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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央只好留了下来。
听司徒岚对病床上的人说话,病床上的人很明显听不到他在说什么,所以很显然,司徒岚的这番话是对秦央说的。
“父亲,你是否会因为当初没掐死我而觉得后悔呢?”司徒岚居高临下的看着病床上的人。
“借外公的权利坐上了这个位置,再杀死他,您内心一定很满足吧?”司徒岚说的任何一句话拿出去都是震惊蓝星的大新闻。
秦央眉睫抖了抖,他从司徒岚那里听说过关于他母亲,尉迟夫人年轻的时候被家暴,生病后又得知父亲真正的死因,步步相扣,他就没打算给尉迟夫人活路。
秦央突然觉得这一家人都可怜。
可是谁来可怜他呢?秦央想。
司徒盛病重两个月,蓝星没有领导人便是一团乱,于是那天早上,司徒岚突然对外宣称了司徒盛的死讯。
新闻公布的时候,他正在病床前照顾司徒盛,秦央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
他想继承统帅的位置,但哪儿有那么容易呢?
最先站出来的就是十二长老,他们宣称见不到司徒盛的尸体,是不会承认司徒岚这个新统帅的。
十二长老的决策权不小,一时间两边都僵持了起来。
直到那天早上,司徒岚带了一个美得雌雄莫辨的男人回来,男人浑身上下都透着不近人情的疏离感,一双眼睛薄凉又冷情,穿着蓝星高规格的上将服,腰间别着一把精致的手枪。
司徒岚把他带到了病床前。
秦央刚好端着热水进门,推开门的刹那,一声枪响从屋里传出来,秦央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听到货真价实的枪响,吓得手里的水杯脱落,摔在了地上,碎瓷渣溅得到处都是。
第77章 番外.岚央12
其实秦央也看见病床前的司徒岚愣了愣, 但是秦央被吓到的反应更大,他脚一软,险些没稳住, 靠着门框才没让自己太过失态。
屋里的两人也被秦央的动静吸引,两人看过来,那位精致又俊美的少年却突然将手里的枪举起,面向了秦央。
少年五官精致得像是古希腊神话里的神明一样,一双眼眸比霜雪还要冷, 眸色深邃,波澜不惊,所以刚刚的枪声是他弄出来的, 他面不改色地杀死了人, 还能面不改色地面对目击者。
秦央一张脸因为刚刚的枪声吓得煞白,司徒岚伸手拦住了少年的手, 少年就发话了:“他看见了。”
声音就像他这个人一样, 凉薄又冷淡, 面对一条人命,他毫不关心。
“看见也没关系的。”司徒岚把少年的手压了下去,少年就收起手枪, 转过身冷眼看着病床上已经没有声息了的司徒盛。
司徒岚的眉宇间全是疲惫之色, 他皱着眉头上前, 拉起了秦央的手, 低声说:“阿恙性格如此, 你不要怕,回房间去吧, 这里我会处理的。”
“你们杀死……”秦央的语气是不可置信的,但司徒岚下一秒就伸出食指压住了他的薄唇, “他是病死的。”
秦央薄唇张了张,什么话都被迫咽了回去,接着他眉睫一抖,一滴泪从眼尾滚了出来,他不是可怜病床上的那个男人,他是可怜自己。
司徒岚对于秦央的这滴眼泪十分的不满,他啧了一声,压住了心头那股无名的怒火,“回房间去。”
秦央敛眸,绕开地上的碎瓷渣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司徒盛的死亡对外宣称果然是病亡,秦央像是见怪不怪了,或者说已经麻木了,司徒盛一死,如今他再也没有所谓的后盾了,他再也逃不出司徒岚的掌控了。
然而真正令秦央没想到的是,司徒盛似乎对自己的死亡早就有所预见,早在很久之前他就拟定了一份遗嘱。
遗嘱涉及太多,司徒岚是第一个得到遗书的人,所以遗书究竟写了什么他也不知情,或者说,如果遗书的内容不合司徒岚的意,那这份遗书无非是一张废纸,但是他没想到的是,遗书竟然也提到了自己。
秦央当然没那么大的本事去得到遗书,是那天晚上两点多,他睡得并不太熟,总觉得有不好的预感,事实就是如此,司徒岚突然闯进他的房间,他一沓手写信纸撒在了他的床上。
“秦央,你好本事,你真的好本事!”司徒岚眼睛都气红了,秦央早就没了和他吵架的兴致,他,缓缓捡起床上的那些信纸看了两眼,哦,原来司徒盛把他手底下的可移动资产全都给了秦央。
就连名分都给了秦央。
秦央掀起眼皮看司徒岚,把信纸扔到了司徒岚身上,然后重新躺回了被窝里面,他没好气地说:“我不稀罕这些钱,你要是觉得他把钱给了我让你不高兴了,你全部拿去好了。”
司徒岚不喜欢秦央这个样子,而且他生气也不是因为司徒盛把钱给了秦央,而是司徒盛就算是死了,也给了秦央一个昭告天下的身份,这份遗书没有和其他遗书一起,在司徒岚处理其他遗书的时候,整个蓝星都知道了秦央是司徒盛续弦的妻子了。
至少在外,他再也不能光明正大地和秦央站在一起了。
“秦央,他已经死了,我现在才是蓝星的新统帅!你想要的我也能给了。”司徒岚被气得呼吸不畅,他一把就掀开了秦央的被子,骑在了秦央的身上,强迫秦央与他对视上。
秦央目光淡淡,平静回应:“好。”
不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为什么没有光了?秦央的眼睛为什么没有光了?!
