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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裕随手捏着一只塞进嘴里。

他每吃一只,身形就会庞大一分。

阿秋终于看明白了——

韩裕自知今天是彻底栽了,索性绝地求生,试图变成恶鬼并通过吞噬自己豢养的小鬼来壮大自己的能力,用这个法子逃离这里。

只是……

本以为韩裕能搞出什么大动静的封愈实在没忍住笑了一声,意味不明道:“还没见过蠢到自己送上门来的。”

他上下打量韩裕,扬眉:“你猜我为什么能让由你控制的恶鬼恢复意识?你不会觉得是我运气好吧?”

韩裕变成恶鬼以后畅快三分的心情陡然一紧,充满防备地看向了封愈,但封愈见时间不早,还想和宋离吃顿烛光晚餐,便不想再和他浪费时间。

周围黑雾四起,一道若隐若现的大门在他身后缓缓打开。

大门之上,‘鬼门关’三字威严庄重,散发着冰冷的气息。而面目凶狠、气势强悍的十六鬼将无声站在门口,眼眸冷凝地盯着韩裕。

韩裕浑身一激灵,扭头就跑。

然而十六鬼将又不是吃素的,伸手一拽便拽住了韩裕的右腿。

在韩裕的惊叫和挣扎中,他们缓缓将人拉入了鬼门关之内。

大门关闭,浓雾消散,一切恢复原样。

已经看呆了的阿秋和薛苍呆呆望着封愈,却见封愈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

两人陡然意识到情况不对,扭头就跑。

结果纷纷脑门撞空气,又给弹了回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封愈上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两人:“是容镜那只小僵尸让你们跑这来请君入瓮的?”

阿秋重点一歪:“……小僵尸?”

封愈却没回答他,只问:“讲给我听听你们伟大的计划。”

阿秋:“……”

他憋了两秒,到底还是没憋住,讪讪开了口:“其实就是我们副部提到洮秭观和韩裕时,容镜意识到韩裕可能会趁他去找天通的时候找薛苍麻烦,所以特地算了一卦。卦象显示薛苍有血光之灾,乃大凶。”

如何破局,变成了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他们花了心思将那天通引入西郊,不可能放弃机会。

但也不可能任由韩裕杀掉薛苍。

沉默之际,容镜突然便想到了天地通,这个神奇的地方。

然后一算卦象,果然,大凶变大吉。

封愈:“……”

他冷笑:“胆子挺大,连符纸法器都不带一张。”

阿秋果断出卖容镜:“容镜算了,带符纸法器,虽然大吉,但中间略有坎坷。”

不出意外的话,这两位肯定会看他们和韩裕先打一架,打到两人都倒下,才会出手帮忙。那不如直接什么也不带,当个废物。

封愈:“……”

他看看地上乱七八糟的锅子,再看看阿秋和薛苍,只觉得脑袋疼,摆摆手让他们麻溜滚蛋。两人也没多留,倏地就跑没影了。

封愈看着他们离开,回头对青年嘀咕:“把我俩当免费打手呢?”

宋离忍不住笑起来:“你不是正好觉得没事儿干吗?就当是给社会做贡献了。”

封愈:“那我给社会做贡献,有奖励吗?”

宋离拉着他的手往楼下走:“奖励你一杯奶茶,走吧。”

封愈絮絮叨叨:“奶茶有什么好喝的,今天不想喝奶茶。”

宋离:“不行,今天只有奶茶。”

封愈:“那要喝你亲手做的。”

然后扭头冲着呆站在一旁的恶鬼道:“你也跟着一起走吧,请你喝杯奶茶,然后送你去酆都。”

恶鬼看着他们,抿唇半晌,最终却道:“我想留在这里,我的仇还未报。”

封愈扬了扬眉,和宋离对视一眼,心中有了想法。

西郊别墅。

鬼影喉间溢出刺耳的尖叫,它的半截身体被吸入黑金幡旗之中,双手死死抵住幡旗试图将自己的半截身体拔出来。

而幡旗之后,容镜的一张脸苍白得毫无血色。

这单独的一只恶鬼竟然比当初在博亚酒店的一堆恶鬼还难搞。

容镜微微偏头,问身后隔着符纸抵着他脊背的池白,问他:“你还行吗?”

