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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青风满意地点头,“这棚子今日就能搭好,还好最近天气不冷不热,否则这棚子就不够看了,这次多亏了东夷首领带来的钱财,不然我们也办不了这事。”

陈泽摆摆手,脸上的表情毫不在意,“钱财乃身外之物,本就是拿来用的,更何况如果没有殿下与首领,东夷也赚不了这钱财。”

玄奕悄悄走到陈泽身边,语气踌躇,“公子,我能与哈日朗换一辆马车赶吗?”

陈泽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你这是在作什么妖,不换。”

玄奕磨了磨牙,唉,他的苦果然没人能知道。

越往中原深处走,道路就越平坦起来。

再见不到因天灾被迫离家的流民或是饥肠辘辘吃不了饱饭的百姓。

但沈玉竹知道,只是面上没见到罢了。

正所谓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若是连外面都露出了破败之相,这里面看起来再好也不过如此。

在城中落脚休息时,青姚那边派人送来了一封信。

拓跋苍木与沈玉竹看完后递给众人,“太后果然派出了死士,想必本该向她复命的死士却没有了消息,她应该猜到我们有了防备。”

拓跋苍木沉声道,“之后这一路我们更要小心,离京城已经很近了。”

越靠近京城,盘查的城门口就越严。

好在他们几人的身份文书都没什么问题,毕竟是陈泽亲自找人伪造的。

“哎哟,这一路舟车劳顿的,我必须得去京城最好的酒楼吃上一顿。”

林青风躺在马车里叫唤,赛罕踢了他一脚,“去什么酒楼,这才刚到京城,这里形势复杂,我们一行人更要低调些。”

陈泽坐在旁边,感慨地看着窗外繁华热闹的街市,“这里还真是没怎么变化,我也是好几年没回来了。”

赛罕看到他眼中的怀念后沉吟片刻,“不如你去悄悄去往家中看看亲人?”

“不用。”陈泽摆摆手,“且不说我现在的身份不合适,就说当年,我们一家人都被陈家放弃,我也早已与他们恩断义绝了。”

赛罕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希望在京城的一切都能顺利吧。

“我们这一行人落脚的地方要绝对安全可靠才行。”

沈玉竹许久未回来,京城对他而言比陈泽还要新鲜几分,毕竟他从前总在宫中甚少出门。

眼见着沈玉竹的脖颈都快要从马车窗户上探出去,拓跋苍木用手捏着他的后颈将人捞回来。

“殿下的意思是?”

沈玉竹笑眯眯地转头看着他,“去我外祖母家中吧。”

许澜和往常一样坐在院子的摇椅上赏花喝茶。

她年纪大了,若是再年轻个十岁,她晨起的第一件事都是耍花枪。

想到年纪,许澜自然而然地就会想到她进入宫中早逝的女儿与和亲去往北狄后消息全无的病弱外孙。

许澜烦闷地喝了口茶,那时候她知道和亲的皇子竟然是自己的外孙沈玉竹时。

如果不是丈夫拦着,她当场就能拿起长枪骑马进宫去闹上一通。

虽然皇帝说是外孙自请去往北狄,但她还是不信,哼,谁知道这些惯会哄人的东西给她外孙都说了些什么。

玉竹那孩子向来耳根子软,心地又善良,这傻孩子没准就是见别人都不愿意,所以才说自己愿意。

唉,许澜用手撑着额头,那孩子从小就身体不好,也不知道在北狄能不能呆的惯。

虽然她之后派人打听过,听说北狄首领对前往和亲的皇子宠爱有加,但谁知道这宠爱是不是一时兴起。

而且那传言都说的是些什么乱七八糟,居然说玉竹那么乖顺的孩子会将北狄首领骂出帐篷?

简直就是胡说八道……

“就是这边了,唉你烦不烦,你再这样我就生气了!”

墙外突然传来一道呵斥声。

许澜猛地坐起身,疑心自己是听错了,怎么这声音听着这么耳熟?

紧接着,两道身影从墙头跃下。

沈玉竹被拓跋苍木抱在怀中,鬼鬼祟祟地趴在他耳边小声道。

“你动静轻一点,这里是我母妃出嫁前住的院子,这边应该没人,我们悄悄去找……”

沈玉竹不知道院子里有另一个人的存在,但拓跋苍木刚跳进来的时候就感觉到了。

他转头,锐利的眼神直直地刺向院中的另一个人。

“你是谁?”

