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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拓跋苍木蹲身将沈玉竹放下,他温声道,“殿下站远些,之后可能会溅血。”
这是沈玉竹第一次直观见识到传闻中北狄煞神的身手,他不懂武,却也能看出对方招式中蕴含的力道,毕竟那些人都飞了。
黄行远赶上他们的时候,正好看见拓跋苍木将最后一个人一拳打趴在地上,而沈玉竹正站在树下百无聊赖地踢着脚边石子。
拳拳到肉的闷声听得黄行远心惊胆战。
他认出了地上那几个人就是之前在村子里横行霸道的强盗之流,见他们被拓跋苍木打得这么惨,心下痛快了。
他走到沈玉竹的身边,“殿下,你们与他们是起了什么冲突?”
沈玉竹看着拓跋苍木干脆利落的动作,语气平淡,“他们让拓跋苍木把我送给他们。”
嘶!黄行远倒吸一口冷气,那这群人还真是不知死活,该打!
那边拓跋苍木抽出腰间的匕首,正要将他们领头人的眼睛挖下时,沈玉竹叫住他,“欸等等!”
拓跋苍木动作一顿,难道殿下觉得他太残忍了?
沈玉竹走近,无意间踩了地上的人一脚,有些嫌弃地低头看了看他们,“他们的血脏,别把你的匕首也弄脏了。”
沈玉竹将方才在树下捡到的一根有尖端的树枝递给他,“用这个就好。”
嘶!黄行远倒吸第二口冷气,这还是他最初认识的那个人美心善温温柔柔的殿下吗?
不过这些人四处抢掠无恶不作,的确该教训。
拓跋苍木接过树枝,还没下手那群人就忍着剧痛爬起来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我们错了,您就饶过我们吧!我们也是没办法啊,东夷荒凉,不抢我们就只能饿死。”
沈玉竹叹了口气,到现在这群人都还在给自己找借口,诚然大家日子都不好过,但这种人的存在只能让东夷百姓的日子更不好过罢了。
而他们的所作所为,若是在京城,足以被下狱杀头。
沈玉竹转身,在身后的惨叫声中笑着看向呆愣的黄行远,“带我们去你家吧,也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黄行远讷讷点头,“好好。”
黄行远小跑着走在前面给他们带路,“就是这间屋子,有些破,你们将就一下。”
看着眼前的破茅屋,黄行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这茅屋说有些破都谦虚了,应当是实在破旧不堪,可以看出被黄行远修补了不少次,屋顶都还搭着几块防雨的木板。
拓跋苍木连狼窝都睡过,倒是没说什么挤兑他的话,动作自然地抬步走进。
而在从前锦衣玉食的沈玉竹眼中,皇宫之外的屋子都大差不差,这个茅屋和北狄的帐篷对他而言没什么区别。
他们和寻常一样的神情极大地维护了黄行远摇摇欲坠的自尊。
黄行远连忙走进去将床铺给他们收拾整理了一下,又将木凳上的灰尘和草屑用袖子拍开,让他们先坐。
“殿下、首领你们先坐着,我去将包袱里的干粮拿到厨房热一下。”
黄行远走后,沈玉竹坐在木凳上,拓跋苍木将水囊递给他。
“从东夷边境的村落就能看出来这许多问题,我不能想象东夷的百姓平日里都过得是什么日子,明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但朝廷却什么也没有为东夷做过。”
沈玉竹接过水囊喝了几口。
“殿下还记得我从前说过,东夷最初都是各地逃难的流民吗?他们本就是被这世间抛弃的人,朝廷又怎么可能会管?”
