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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觉是青姚夸大了说辞的沈名义收回打量的眼神,虽然他觉得北狄首领配六弟还是差了些,但六弟喜欢就行。
不过他从没有过感情上的经历,看六弟这模样,应该是喜欢的吧?
若是不喜欢也无妨,他之后问问对方,大不了与北狄首领交涉将六弟留在京城就好,无非是让渡点利益给北狄。
“深谋远虑”的沈名义忍不住在心里夸赞自己真是个好哥哥,连和离一事都为六弟考虑到了。
“今天正好是太子相看那些世家子弟的日子,宫门进出的马车多,六弟与首领到时候混在我的队伍里进宫去就好。”
沈名义说完给青姚递了个眼色,青姚会意地起身去为他们二人准备衣物。
用过午膳后,沈玉竹与拓跋苍木便走进了隔壁青姚为他们准备的用来更衣的屋子。
关上房门,沈玉竹就忍不住笑了一声。
“你今日怎么回事?怎么见到我四哥就跟个哑巴似的,他问一句你答一句,不问你就闷头吃饭,装什么老实。”
拓跋苍木摸了摸鼻尖,“担心出错,就索性少说些话。”
沈玉竹挑眉,若有所思,“你就惯会装乖,哄得他们信了你的安静本分。”
“我在殿下面前不也是这样吗?”
惯会“装乖”的拓跋苍木拿起青姚准备的新衣物,宫女的衣裙是淡雅的蓝色。
青姚准备的细致,从里到外一应俱全。
拓跋苍木展开衣裙时,里面掉出了一小片布料,他下意识用手接住,那是鹅黄色的肚兜。
盯着这布料,拓跋苍木缓缓将视线挪到了沈玉竹的脸上。
沈玉竹被拓跋苍木陡然变得灼热起来的眼神烫到后,顺着他的手看到了那点轻薄的布料。
他警惕地后退了一步,“......你这是什么眼神?收起你的那点心思,我可不会穿这个。”
“殿下误会我了,我能有什么心思。”
拓跋苍木将衣物放在一旁,撇清关系,“这都是青姚姑娘准备的。”
沈玉竹有理有据的怀疑,青姚这家伙就是故意的!
“那你别看我,换你的衣服。”
沈玉竹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拓跋苍木了,纵使对方不承认,他也或多或少能分辨出这色胚方才在想些什么。
见到拓跋苍木听话的拿起另一边的侍卫衣物后,沈玉竹松了口气。
他走到那套衣裙面前,小心翼翼地避开那点布料,他是男子,本就用不上这个。
还是对拓跋苍木不放心的沈玉竹抱着衣裙走到屏风后面。
他低头解下腰带先将外衣脱下,又意识到头发也要重新梳理一下后又松开发带。
层层衣裳堆叠在地上,沈玉竹抬脚走出,正想弯腰先将换下来的衣物捡起时。
余光里就伸过来了一只手,拓跋苍木替他将地上的衣裳捡起来搭在屏风上。
沈玉竹背着身,无语地偏头白他一眼,“我还没有换好衣服,你过来做什么?”