许澜站起身看着他们,个子高的那个不认识,看眼睛也不像是中原人;个子矮些的那个戴着帷帽,声音听着太熟悉了。

“你们又是谁?青天白日的就做出这等贼人行径。”

沈玉竹听出了外祖母的声音,连忙将头上的帷帽摘下,“外祖母,是我呀,我回来了。”

许澜看着沈玉竹的面容,瞪大了眼,“你是怎么回来的?快些进屋再说。”

沈玉竹看见外祖母的眼神似乎在他腰间凝了片刻后才转身离开。

意识到他现在还是被拓跋苍木抱着的状态后瞬间大窘,小声嘀咕,“你快些将我放下来。”

拓跋苍木早在沈玉竹叫出那声外祖母后就收回了警惕的眼神,他现在脑子乱的很,沈玉竹让他放下后,他也没个回应,还是抱着人往里走。

沈玉竹对上外祖母意味深长的眼神后,默默用帷帽将脸遮住,算了,只是抱一下也没什么。

三人进屋后,许澜一连严肃地看着他们。

“殿下不是和亲去往北狄了么,怎么今日会突然回来?北狄首领知道吗?”

不知外祖母为何会有此一问的沈玉竹懵了一下,“知道,我此番回来是……”

谁知外祖母看着他与拓跋苍木站在一起后叹了口气,“莫非殿下是私奔回来的?”

啊?!沈玉竹下意识看了拓跋苍木一眼。

许澜见状,更是在心中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殿下放心,你既然回来了,哪怕是北狄首领也从我这里要不到人,只是这位……又是谁?”

传闻那北狄首领长得凶神恶煞,面若夜叉,是以许澜这才没意识到眼前这个年轻人可能会有的身份。

沈玉竹连连摆手,“不是这样,外祖母你误会了,我们此番回来是为了太后的生辰。”

许澜不解地看着他们,“可是太后生辰不是还有一个多月么?殿下回来的这么早做什么?”

此事事关重大,沈玉竹只能简略地挑了些说与许澜听。

许澜从前也不是没经历过这些明争暗斗的弯弯绕绕,哪怕沈玉竹只说了只言片语,她也从中听出了他们如今的险境。

“好,殿下只需说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许澜点头,不管沈玉竹要做什么,她既然是对方的外祖母,就定会护住他。

沈玉竹笑着道,“不用您做什么,只是我和我的朋友们都需要在京城有个能藏身落脚的地方,最近这段日子恐怕就要叨扰您二老了。”

“这有什么。”许澜毫不在意,转头看向沉默寡言的拓跋苍木。

“那么这位想必就是北狄首领了?之前是我误会了,还望首领不要见怪。”

拓跋苍木哪里敢见怪,在许澜的审视眼神下,他全身都僵硬了一瞬。

“晚辈不敢。”

沈玉竹看出了拓跋苍木的不自然,连忙上前走了一步挡在他的面前。

“那我与外祖母就这么说定了,我们这就去让他们悄悄从后门进来。”

沈玉竹说完,正要与拓跋苍木离开的时候,许澜叫住了他们。

“我与殿下也许久未见了,殿下的朋友们我叫人去唤便是,殿下与首领有空的话就坐在这里与我好好聊聊在北狄的那些事。”

许澜看出了沈玉竹的护短,暗自在心里摇头,她还能将北狄首领吃了不成?

此话一出,沈玉竹哪里敢说不,只好与拓跋苍木坐下陪外祖母喝茶。

“殿下离开的这段日子,我可听说了不少从北狄而来的传言。”

沈玉竹刚喝完茶,险些被茶水呛到,“……什么传言?”不会是他让哈日朗他们传出去的那些吧?

“也没什么,”许澜活到这个岁数早成了人精,“无非就是殿下与首领感情甚笃,听到这消息时我也勉强放心了几分。”

知道身在京城的外祖母一直在心里记挂着他后,沈玉竹不禁湿润了眼眶。

“外祖母,对不起,我走之前没有与你说这件事。”

许澜原本心里是埋怨沈玉竹自己悄悄就做了和亲的决定,要知道,这一走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

但看见眼前疼爱的外孙正好端端地坐在这里,许澜又什么也怨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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