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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无关的人自不必理会,若是谢宥经过,一定会找进来。
这一次她赌对了。
只是谢宥来得晚了一些。
而嘴上说着对成亲不在意的谢宥,对崔珌下手的时候却没留情。
将崔妩安放在身后, 他也不拔剑,就用剑鞘给崔珌过招。
崔珌虽有拳脚, 却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慢慢也如徐度香那日的下场一样,四肢都被剑鞘敲折,再无力反抗。
不同的是,这一次崔妩亲眼见到了。
她更清楚,谢宥是有脾气的人,而且脾气不小。
见崔珌节节败退, 福望将短箭刺进王娴清脖子,高声喊道:“不想她死就住手!”
“阿宥,住手!”
崔妩不能眼睁睁看王娴清死。
谢宥沾血的拳头这才放下,崔珌倒在地上, 试图站起来又倒下, 手臂上的伤还算轻的,他甩了甩昏沉的脑袋,
如今局势逆转, 变成了崔珌借机的威胁谢宥要逃走。
他擦了擦唇角的血,指着崔妩:“你跟我走。”
崔妩怀疑他脑子真有毛病:“你被打傻了?”
他怎么有胆子连吃带拿的?
这事就算她答应谢宥也不可能答应, 何况王娴清的命对他根本起不来什么威胁。
“你不想你弟弟活着吗?”崔珌看向谢宥背后那人。
“……”
这个答案崔妩真得好好思考一下。
赵琰眼下死了对她篡位不利,但是自己被崔珌带走那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崔妩的犹豫引得谢宥都的侧目,崔珌更是微微睁圆了眼。
她慢吞吞地,不甚真心道:“你不能红口白牙就说把一个皇帝的命捏在手里,就想让我相信,真是这样,你用得着挟持我跑到这儿来吗?
你方才在赌,这次我也赌一把,那个小宫女是你最后的底牌,其他就算有,也不是能威胁官家的性命的人。”
她说得也不错,谢宥定下心来。
崔妩道:“崔珌,你要走现在就走,不然待会儿就没机会了。”
“郎君!留得青山在,咱们还是走吧!”福望急切劝道。
崔珌到底是放弃了带走她的妄想,咬牙搭着福望的手攀上了墙。
福望打算让崔珌先逃,他带着王娴清断后,可这时,墙外马蹄声乱。
原来,在李家庄发现马车时,谢宥就已经放了信鸽,皇城司的人立刻朝这边赶来,如今已经到了。
谢宥来晚了些,皇城司则是来早了。
黑潮将小院团团围住,崔珌已是穷途末路,就算往外跑也无用了。
皇城司可不在意王娴清的死活,手中人质已无用处。
王娴清也在害怕,她和崔妩的关系要是暴露在皇帝面前,于大计无益。
福望见此,手中的王娴清也在挣扎,干脆将人朝谢宥丢去,转身朝崔妩下了死手。
他要断了郎君的念想,一力承担这个罪责,同样,崔珌也出了手。
是腕上最后一枚袖箭。
他不能对崔妩动手,福望丢过去的人正好让谢宥分心,他想抓住最后一次机会,将谢宥杀掉。
谢宥被王娴清砸中,不能上去为崔妩挡住福望的短箭,只能将扔出减去
可崔珌的箭也因为凌乱的状况,又逆着斜照的夕阳,没能命中谢宥的咽喉,反而是射中了王娴清的后颈。
血珠从王娴清的脖颈中飞溅出来。
原本王娴清背后中箭还有得救,但崔珌这一下,让她再无施救的可能。
福望一击不成又想下墙再补一记,千钧一发之际,谢宥将地上的竹刺踢飞出去,正中福望心口。
他从墙头跌了下来,死在当场。
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
福望身死,崔珌行动不便,谢宥得以将崔妩再次拉到身后,赶到的皇城司副使将崔珌捉拿。
崔妩跑过去接住王娴清,
王娴清因失血而面色苍白,被黄昏染上凄凉的余晖。
看到她的脸,王娴清艰难、低声地说:“公主,我说了,你吉人自有天相,这一次,你信我了?”