如瀑青丝披散在他的后背,将身影半遮半露,惹人遐思,白的晃眼。
拓跋苍木眼眸深沉,语调平缓,“自然是过来帮殿下穿衣。”
“不用你,”沈玉竹都不想戳穿他那点心思,“待会儿有正事,别闹。”
现在不能,那回去之后总可以。
拓跋苍木垂眸看到衣襟里露出的一角鹅黄,淡定的又给它塞入怀中藏好。
“我答应殿下不会做什么,只是伺候穿衣。”
他嘴上说的是不做什么,然而为沈玉竹换上衣裙时也没少摸摸蹭蹭。
最后把沈玉竹给惹恼了嫌他碍事,推开他后自己将腰带给系上了。
饶是如此,他们也换衣服也用了好一阵时辰。
隔间的沈名义喝着茶水,疑惑不解,“他们这是在做什么?怎么换个衣服也能换这么久。”
青姚一脸的见怪不怪,“主子习惯就好。”
就在沈名义忍不住想要上前敲门时,沈玉竹与拓跋苍木总算从屋子里推门走出。
淡蓝色的裙摆与玄黑色的侍卫衣服看起来格外相配。
沈名义的目光掠过沈玉竹脸颊边的一抹红,心想青姚准备的还挺齐全,竟然连胭脂这类东西都想到了。
“既然都穿戴好了,事不宜迟,那我们这就进宫去吧。”
如沈名义先前所说,宫门外停了许多辆装修精美的马车。
沈玉竹与拓跋苍木混入其中,果然没有引起守卫的注意。
沈名义不方便亲自带着他们前去东宫找太子,他们几人便在角落里告别。
宫里的路沈玉竹很是熟悉,他带着拓跋苍木七拐八绕地抄小路来到了东宫的后门处。
在巡逻的守卫从后门走过去后,沈玉竹便拽着拓跋苍木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纵使被人撞见了也不怕,他手里有四哥给的腰牌。
和以往清静的东宫不同,刚走进去没多久,沈玉竹就听见了不少人说话的声音。
沈玉竹躲在墙边拐角处,鬼鬼祟祟地往传来人声的院子里看去。
院子里坐满了世家子弟,他们叽叽喳喳的,比麻雀还吵。
而太子就坐在最上方的主位,正用手扶着额头,看起来已经很不耐烦了。
不过太子向来温润,喜形不与色,除了身边熟悉他的人之外,其余人大约也看不出来。
中原人向来委婉含蓄,这相亲宴会明面上看起来也是诗词歌赋和清谈大会。
委婉倒是委婉了,就是他们这七嘴八舌的,听得人脑瓜子疼。
这时,隐约的声音传来。
“......听说最近京城的书局里突然出现了一本大卖的话本子,里面的内容我只看了几页可就看不下去了,实在太过离经叛道。”
“哦?这我倒是不知,但最近确实听过不少人说起,里面是写了些什么?”
口口声声说着只看了几页的人回答道。
“那话本子里讲了两个男子相爱的故事,这倒是没什么,怪就怪在这两人家中长辈不对付,便不愿意再让他们二人来往。”
“谁曾想他们竟说婚姻本就不该只听从父母的意思,他们是他们,父母是父母,日后共度一生的伴侣应当自己挑选才是,这简直就是胡言乱语!”
原本心不在焉的太子沈翊听了这话,悄悄将撑在额头上的手放下。
婚姻不应当听从长辈的意思么?可他的父亲是皇帝,皇命难违。沈翊又将扬起的眉眼压下。
“这话本子有什么问题?”
沈玉竹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定眼一瞧,这不就是先前在街上被林青风坑了一袋银钱的章家小公子么。
章家小公子看向说话的那人,骄矜地抬起下巴,“你说啊。”
“哪里都有问题。”那人看样子是想与章小公子争辩一番。
“双亲与子女怎么能分开看待?更何况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大事岂能儿戏,他们为我们挑的伴侣,我们自当欣然接受,不可自私,才不会辜负了这片孝心。”
章小公子闻言不急不缓地反问。
“那请问你如今出现在这里,是你自己愿意,还是听从父母的意思后才前来?我在这里也坐了许久了,怎么没从你的脸上看出什么欣然之意?”
“章公子慎言!”那人惊惶地看了眼坐在上方的太子,唯恐惹了对方不悦。
他当然是听从父母的命令被迫前来,否则谁想嫁给太子趟这趟浑水,宫门是那么好进的吗?
章小公子见状耸了耸肩,嘀咕了句没意思就转过头继续盯着桌案上的纸笔发呆。
这些人真是好笑,自己都心不甘情不愿又做不到的事还要求别人做到。
他们的这番对话倒是让早已不耐烦沈翊找到了借口,他轻咳一声,脸色状似不虞。
“如今天色已晚,今日便就到这里,各位散了吧。”
在场众人都在心里暗道定是章小公子那番话惹了太子生气,虽说大家都不是自愿前来,但这些事怎么好放在明面上?
只希望太子不要迁怒于他们。
沈翊话音刚落,章小公子起身的动作比谁都快。
他本就是匆匆赶来,来得最晚现在却走得最早,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被迫来东宫的一般。
饶是沉稳如沈翊,也忍不住抽了抽额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