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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崔老板这着急的模样,怕不是他老婆的事真跟那些玄之又玄的东西扯上关系了。”
朋友侃侃而谈,完全没注意到老许在听完他的一番话以后,视线不经意扫过了不远处的花瓶,随即,面色微微绷紧。
“不过话说回来,崔老板的老婆要是被治好了,你们之间的交易还算不算数啊?”朋友好奇地问,“这店说卖给你,签合同了吗?”
老许的面色更沉,半晌才说了句:“还没签。”
接下来的饭局,老许显然不在状态,中途借着旁人来电便称有急事先一步驱车离开了。朋友看看他的背影,再看看桌上几乎没怎么动的菜,眉心皱得紧紧的。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好像自从他提起容镜,老许的状态就有点不对。
不过……管他呢,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回到医院。
容镜将崔林山和陈荣赶到了门外,旋即关紧了门窗。
陈荣和崔林山贴在门口,对视两眼,前者有些不死心地问:“我们真的不能进去吗?”
回应他的是从大门上露出一颗脑袋的程璞玉,面对这位先前恨到牙痒痒的对接对象,如今程璞玉已经能做到面不改色地应对,因此对上对方充满希冀的目光,它面无表情地说:“不可以。”
陈荣:“……好吧。”
程璞玉见他讲得通,脑袋又倏地一下缩回去。
崔林山:“……”
他擦擦因为奔走而汗湿的额头,也没顾及什么形象不形象的,一屁股坐在门口的地砖上,呼出一口气:“经过这一遭,以后遇到什么事我都不觉得惊讶了。”
陈荣拍拍他的肩膀:“谁说不是呢,老李最开始还不是不信邪,到现在都恨不得在家给容大师供个神像。”
调侃完好友,他脸上的笑意收敛,然后跟崔林山说起了花瓶一事:“这事不简单啊,摆明了是有人在搞你。”
崔林山眼眸微深。
从看到容镜从花瓶里掏出那古怪的不倒翁娃娃时,崔林山便猜到了。
那花瓶蛮有来头的,是崔林山在山水餐厅开业前就从某个拍卖会上花了大价钱买来的,说是给餐厅提升一下档次。这么多年来,花瓶一直放在那里,他老婆也三天两头往餐厅来,从来不见得出事,怎么就这次变成这样了?
这只能说明,那个诡异古怪的不倒翁娃娃并非最初就在花瓶内的,而是最近被人特意扔进去的。
或许……还专挑了他老婆去餐厅的时间。
“等阿嫣醒了,我想回餐厅去调一下监控,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崔林山揉了揉眉心,哑着嗓子道。
陈荣想了想说:“你要是相信我的话,你还是留在嫂子身边陪陪她,调监控的事情交给我。”
在陈荣看来,调监控三个字说得轻巧,但实在不是一件简单事。
他们不确定对方是谁,便只能根据大致时间段来查看大厅的监控。而这个时间段应该把控在王水嫣昏迷前最后一次前往山水餐厅和倒数第二次前往山水餐厅中间。
根据崔林山的记忆,这个时间段的跨度足足有六天。
六天的监控、还是在大厅这种人来人往、人流量异常庞大的地方,找起来可麻烦了。
估计眼睛都得看瞎。
崔林山要是真干了这活,估计就没时间陪王水嫣了。
但王水嫣刚经历这种腌臜事,正是身心脆弱的时候,陪伴对她来说尤其重要。
陈荣想到的崔林山自然也想到了,他沉默了几秒,便用力拍了拍陈荣的肩膀,笑着说了一句“说得什么话,容大师都是你介绍过来的,我不相信你相信谁”,随后表情变得严肃,道,“那就麻烦你了。”
陈荣笑着说:“兄弟之间,小意思。”
病房外的交流顺利,病房内的引魂入体也很顺利。
容镜不知道别人是怎么处理这种情况的,他的办法相当粗暴,病房门窗紧闭又封上几张符纸,然后吧嗒一下凭借着自身巨大的力气一把捏碎了不倒翁娃娃,碎片散落,一缕虚弱的魂便如同香线一般飘了出来。