崔妩不住点头:“我信你,你的女儿也没有事,她在府里过得好好的……对不起,这次我连累你了。”
“这是我承诺过你的,从回京城起,我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这条命换来的东西,很值当。”
“信在我怀中。”
那是王靖北死之前送到王娴清手上的,里面是王靖北留给她的所有,他望妹妹来日有个依靠。
现在,王娴清将它交给了崔妩。
“答应我……”
“我知道,我答应你,但你现在还有救,为了你的女儿,再坚持一下。”
可王娴清血涌出更多,崔妩喊道:“药!阿宥,你身上有没有药!”
“没用了。”王娴清
崔妩眼看她在怀里咽气,心里闷得不知道该怎么办。
原本两人并不亲近,可她为救自己而死,崔妩更明白这份恩重。
难过没有多久,
一旁,崔珌被按在地上,他喊道:“阿妩!”
崔妩不想看他,让人带着王娴清的尸首离开,谢宥将她抱起。
“阿妩,你看阿兄一眼!
崔妩只催促着谢宥快带她走。
“阿妩,我的愿望已经成真,我没什么遗憾了。”崔珌不肯放弃,膝行向前,“你答应我,帮我照顾好爹娘,可以吗?”
提及爹娘,崔妩才愿意回一个头。
“我知道自己这辈子不孝之尤,从未报答过父母,更不会有机会了,他们于你也有养育之恩,更从未谋求你什么,我死了之后,你能照顾好阿爹阿娘吗?”
到此时,崔珌的言辞才分外恳切。
“他们也是我的爹娘。”崔妩说不出什么原谅的话,“他们我会赡养好,以后,我和崔家两不相欠。”
她一开始出现在崔家,只是为了报仇,可崔父崔母将她视如己出,为清楚自己心意的阿兄更是对她,
这些都是没有私心的。
谢宥听到她的话,又想起方镇山所说,阿妩除了深仇大恨,其实不会杀人。
崔珌不能不释然,“好,这样,阿兄就放心了。”
他早该死,死了也就脱离了痛苦。
谢宥不欲他们再说,又想带着人走,这回是崔家父母追了出来。
“妩儿,求你放过你哥哥一回吧,一切罪责我和你爹都可以。求你留他一命。”
孟氏的血还未擦干净,扯着谢宥的衣摆求道。
这是自己曾经的岳母,谢宥不能让她跪自己,将崔妩放下,去扶她起来。
崔妩转过脸不去看,她无法,也不忍心看到苍老的夫妻苦苦恳求自己。
还是皇城司副使先开了口:“崔珌的罪过要由官家过问,就是公主也无权赦免他。”
崔父还想说什么,却知无用,只能垂泪吞声,轻拍着妻子的背。
崔妩躲避去看崔家父母可怜的样子,将脸埋在谢宥肩上。
回季梁的路上,崔妩坐在马车之中,一言不发。
萦绕不散的血腥味提醒了谢宥。
“是谁的血腥味?”
她才想起把袖子掀开,竹刺将手臂刺了一个血洞。
谢宥用沾湿的帕子擦干净,给她撒上药。
崔妩瞧着他给自己上药,问道:“你没什么想问的吗?”
谢宥沉默,是因为心中有自己的计较。
他其实不想带崔妩回京。
谢宥甚至觉得顺势让她消失,自己找个地方安顿下她也是一件好事。
如此才能还朝堂清明,二人也能一辈子相守。
就算违逆了她的心意。
可他担心凭自己一个人无力找到她,才会让皇城司的人跟过来,如今想后悔,已经不能了。
“阿宥,你在想什么?”
是崔珌,还是王娴清?
“崔珌若问的是我,你当如何?”谢宥突然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