他将一切责任都推卸到了已经死去了的司徒盛身上。
他剥下秦央的睡裤,秦央疼,可他眸子却冷得吓人,两个人都不快乐,于是司徒岚就用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因为那个人而疏远我?你到底为什么爱他?”司徒岚想不明白,他真的想不明白。
后来他只能听到秦央痛苦的呜咽声,秦央哭得几近绝望,像一只没有灵魂的木偶。
司徒岚被哭声唤醒了部分良知。
他退出去道歉:“对不起,秦央,我,我不是故意的。”
秦央红着眼眶,眉睫湿漉,哭得喘不过气,疼痛与委屈交加,司徒岚听到他在说什么。
于是偏头将耳朵凑到了秦央的唇边,他就听到秦央喃喃:
“你,你强迫我的时候,有,呜呜……有记得那年的大雪天,你……呜呜,和我躺在一张床上,你真心实意的……情话吗?我以为那是你真心的……”秦央哭得泣不成声,他不再只是痛苦,更多的是可怜自己。
司徒岚愣住了,回忆斑驳,一点一点重现脑海——
“你没事吧?”
“那当然!我只是想对你好!”
“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
是啊,他一开始只是想让秦央开心而已啊,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从那之后,他再也没有看见秦央露出那样的笑了。
他见过最多的是秦央的眼泪,听过最多的是秦央绝望的求饶声。
司徒岚心脏像是被人狠狠地拽了一下,那一瞬间,他仿佛失去了心脏。
“秦,秦央,我错了,我错了。”司徒岚看着床上满身青紫的人,他满脸泪水,眼里装载着绝望的死气,腿间泞泥不堪,连着血丝与稠/液,他像极了一个濒临破碎的瓷娃娃。
秦央呜咽,不说话,司徒岚翻身下了床,他跪在床边握住了秦央的一只手,他也哭了出来,额头抵着秦央的手,泪水吧嗒吧嗒地往他手上滚。
“司徒盛已经死了,我们之间再也没有威胁了,对外你还是我的小妈,在家我们好好过日子好不好?秦央,你看看我,求你了……”司徒岚如今也有哭得绝望的时候了。
秦央偏过了头,淡淡地看着司徒岚头顶的发旋,不轻不重地应了一声:“好。”
司徒岚以为是自己的听错了,可秦央再次强调了一次:“好。”
他跪直了身,伏在秦央的身边,哭得像是一个得了糖果奖励的孩子,“谢谢你,谢谢你愿意原谅我。”
秦央别过了头,再没说什么。
其实那个时候司徒岚就已经有些怀疑了,秦央虽然看起来温柔好说话,可是他本质上就是一个有自尊心且倔强的人。
他在司徒岚这里受了那么多的凌/辱,怎么会轻而易举放下芥蒂和司徒岚在一起。
市中心医院,VIP病房——
秦央弯着腰,仔细为秦母擦拭着身子。
“病人的细胞彻底癌变了,已经没有再治疗的必要了,现在什么药物对她来说都是折磨,她必须要靠着呼吸机才能勉强维持生命体征,我们的建议是,家属您可以考虑拔掉呼吸机了。”
医生的话还回荡在脑海。
看着已经瘦得只有七十几斤的母亲,秦央心里也不是滋味。
“妈妈。”秦央唤她。
秦母指尖动了一下。
秦央突然就绷不住了,眼泪唰的一下滚了出来。
“您疼吗?妈妈?”秦央用哭腔问。
秦母没有任何回应,“您那么怕疼,儿子却因为私心让您受了这么多罪。”
秦央伏在秦母的臂弯痛哭,“妈妈,我该怎么办?”
医生已经两次建议他拔呼吸机了,也明确告诉过秦央,秦母现在的每一秒对她来说都是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