程璞玉原本还沉浸在容镜竟然这么轻易就将做过法的不倒翁娃娃给捏碎了的震惊中,旋即又被这缕魂吸引去了目光,赶紧飘过去催促它进入王水嫣的身体。
但魂被关久了,显得浑浑噩噩、呆呆傻傻的,程璞玉跟它讲话它好像听不懂,它哎呀两声,也学着容镜的粗暴手段,直接一巴掌将它拍进了王水嫣的身体。
容镜:“……”
好吧,其实也没什么问题。
他转身去开门,门刚开一条缝,听到动静的崔林山便迫不及待地挤了进来,一双眼充满希冀地望着容镜,喊了一声:“大师。”
容镜指了指病床的方向:“她的魂已经回去了,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要醒了,你去边上守着吧。”
“哎,好。”崔林山连连点头,没再犹豫,赶紧错过容镜走了进去。
崔林山坐在床头观察妻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觉得妻子的面色好像红润了许多,看着也没有先前那般虚弱了……
容镜:“那的确是你的心理作用。”
崔林山:“……”
心理作用就算了,怎么还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四十多岁的男人臊得脸都涨红了,而陈荣见状,很不给面子地笑出了声。
但笑着笑着,声音就像突然卡顿的音响一下,突兀地失去了声音。并且,眼睛一点点瞪大,手指猛地一把抓住崔林山的手臂,惊喜地大吼:“嫂子!我看到她的手动了!”
什么?!
崔林山的视线立马转到女人的手上。
王水嫣的手很漂亮,手指还戴着他们俩的婚戒,可崔林山盯了好久也没见手指有半分动静,他抿了抿唇,心中顿感失落,却又听见陈荣兴奋地喊了句:“嫂子!”
心尖一动,崔林山猝然抬头,果然对上了一双含着眼泪的眼眸。
有那么一刻,崔林山觉得周围的所有声音都消失了,时间也逐步停下行走的步伐,全世界好似只剩下他与妻子二人。
从妻子陷入昏迷至今,一直带着妻子辗转在各家医院,从来没说过一声放弃,从来没流露出一丝脆弱的男人,在此刻竟然泪流满面,握住妻子的手,嚎啕大哭。
陈荣见状赶紧悄悄碰了下容镜,两人将这片空间留给崔林山夫妻二人,悄悄离开了。
离开前,容镜一把抓住还想看热闹的程璞玉,一起带了出去。
亲眼见到王水嫣醒来,陈荣彻底放下了心,想起自己和崔林山的约定,他也没有浪费时间,和容镜说明了缘由便起身前往了山水餐厅。
容镜不好直接离开,但待在走廊上又很没意思,索性带着程璞玉坐电梯下楼去逛了逛,买了杯奶茶喝。
他找到谢长时的微信,跟他分享了这个好消息。
谢长时很快给了回应:小僵尸很厉害。
容镜捧着脸笑起来,又低头打字:那当然/叉腰
程璞玉坐在长椅的横栏上,也学着容镜的样子捧着脸,然后幽幽地想,其实它待在医院和不待在医院也没什么区别对吧?
毕竟,本质都是吃狗粮。
无非就是哪家的狗粮味道稍微好一点而已。
程璞玉想着,忽然意识到自己年纪轻轻就死了,还没谈过恋爱呢。
想到这里,它不由得想——
不知道地府会不会组织什么相亲活动。
容镜和程璞玉在医院的花园里待了快半个小时,才等到崔林山颇为不好意思的一句:“大师,要不您现在上来吧。”
容镜应了一声,将奶茶的杯子丢进垃圾桶,便往住院部走。
但刚走没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几分试探的声音:“……容大师?”
容镜的眼角微微一挑,他转身循着声音的源头看去,发现说话的人竟然是个五十多的男人,男人穿着洗得泛白的短袖长裤,身体略微瘦削,一张脸更是皱纹横生,充斥着浓浓的疲惫之色。
就算容镜不擅长看相,也能感觉到面前这个男人的精神状态都差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