池白现在浑身酸软,却还死死地咬牙坚持,听到这话更是一字一字地道:“男人不能说不行。”

容镜想,男人不能说不行,但他们僵尸应该可以。

只不过,可以归可以,不想又是另一回事。

这恶鬼能力强悍,若真要对付,其实也不在话下。只是想到他曾是三爷的同伴,容镜和池白便打定主意想留下他一条命,那么将他吸入黑金幡旗便是最好的选择。

“你还有没有蓄力符?给我贴一张。”

池白说了句“我找找”,旋即低头单手在背包里翻了半天,看到熟悉的纹路骤然松一口气,随后猛地拍上容镜的脊背,啪的一声之后,容镜便觉得分散至身体各处残留的力气瞬间聚集到一起,他额角抽动,白皙皮肤上青筋的颜色愈深,再次喝道:“收!”

周围卷起尘埃,恶鬼只感觉到仿佛有双手抓住了他的双腿,用尽了最大的力道将他往下拽去。

他本身也接近力竭的状态,被突然的大力一拽,便彻底没了反抗的能力,如跌入深海一般,随着口鼻也被掩下,不见了踪影。

感知到饲养的恶鬼气息消失,天通猛地扭头。

恶鬼果然不见,只剩下容镜和池白失力跌坐到地上。

愤怒彻底升腾而起,他扭头就冲着两人而去,但眼前鬼影一闪,司流赫然将他面前的空间挡了个严实。男人冲他扬了扬眉,笑吟吟道:“都说了你的对手是我,怎么还馋别人的?”

一见到司流,天通就来气。

这个混蛋,说是让他在手下过招,实际上简直把他当成狗遛!

“滚开!”

“不好意思,从小苗条惯了,没长成球,滚起来有点困难。不过——”他拖长声音,视线在天通略显圆润的身材上转了一圈,旋即双手合掌一拍,惊喜道,“你这样的滚起来应该不错。”

尾音刚刚落下。

正毫无形象趴在地上的容镜和池白便听到‘嘭’的一声,两人齐齐抬头,瞧见了一个圆形物体倏地从面前滚过,然后噼里啪啦地撞过桌脚、沙发脚、墙壁,极有弹性地反弹回来。

池白:“?”

容镜:“?”

滚回司流面前时,天通足球减速不少,让两人终于看清楚了真面目。

方才还嚷嚷着“没力气”、“好虚,需要补补”的池白像是突然吃了什么大力丸一样,蹭的一下从地上爬起来,兴奋地对司流道:“前辈往这儿踢!哥们大学挑的足球选修,一脚踹进球门绝对不是问题!”

容镜:“……”

池白说自己选修修的足球还真没胡说。

司流将天通足球踹到池白脸上时,他反应极快,动作利落地双手撑在地上、借助腰力抬起一脚,直接将球从门口踹飞了出去。

司流:“?”

你要说池白踢球踢得好,确实挺好的,毕竟这么大的客厅只有门框像极了球门,还真给他一脚踹进了。但你要说他踢得不好……谁他大爷的把人往外踢,这不是摆明了告诉天通“你快跑”吗?

而天通虽然因为滚来滚去、飞来飞去而脑袋一片模糊,整个人浑浑噩噩感觉脑浆都要撞散掉了,但他却在飞出大门时感受到了一阵阴凉的风和新鲜的空气,这阵风像是吹醒了他,令他的眼中迸发出了强烈的惊喜。

他飞进院子,撞上墙壁,嘭的一声以后猝然停下,随后忍着全身上下泛起的疼痛,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头也不回的扭头就跑。

跑了两步又惊觉自己真的是被撞傻了,有更好的逃跑法子何必跟个普通人似的那般蠢。

从怀中掏出一张换位符,他口中默念咒语,身影立刻化作一片虚影。

“他要跑了。”

扭到腰的池白在容镜的搀扶下龇牙咧嘴地走到门口,扒着门板对身后的一僵尸一鬼道。

司流嫌弃地看他两眼,说了句“年轻人年纪轻轻腰就这么脆,真丢人”,然后好整以暇地抱着双臂懒洋洋地说,“让他跑呗,正好看看容镜的符阵管不管用。”

容镜悄摸摸说上一句:“肯定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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