啊,若是北狄没有你这个变数,现在的北狄早已在东夷的手中,而那时候的东夷首领若是得到了北狄这个助力,陈泽自然是不能奈他如何。”

“而东夷、西戎本就听命于太后,一个南蛮不足为惧,也难怪这么些年她从未暴露野心,因为天下皆在她手中。”

若是对方能好好治理也就罢了,可惜这天下却是千疮百孔。

沈玉竹看着拓跋苍木对他笑了笑,朝他伸出手,示意他坐到身边。

“不过北狄横空杀出了个你,东夷的接连暗杀失败惹了众怒,陈泽收服民心得以即位,又因为你体内的蛊虫,我们去到了南蛮解蛊,从而解开了南蛮多年来的困境。”

“让一直避世的南蛮也成了一个变数,因为南蛮与西戎的世仇,我们攻破西戎,让太后的势力大伤。”

当真是一环扣一环。

拓跋苍木握住沈玉竹递来的手,挑眉看向对方,“那这么说来,我岂不是很重要,殿下可得好好待我。”

沈玉竹在他说着说着就凑过来的举动中闭上眼,低语倾泻于唇齿间。

“我人都是你的了,你还要我怎么好好待你?”

拓跋苍木舔咬着他的唇,声音含糊,“还不够,殿下还要待我再好一些。”

沈玉竹轻笑了一声,用手推开他的肩。

“等等,我们不是在说正事吗?此地的情形我有预感并不少见,那二当家也说,中原皆是如此。难道我们这一路就这么让林青风劫官过去?”

拓跋苍木被强行打断了动作,眼神很是不满,不情不愿地道。

“我们的身份是不好做些什么,但不是还有四皇子和青姚他们么?让人写封信给青姚就成了。”

说完,拓跋苍木低头就又想要继续。

但这次,他的额头却又被沈玉竹用手指抵住,“殿下......”拓跋苍木哑声轻唤,催促对方。

沈玉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先别急,我且问你,你不是失忆了还未恢复么?怎么说起四皇子和青姚的名字来如此熟捻?”

拓跋苍木身形已然僵硬,沈玉竹却不放过他。

“怎么不说话了?让我猜猜,其实你早就恢复了记忆是不是?只是想要一直哄我纵着你,这才一直没说。”

拓跋苍木眼神飘忽,怎么这都被殿下看出来了?

“殿下误会了,我并未恢复......”

“我不喜欢旁人骗我。”

沈玉竹冷下脸色,拓跋苍木竟然还想要蒙混过关,不给这人立立规矩是不行了。

谁知道以后这人还会骗他些什么。

见沈玉竹生了气,拓跋苍木这才慌了,他赶紧上前搂着沈玉竹的腰身解释。

“我的确是在之前恢复了一些记忆,但并未恢复完全,总是断断续续的想起部分往事,所以这才没有告知殿下。”

拓跋苍木说完,见沈玉竹抿着唇不说话,又连忙道,“我错了,你别生气。”

“什么时候开始恢复记忆的?”

沈玉竹瞥他一眼,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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