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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辆车差不多刚好一个班的人学生,再放一个助教。新生们互相也不熟悉,一开始聊天的人很少,但没一会儿大家熟络开就聊了起来。
喻白没参与,只是让他们声音稍微小一点,不要影响司机开车。
他模样看着乖乖巧巧的,说话没什么力度,但新生对“助教”身份有种本能惧怕,倒也还算听话。
喻白在座位上犯困,身边突然有人换了位置,他迷糊地睁开眼一看,居然又是温庭。
“好巧啊喻白,你刚好负责我们班。”温庭自然的像是两人已经认识许久,“昨晚没睡好吗?”
喻白犹豫,“还好。”
他只是做了个梦,梦到陆断居然也来当教官了,还在军训的时候趁机“欺负”他,拿前天晚上的事情威胁他做牛做马,给喻白吓醒了。
好在只是个噩梦。
军训基地在山上,有穿着绿色迷彩服的人和带队老师交涉完,就一起带着他们上山了。
临川大这届新生八千多人,每个班班主任也都来了,还有每个学院的助教,一行人背着包排着队往山上走的场面像极了万里长征,喻白以前想都不敢想。
这一路给喻白的最直观的感受就是:荒无人烟。
姜姜说的一点错没有,真是深山老林,这里除了树还是树,喻白走了二十分钟,视野才开阔起来。
前方是他们即将要生活半个月的军训基地,以前是做什么的不知道,总之规模很大,四面八方一眼看不到头,说这里是个小型大学也不为过,还是军用的那种。
周围都是铁丝网围成的墙,正前方的广场上有一个升旗台,住宿的房子是三层的,整体是白绿色调,出乎意料地干净整齐。
众人一片哗然,惊讶议论的声音根本压不住。
“我去大场面,像拍电影!”
“怎么有种被拉来充军的感觉?”
“你们说那边的铁丝网带电吗?”
“好好好,真军训是吧,姐不活了……”
喻白也晃神,感觉自己像真到了上世纪某个军事的秘密训练基地一样,瞬间隔离了普通人群,变得不真实了。
他咽咽唾沫想:来之前,郑书记也没说这么大场面啊……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从到了这里开始眼皮子就一直跳,心慌意乱的。
很快,有老师喊助教来组织站队,按专业和班级贴着站。
喻白收拾收拾飘走的思绪,默默举起手中的红色小旗子晃晃,大声喊:“动物医学一班的同学请到这里来站好。”
他们来的时候按班级坐的车,所以对应的学生都在附近,只是三两个聚着堆儿,没有站队。
而喻白略显柔软的声音在人声鼎沸中完全被吞噬,周围还是叽叽喳喳的,不听指挥。
喻白叹了声气,心里开始后悔觉得自己还不如回去面对陆断。
但是来都来了,作为学长,他得厉害点儿才能吓唬人。
他刚清清嗓子准备加大音量,就听到旁边有人帮他喊了一遍,嗓音嘹亮,相当有穿透性。
“哎,学长喊咱们了,快站快站。”
“靠,你比我矮,前边去。”
这次有学生听到了,然后一个传一个,陆陆续续站好了队。
喻白看向站在第一排的温庭,有点不好意思地抿唇,“谢谢你啊温同学。”
“应该的。”温庭看着他笑。
喻白捏了下耳朵不说话了。
站好队,广场上的骚动声也不见小,但每个学院有老师在,还不至于失控。
那个带路的教官看了眼某堵墙后面的人影,收到指示一般地点点头,拿起大喇叭走上升旗台。
“安静!全体师生保持安静!”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穿着迷彩服站得板直,气势威严十足,瞬间镇住了场子。
“为广泛提高大学生综合身体素质,从今天起,大家将在这里度过为期十五天的封闭式军训,希望各位师生可以听从指挥,服从安排,积极训练……”
上面滔滔不绝,温庭看了眼身后远处的大铁门,偷偷对喻白说:“感觉关上这道门,我们就要开始与世隔绝地‘坐牢’了。”
毫不夸张,喻白也有这种感觉。
两人的关系熟络了一些,脑袋不自觉地靠在一起说小话。
直到听见大喇叭里面喊:“下面为大家介绍这次军训的总教官,陆断。”
“哎?”
