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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起来不错。”

两人靠在吧台上随口聊着见闻,直到某一刻,阿尔文突然感到熟悉的气息正在接近。他回过头,看见一个人影出现在酒馆门口。那人湖绿的眸子也准确地捕捉到了坐在吧台角落的人,面无表情。

——是希利尔。

希利尔找到他了!

“那是你认识的人?”萨维尔问。

“嗯。”阿尔文答道,头顶的呆毛都垂了下去。

萨维尔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那根垂头丧气的呆毛,揶揄地说:“要是情报贩子没骗我,圣骑士团的团长阁下此时正应该卧床养病?”

阿尔文:“……”

他的呆毛垂得更低了。

萨维尔哈哈大笑,拍拍他的肩膀,扔下一句“你多保重”,便迅速溜走了——他可不想被当成拐带骑士长的恶徒、被教皇阁下抓走。

有那么几秒钟,阿尔文对他匆匆逃窜的背影露出了羡慕的神色。面对大步穿过人群的希利尔,他生出了逃跑的欲望,但最后还是一动不动、老老实实地低头等着对方走到他的面前,把他当场抓获。

不等希利尔开口,阿尔文就主动致歉:“抱歉,我觉得房间里太闷了,想出来透透气……”

“跑到酒馆里透气?”希利尔绷着脸反问。

阿尔文不吭声了。

——他一开始只是在光明大教堂里放风,但很快发现他失踪的圣骑士们就开始四处搜索。不想这么快被抓回卧室的可怜骑士长不得不东躲西藏,最后干脆跑出了光明大教堂,一口气躲到了平时圣骑士们不会来的佣兵酒馆里。

希利尔看着垂头等待被他抓回卧室养病的阿尔文,简直快要压抑不住内心那些不符合光明教义的恶劣念头。

“我的骑士长,你被逮捕了。”教皇阁下伸出双手捧住骑士长的脸,让他抬头与自己对视。看着那双蔚蓝眸子里难掩的愧疚和失落,他终于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罪名是‘一个人偷溜出来喝酒没有带教皇’!”

“……”

几乎要垂到金发上的呆毛尖尖突然笔直地立了起来,快乐地摆动。骑士长伸手捂住头顶迫不及待泄露他真实想法的呆毛,无措地呆愣了一会儿,终是失笑道:“那教皇阁下准备怎么审判我呢?”

“就罚你在日落前不许被光明教会的人抓住!”希利尔故作严肃。

阿尔文眨眨眼,笑着应下:“好。”

三十分钟后,躲在蔷薇与烈焰酒馆的两人就一起被库珀发现了。

年轻的审判长来回看着教皇和骑士长,难以置信:“半个光明教会的人都出动了,外面满城都是圣骑士,而你们就躲在这里吃独食?!”

阿尔文心虚地表示:“……给你也叫一份?”

“一份不够吃,我要两份!”

又过了三十分钟,达尼尔踏进酒馆,寻找通知他赶来这里的老师。然而不等他找到希利尔,先被守在门口的库珀拽住胳膊拖到了酒馆隐蔽的角落。他一脸茫然地被按在座位上,对面就是自己的老师,以及让圣骑士们寻找了半个下午的骑士长。

“这家的烤野猪肉很好吃哦!”希利尔笑眯眯地建议。

“诶?!”

日落时分,米勒大队长兼副团长在光明大教堂门口抓获了前来“自首”的团长阁下,以及由教皇、圣子、和审判长组成的豪华“押送”小队。

阿尔文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您真是太鲁莽了。”米勒大队长谴责道,“偷溜前为什么不吩咐圣骑士们为您打掩护呢,那样就不会被发现了!”

阿尔文:“……”

他很茫然:“但这是违背戒律的?”

“没关系,只要回头去领罚就好了。”米勒大队长严肃地说。

骑士长很是被这种公然违反戒律的说法噎了一下。

很快,满城跑了一下午的圣骑士们纷纷回归。大家说说笑笑,路过时还不忘跟团长打招呼:

“今天的训练任务好棒啊!团长,您什么时候再溜出去一次?”

“蔷薇与烈焰的老板可凶了,每天都在往外扔喝醉的佣兵。但据说他调酒很有一手,您下次可以试试!”

“团长,你有没有尝他家的烤野猪肉,味道好吗?”

“我比较喜欢它旁边那家的烤鹿肉,很有嚼劲!”

“咱们下次一起去呀!”

阿尔文:“……”

团长阁下僵硬地一格格转动脖子,问旁边的副团长:“所以……还有谁不知道我躲在蔷薇与烈焰酒馆吗?”

米勒想了想,答道:“三分之一的圣骑士在两小时内找到了您的行踪,剩余三分之二是在三个小时内找到的。最后十个找到您踪迹的圣骑士已经被罚加训了。”

阿尔文:“…………”

“请恕我直言,您没有为自己的行踪做任何伪装,非常不合格。”米勒副团长补充道,“等您的病养好之后,您也需要补罚加训。”

阿尔文:“………………”

表情镇定、呆毛冒烟的骑士长阁下,在圣骑士们的欢声笑语中被遣送回了卧室。

“他们都是你训练出来的,能这么快根据行踪找到你,你应该为此感到骄傲。”希利尔说。

“……”

“你能‘逃出’光明大教堂,证明你的病已经好了,大家都很开心,没有人责怪你。”希利尔又说。

“……”

“咳,阿尔……”希利尔最后说,“……你至少把头露出来吧?”

床上的被子卷里传出骑士长倔强的回答:“不!”

“这样不闷吗?”希利尔努力劝说。

“……”

骑士长没有回答——因为确实很闷,而且他不能说谎。

希利尔自己动手把被子卷顶端扒开一条缝隙。一根金色的呆毛立刻迫不及待地钻了出来,在空中颤抖。他忍着笑继续往下扒,很快扒出了一头凌乱的金发,以及藏在其中的通红耳尖。

通常阿尔文都能把自己的表情和状态控制得很好,就连希利尔都很难看出在那副温和沉稳的外表下究竟压抑了什么样的想法。但是自从有了一根时刻向全世界展现自己真实情绪的呆毛后,自暴自弃令他的伪装能力一日不如一日,当希利尔把他彻底剥出被子卷时,他的脸上也染着一层薄红。

教皇阁下这次没有忍,看到他表情的瞬间就笑出了声。

阿尔文:“……”

希利尔眼疾手快,在他试图藏回被子下面之前抢先抓住了一边被角。阿尔文和他僵持了几秒,放弃地松开手,转而捂住了自己的脸。

“让我继续养病吧。”骑士长闷闷地说,“我不想出门。”

“因为现在人人都知道你‘在养病期间私自潜逃并诱拐教皇阁下放下公务一起私奔去酒馆约会’吗?”希利尔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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