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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仔细说来,也不能说他蠢。
要说容镜谢长时运气好,拿到了那段在地下车库的视频,否则也无人知晓林祁竟然会认识洮秭观的道士,对今日这一出估计也不会有多少防备,只会以为王世杰愚蠢,被人当枪使。
“那个林祁怎么跟你说的,你说给我听听。”司流冲王世杰抬了抬下巴,但王世杰还沉浸在‘司流似乎并不是人’的震惊中,双眼瞪得老大,喉咙里更是干涩得一个字都没能冒出来。
司流踹了他一脚:“听不懂人……听不懂鬼话?”
王世杰当然听得懂,毕竟人话和鬼话并没有多少区别。
他只是震惊,毕竟他从小到大三十来年,都没见过鬼!
司流见他一直没开口,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了那一撮黑色的头发,头发在他长指间轻轻晃动,其中几缕化作一道灰色的烟在王世杰的面前飘过,司流掀起眼皮:“给你最后一次回答的机会,林祁是怎么跟你说的?”
司流虽然没有多说什么,但他的意思表现得十分明白——
再不开口,就跟你的头发一样灰飞烟灭吧。
深刻察觉到危险逼近的王世杰再也顾不得惊愕司流的存在,当即开口:“他只要求我拿到聂六或者严少的头发,说是拿到头发就有了对付两人的手段,再利用这两人对付一个叫做容镜的,到时候还能威胁到谢氏……”
“哦?”司流扬了扬眉,“他没跟你说,拿到头发以后要做什么?”
王世杰张了张嘴,迟疑之后还是点了下头:“说了。他说只要头发在手,他认识的那个道士可以让聂六或者严少生不如死,全身腐蚀或者昏迷不醒,怎么样都可以。”
“是咯,怎么样都可以。”司流的脸上逐渐扬起灿烂的笑容,但那双黑漆漆的眼眸盯上王世杰的时候,对方却不由自主地狠狠打了个寒噤,不等他搞明白司流的表情为何如此恐怖时,对方再次开了口,“那位道长能做到的事情,我同样可以做到。”
他又捏着剩下的头发冲王世杰晃了晃,在王世杰惊恐的目光下慢条斯理道:“其实以我的本事,不需要你的头发也能让你生不如死,你想不想试试看?”
他抬起掌心,一缕浓郁深邃的鬼气从他的掌心漂浮而出,在接近王世杰的脸时,王世杰感受到了一股完全可以刺穿他的皮肤的凉意,他浑身一哆嗦,觉得根本没必要试试看,便紧闭着双眼吼道:“你们想让我做什么,我都同意!”
司流看看那鬼气,再看看面前看着凶相的男人,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他都还没使手段呢,怎么就同意了?
能不能有点骨气?
“虽说你同意了,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你的这些头发我先替你保存,没问题吧?”
还有必要问这些问题吗?
他除了说“没问题”难不成还有第二个选择?
王世杰在心底狠狠咬牙,但面上还是深吸一口气,说了一声好。
见司流和王世杰已经商谈好,严英耀终于放下了手机,走到王世杰的面前,替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微微笑道:“那就希望王二少好好演戏,否则就浪费我们今天这一出心思了。”
严英耀的手指轻轻弹在他的衣领上,望着他的眼睛说:“林祁那边有的,我们都有。林祁那边没有的,我们还有。”
“你懂我的意思吧?”
王世杰眉梢微微沉下去。
他当然懂。
林祁那边有道士,严英耀这边也有容镜、司流。
至于林祁那边没有的,自然就是谢长时。
谢长时一开口,估计都不必等他坐上王家掌权人的位置,王家就能被其他公司给吞并。
王世杰终于放了下那口愤懑的气,垂着眼眸有些无力道:“我知道,你们放心,不会影响你们的计划。”
“那就最好了。”
“虽然过程有点艰难,但还算顺利。”
严英耀将王世杰拍摄的视频发到容镜的手机上。
在他们和王世杰确定了合作关系以后,王世杰一脸鼻青脸肿地从春醉离开,很快就被林祁找上门。林祁显然已经知晓了春醉内发生的事情,他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王世杰还是轻易看到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嫌恶。
王世杰突然有点奇怪,自己到底是怎么对林祁一见钟情的,他是不是眼神有问题。
不过这种问题现在讨论也没什么意思,他似觉得有些丢人,垂着眼眸说了说当时发生的事情。
和其他在春醉的人说的没什么区别,林祁并未察觉到不对劲。
他藏住了眼中的神色,问王世杰:“你说聂六剃了头发?”
