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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小声点!”崔妩放下手。
“哼!”赵琰鼓了鼓腮帮子,那股不自在从被她碰过的脸一直蔓延到全身。
她左看右看,凑到他耳边,结果赵琰往后一仰:“做什么?”
“啧!”
德行,她还不稀罕凑近一个小屁孩呢!
在崔妩的眼神催促下,赵琰不情不愿地靠过来。
崔妩耐着性子说:“不劫财不劫色不就是杀手吗?杀手能是杀我一个与世无争的官家夫人的?
定然就是方才追拿你的那些杀手,扮成了衙差躲过你的护卫,不过现在却要不声不响地把我们带走,到底是什么缘故呢?”
想不明白的事先别想,崔妩只再次强调,“六大王,我一个无辜女子,是被你连累的啊。”
赵琰一点都不觉得愧疚。
既然是杀手,又不急着杀他,赵琰不打算反抗了,老实等着暗卫来救他。
崔妩撇嘴,还皇子呢,也就只有在宫里钩心斗角的本事了。
她是个“我命由我不由天”的,要认命,还早了点。
度支司衙门外。
“奴婢是司使家的下人, 有急事……见司使,劳驾通传一声。”枫红赶到度支司衙门时,累得一句话只说得出气音。
一见到谢宥, 她用只有两个人听到:“娘子出事了。”
谢宥收起文书,抬步朝明堂外走:“怎么回事?”
枫红赶紧跟上他的脚步,用最快的速度将前因后果道来。
谢宥面色肉眼可见地凝重起来。
枫红只想要个对策:“郎君,现在该怎么办?”
“你回府去,和母亲说我和阿妩今日要去一叶寺求……生子药, 赶不及回府了,就在城外住下。”
他说完自己都觉得荒唐, 偏偏云氏会信。
枫红立刻会意郎君这是在给娘子不归家打掩护, 忙点头应是,又说:“六大王的护卫已经追过去,待会儿宫里怕是也会派人追查。”
“我去与他们会合。”谢宥骑一匹快马出了城门。
城门之外,官道尘土飞扬,一色穿着禁军甲胄的皇城司司兵如同压境的黑云,司兵不说办何差事, 只在季梁城西面展开了的搜寻,寒剑肃甲,官员百姓见到无不退避三舍。
谢宥紫袍白马,与黑色甲胄的皇城司兵相遇。
他拱手道:“展副使。”
展洪对这位官家面前的新贵态度不错, 知道他家的娘子也牵涉其中, 回了礼道:“谢司使,这事官家已经知道了, 找到六大王和贵夫人便派人知会你。”
谢宥摇头:“六大王和内子安危一日不明, 舒原寝食难安,请让我同行。”
展洪点头:“官家有吩咐, 您自然可以随行。”
“刺杀六大王的人可追到了?”
“杀了几个,还有些逃了,没有留下活口。”
谢宥闻言,沿着官道继续找,先去找的周卯来报:“西面官道五十里外,车辙印戛然而止。”
谢宥立刻策马前去。
官道旁被马车压塌的草丛格外显眼,谢宥仔细查看马蹄印和车辙痕,断定二人在此马车倾翻……摔得定然不轻,怕是有伤,凭二人之力不可能把马车挪回来。
二人所处形势又凶险了几分。
“搜查官道周围的村落,看可有人目睹。”
很快,司兵带过来一个老汉,他申时初曾赶牛经过此地,见到一驾奇怪的马车。
老汉道:“好像是衙差抓人!一个女子跳了马车,她还说是里面的人丢她出来的,在那儿求饶。”
两个人……
谢宥又问:“那女子是何模样?”
“穿白衣服,想是家里死了人,又被衙差抓住……她说自己什么是三十,四十夫人,还有大相公家里的话……”
谢宥立刻意识到这是阿妩故意留给自己的讯息,那些人伪装身份被阿妩识破了,他们逃不走,因而留下口信。
歹人既然做了伪装,那就不会立时要了他们性命。
衙差……
不该是衙差!季梁府的衙役不会出现在这里,那就是……
“马车往哪儿去了?”
“南边。”
展洪道:“官道再往南五十里,就没有路了,也不见马车的踪影。”
线索难道又要断掉了?