喻白顿时大脑宕机,抬头一看,原本生动的笑脸一点一点地僵滞下来。
视线里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熟悉的脸,还有那熟悉的气场。
哪怕在人群里他们并没有对视,喻白还是本能地在陆断上台的一瞬间“咻”地低下了脑袋,恨不得把自己埋起来。
糟糕,陆断怎么追来了?
“喻白,”温庭不明所以地拍拍他的肩膀,“你怎么了?”
喻白不说话。
身旁的温庭坚持不懈地拍了几下,莫名有种感觉:就算他今天把喻白的肩拍折了,喻白也不会理他。
“大家好……”陆断已经在带路教官手里接过了大喇叭讲话。
内容很套路,是来这里之前江徊给他的稿子。
江徊原话是:断哥那个嘴,啧……
这个“啧”就很灵性,完事还被陆断踹了一脚。
陆断眉目如常地背着稿,表情看不出喜怒,鹰一般的眼神在台下的队伍中一排排扫过,仿佛寻觅猎物。
终于在某个队伍前方,看到了一个缩头缩脑的人影……的脑袋尖,后脑勺的啾啾变成了冲天辫立着,随穿过树林的山风无助摇晃。
瞧着怪可怜的。
陆断挑了下眉梢:逮到了。
虽然他的讲话内容一般,但吸引人注意的是连粗糙大喇叭也掩不住的一把好嗓音。
冷冽沉缓,有一点磁性又不过分,让人不自觉听得入迷。
底下的不少女同学耳朵半边酥麻,神情兴奋又害羞地捏着耳朵。
“啊啊啊啊没人跟我说现在教官说话是这样的啊,请狠狠训我!”
忽然有个女孩子呼吸一滞,“…等!他刚才是不是笑了一下!!”
就在上一秒,大喇叭里某句稀疏平常的套路语句中,某个不起眼的字上忽然扬起了语调,众人隐约听见一声浅淡的哼笑……
只有那么不到一秒,又恢复了原样。
“现在军训吃这么好吗?我都不敢想这样的声音在我耳边嗓音含笑地说情话我会有多爽!”
“胆小鬼,我就敢想……”
“谁懂啊,感觉下一秒身边就要出现一个大帅哥强硬地捏着我的下巴用那种薄凉又含笑的嗓音说‘抓到你了’……”
这几个激动的女大学生刚好是动物医学一班的,声音不小,喻白在前面听得清清楚楚。
他默不作声地将脑袋埋得更低,好不可怜地想:确实抓到了。
陆断不会是来跟他算账的吧……
一旁的温庭皱着眉,在反思自己是不是有哪里让喻白反感了,怎么忽然完全不理他了?
陆断背完全部的稿大概两分钟,几个人各有各的心思。
他结束后交还大喇叭,带路的那个教官开始介绍其他教官。
喻白恍惚中又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江徊。
他是副教官中的一个。
这次军训不分几排几连,只有总教官和副教官。每个教官负责带一个班级,一个教官配一个助教,简单有序。
远处一排身穿迷彩服的教官身形挺精神抖擞地走过来,依次在每个班级的队伍面前站好,逐个分配。
喻白偷偷瞟了眼在他侧前方站军姿的教官,不认识。
还好不是陆断。
总教官好像不会亲自带班级军训,而是负责监督和管理。
喻白松了松心。
他们助教也不需要跟着训练,主要都是在旁边监督,然后处理学生出现的各种情况。
这样想的话,他和陆断应该没有太多见面的机会。
而且广场这么多学生,说不定陆断都没看到他呢。
喻白觉得自己有点太敏感了,于是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脑袋。
刚一抬起,他就对上了一道犀利的目光,对方不知道已经盯了他多久,好像就在等着他抬头。
“……”
喻白怔愣两秒,又把头低了回去,干咽一下。
还是被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