拓跋苍木讽刺地笑笑,“更何况殿下可能不知,东夷最早的首领,其实就是从前的原老将军。”
沈玉竹从前听说过这位老将军征战沙场的事迹,一时有些讶异,“他?怎么会,我记得他是与先皇一起征战过天下的开朝将军啊。”
“这算是桩丑闻,那时候原老将军被先皇忌惮,凭白被安上个通敌的罪名,原老将军一气之下就卸甲离开了京城,最后来到了东夷,不知怎的,便一直留在了这里。”
拓跋苍木靠在墙边,“久而久之,大家好像就有了共识,逃难的人或是被世俗抛弃的人都会来到东夷,这里逐渐成为一片放逐之地。”
如果是有这样的渊源,沈玉竹总算明白为何唯独只有东夷不被朝廷管束,说白了还是心虚。
吃过饭,沈玉竹与拓跋苍木合衣挤在黄行远的小床上,黄行远则搬了两根木凳去厨房睡。
沈玉竹路上困得不行,临到要睡的时候又睡不着了,他们明日就会去往东夷内部,见到陈泽。
想到这里,沈玉竹开始忧虑起来,他翻了个身,却忘了这床窄小,眼见着就要滚落在地时,腰间及时横上一只大手,将他拦腰搂住。
“当心。”拓跋苍木的声音在沈玉竹身后响起,“睡不着么?”
沈玉竹嗯了一声,“我在想,那陈泽为何要争下这东夷首领的位置,又为何要让你前去。”
“殿下没什么好忧心的,不论发生何事,一切都有我。”
拓跋苍木将他又往里带了带,二人身形贴合,宛如一体,“睡吧。”
拓跋苍木并不算悦耳的语调好似有什么魔力,沈玉竹当真安心下来,沉入了梦乡。
沈玉竹清楚地知道他是在做梦,但当看到有人在宴会上突然提刀刺向拓跋苍木的时候,他还是被瞬间惊醒。
“拓跋苍木!”
沈玉竹猛地睁开眼睛,他的声音也将一向警觉的拓跋苍木唤醒,“怎么了?”
沈玉竹心脏狂跳,忍不住想确认拓跋苍木的存在,他抬手抚摸上拓跋苍木的心口,那里没有血洞。
拓跋苍木敏锐察觉到他情绪的紧绷,安抚地用手轻拍他的后背。
“是做噩梦了吗?”
沈玉竹摇摇头,没有说话,只是将额头抵在他的胸口。
他意识到一个问题,前世的拓跋苍木究竟是出了什么意外才会导致世界崩塌,是死亡吗?
“拓跋苍木,如果,有一天你不在这个世上了,会是被什么人杀害的吗?”
沈玉竹抬头,眼神执拗地看着他。
拓跋苍木顺着他的问题想了想,而后挑眉,语气狂妄,“这个世上没人能杀得了我。”
“如果你就是不在了呢?”沈玉竹追问。
拓跋苍木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问,但还是认真地回答,“那大约是我不想活了。”
只有他才能杀死自己。
竟是这样吗?沈玉竹闻言,手指揪住他的衣襟,“你为何……”
拓跋苍木这下明白过来了,皱眉打量着他,“你是不是梦见我出什么事了?”
沈玉竹垂眸,他是害怕那是个预知梦,虽然预知梦似乎和别的梦境不太一样,但他就是害怕。
“我梦见你的心口被人捅了一刀。”
沈玉竹说完就看见拓跋苍木在笑,气恼地推了他一下,这人就知道笑话他。
拓跋苍木收住笑,又摸了摸沈玉竹的脑袋,叹息般道,“殿下放心,我不会死在你前面的。”
沈玉竹的脑袋被他按进怀里,声音有点闷,“这句话好像不怎么吉利。”
“是吗?我怎么觉得挺吉利的。”拓跋苍木又顺手摸了几下他的头发。
沈玉竹警觉地将他的手拍开,“你根本就是在用摸朔风的手法摸我的头发!”
拓跋苍木默默收回手,哎呀,被殿下发现了。
黄行远在板凳上凑活了一宿,起来的时候脖子都僵了。
他刚从厨房走出来伸了个懒腰,就看见拓跋苍木站在外面。
吓得他条件反射地身形一颤,拘谨地站好,“首领,早啊。”
听到动静,不知道在看哪的拓跋苍木转身直勾勾地看着他,“黄行远,你读过很多书吗?”
这是什么问题!这是在质疑他的读书人身份吗?
黄行远下意识抖了抖衣袖,“那是自然。”
拓跋苍木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质疑地目光简直要将黄行远烧穿,“那你应当懂得挺多事理。”
黄行远大力点头,“首领是想问什么吗?尽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