谢宥转道去了万年县的县衙,这里的县令之位暂缺,只待崔珌休养好补任,县衙一应事情由县丞代管。
谢宥拿出司使令牌,道:“清点库房!”
很快库房账册就掌在手中,谢宥一查,果然少了几件衙差衣服,县丞对衣服去向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谢宥走了一圈,说道:“看柜子上的灰尘,应是近日丢失的,门和锁没有蛮力破开过。”
县丞被立即扣拿下来,审问起平日与何人接触过。
展洪也立刻下命令:“立刻搜查季梁城方圆百里!看到有穿衙差衣服的,捡到的,立即捉拿!”
马车跑得越来越快,很快变得颠簸不堪,像是在山里跑。
崔妩觉也睡不了,只能坐起来尽力稳住身子,让自己别滚出去。
赵琰的伤腿使不上劲,他抱着床沿,断腿跟面条一样甩来甩去,碰一下,他痛呼一声。
“你说他们会给本王请个郎中吗?”赵琰还是放心不下自己的腿。
一个皇子若成了个瘸子,就再也没有承继大统的可能了。
崔妩实在听不下去了,抓住他的腿往上一推一拉,赵琰惨叫一声,伴随着清脆一声响,腿已经复位了。
“你不是说不会治吗?”赵琰气愤,他痛了那么久!
崔妩摊手:“我不会啊,但我见过郎中正骨,我看你腿上没血,推测大概是骨折了,看你实在着急,反正这腿没得坏了,就试着拽一下,怎么样,好了吗?”
赵琰试着动了一动,腿好像真的归位了,痛感减轻许多。
“你真的是胡乱拽的?”
崔妩更正:“我是凭着记忆拽的。”
两个人沉默了一阵儿,崔妩又开口:“六大王,你们宫里,对救腿功臣都是怎么赏赐的?”
“……”
“我救的可不只是一条腿,还是六大王您将来登极御宇的本钱啊!”
“不准胡说八道!”
赵琰虽年纪小,也知道涉及立储之事,必须三缄其口,以免留下话柄。
嘴,在离他远远的角落坐着。
几个“衙差”驾着马车不知道往何处去,一直走到日头落下,赵琰看着将脸藏在角落里,一直不说话的崔妩,有点拿不准是不是自己语气过分了,她在生气。
一个自小众星拱月的皇子这样反思,说出去定然没有人相信,但长久的沉默让少年确实有点不知所措,他伸手:“诶——”你在生气吗?
崔妩靠着车壁迷迷糊糊的,就被车壁拍打声震醒:“下车!”
赵琰赶紧把手缩了回去。
“到了?”崔妩半梦半醒,擦了擦口水。
原来只是睡着了……赵琰气得砸了一拳木板。
崔妩掀开帘子,才看到一片断壁残垣,倒伏的石柱上长满青苔,藤蔓纠结,头顶绿荫参天,只闻鸟声,看不到飞鸟的痕迹。
这儿应该曾是深山中的一座庙宇。
“头儿,他们要的人就在这儿了。”
“他不用下车了。”开口的是佛像石座下的一个人,嗓子跟被烟熏过一样。
他挑得火堆荜拨作响,火星飞舞,在他脸上刺着字,两只手背上纹的是斑斓猛虎,见者无不骇其面目凶残,不敢招惹。
“是,小的再问他们一点话,”领头的“衙差”朝那头谄媚说完,掀开帘子,举起一块东西,凶神恶煞地问:“我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手里是一块撕碎的果脯。
原来崔妩刚刚根本不是在睡觉,而是在往木板缝隙里塞东西,想要留下线索跟后面追踪的人。
没想到的还是被发现了,这些人经验丰富啊。
赵琰看向崔妩,紧张得忘了吞口水。
“是他!是他!是他丢的!”崔妩的手指差点戳到赵琰的眼睛。
“我阻止过他!求求你们不要杀我!”崔妩双手合十诚心请求,“我家里有钱,金银珠宝,地契银票,你们跟我家要,我夫君都会给的,季梁河码头还有几个铺子日进斗金……”
赵琰扯了她一把:“你在胡说什么?”
崔妩道:“他们不敢杀你,但指不定要杀我呀,事不过二,我不能再惹恼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