王世杰点了下头:“我问过了,说是好几天前就剃的,他几天前就找朋友买了发套。”
林祁若有所思。
如果是这样的话,看来只是巧合而已。
正想着,王世杰便再次开口:“一定得是他们吗?你不是还有个弟弟跟容镜他们关系也很好?”
“他最近很不听话,没有回家。”
最开始林祁就想对林辞言下手的,但他偷偷去了林辞言在林家的房间,发现对方的浴室整理得干干净净,根本没有毛发残留,就连贴身衣服也没有。林辞言为了和林家划开界限,对林家父母‘大发善心’购买的衣服都很排斥,放在衣橱里没有动过。
所以,想要在林辞言身上下手有点困难。
没想到听到这话,王世杰翻了个白眼,有些无语:“这还不简单,我找个人把他套麻袋打一顿不就好了?顺便揪两根头发,不就解决了?”
林祁一顿。
这不是最简单的方法吗?
就算林家人知晓以后问起来,他也可以将所有事情都推到王世杰的头上。
林祁的眸光闪了闪,当即点头:“行,那就按你说的办吧。”
和林祁确认了对付林辞言的方法以后,王世杰便找机会套了林辞言,并拿到了林辞言的头发,借此机会亲眼见到了关正业背后的那位洮秭观五主。
而眼下,发送到容镜手中的视频,正是王世杰在见到那位洮秭观主事人之一时偷拍的。
出现在容镜面前的是个长得有些奇怪的……老头。
说他是老头,是因为他有一头宛若枯草的白发,眉毛、胡须都是白色的,但神奇的是他的脸上干干净净,一眼看去皮肤宛若剥了壳的鸡蛋,在灯光下简直还泛柔和的光。
注意到容镜奇怪的表情,聂六忍不住凑上前来,戳戳屏幕:“我跟严哥说,这家伙可以上网推荐推荐他平时用的护肤品,指不定还能成为个不错的网红。”
容镜闻言却道:“但别人大概买不起他的护肤品。”
聂六惊讶:“您知道他用什么样的护肤品?”
容镜:“大概猜得到,无非就是拿人命换来的。”
聂六:“……”
操,这么变态?
聂六震惊地盯着屏幕内的老头,没有再吭声。与此同时,容镜对对方的关注也从脸转到了对方裸露出来的手臂、手背的皮肤上。跟脸上滑嫩的肌肤不同,对方的手背手臂皮肤皱起,带着老年人特有的质感,甚至还坠着明显的老年斑。
容镜:“……”
好一个丑陋的死变态。
容镜咽下心头的恶心感,问严英耀:“知道他的身份了吗?”
严英耀点头:“孟鸣,洮秭观的主事人之一,这是林祁做介绍的时候亲口说的。”
随后又道:“这个人手上应该染着不少血,我查了下关正业,他的钢材工厂出事故以后,那些来找公道的死者家属在这一年时间内,死了大半。原因诸多,有出车祸被撞死的,也有生病死的,还有一些奇怪的意外,譬如走在路上崴了下脚然后没站稳,头磕到了花坛,人就没了。”
换以前,严英耀可能觉得是巧合,但知道了玄之又玄的存在以后,他便觉得这些巧合的背后都是人为。
容镜闻言,像是想到什么,又多问一句:“那王世杰给孟鸣的头发是怎么回事?谁的头发?”
严英耀诡异的沉默了几秒,然后解释:“聂六买通了林家的佣人,偷的林祁的头发。”
容镜:“……”
严英耀瞧见容镜一言难尽的表情,倒是没忍住笑了起来。
他最初也觉得聂六这一手实在是太阴险狡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