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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止他逃了,崔妩双手扣在他耳后, 五指没入墨发之中。
“嗯——”崔妩以谢宥的唇为支点, 脑袋像歪转了一圈,“嘛——!”
一点也不缱绻的吻,只是格外响亮,响亮到刑房外没看见的也听见了。
这厮、这厮——无耻之尤!
谢宥摸了摸被强亲的地方,生气又无奈,“你是生怕别人不参掉我主审的资格是吧?”
“谁不知道咱们关系不清白, 我亲不亲这一下你都得被参,早日习惯风浪啊谢相公。”
他压下眉梢:“闹够了没有?”
她点点头:“够了。”
“那说说安琉公主的事。”
谢宥敲敲桌子,将气氛拉回严肃:“安琉公主未在随驾名单之中,她偷偷出宫, 又躲在林中不露面, 很可能本意就是冲着你来的。”
“她一定是冲着我来的,安琉中箭之后, 出来第一眼就盯住了我, 知道那支箭是我射的,说明此人在林中窥视已久, 那她就分明可以躲开,却中箭身亡,而且她似乎格外恨我……”
那种恨意太明显,崔妩想察觉不到都难。
“你的意思是,她是故意迎上去的?”
“不然她不可能知道射箭的人是我。”
谢宥沉吟了一会儿,突然提起:“你可还记得大理寺与情杀那桩案子吗?”
安琉的恨意,让他想起那位同样可能被恨意杀掉的浣衣娘子。
“记得,与徐度香有关,是查出来结果了吗?”
谢宥摇头,“只查到了一点眉头,劫囚是临时起意,尾巴没有收拾干净,肃云顺藤摸瓜,查出一个可能和崔珌有关的人,而且事发排查之后,仵作房少了一个人。”
“仵作房……我想起来,仵作身后跟着的一个蒙脸的女子,是她吗?”
现在想来,那道让她不舒服的视线会不会就是那女子看来的?
“不错,那女子蒙住布巾,并不起眼,我刚到大理寺,以为那是仵作的学徒,蒙着布巾是为了挡尸臭,并未在意,结果事发之时,她就消失了。”
“崔珌……嫉妒……”崔妩皱紧了眉头,“看杀人手法大概不是崔珌动手,他只担了劫囚一事。”
“我要说的不是这个,那时我们认定是一场情杀,徐度香被劫走,说明杀人者大概还活着,那被害女子不知与徐度香有何牵扯,遭凶手嫉妒,所以她在死者四肢刻上徐度香的名字,溺死了她,用以警告徐度香安分守己……”
嫉妒心真是可怕。
可崔妩看了对桌的谢宥一眼,她竟也能稍微明白一点。
“所以,你是说安琉公主喜欢崔珌,所以嫉妒我,但以她的能力无法杀我,才想跟我同归于尽的法子?”
她还未知道安琉和徐度香的联系,只能这么猜测,可崔珌会让安琉公主知道这种事吗?
这是人脑子能想出来的吗?
不对!
崔妩睁大眼睛,突然把前因后果串明白了。
“那道视线!”她摇晃着谢宥的手臂,“那是安琉公主,她不是因为崔珌嫉妒我,而是因为徐度香!”
“怎么说?”
“杀那浣衣娘子的人就是她,既然她能偷溜出皇城,在仵作房里盯着我们的人就是她!杀了浣衣娘子之后,她察觉到了徐度香对我的心意,可是我没那么好杀,所以她才去了行宫,想找机会要跟我同归……”
崔妩说到后边,有些迟疑,又自己否了自己:“也许我说得不对,安琉公主就算嫉妒,也不该付出自己的命,她难道会留徐度香一个人吗?”
“而且也解释崔珌为什么冒险帮她救走徐度香,安琉公主在官家心中并无分量,于他可有可无。”
“或许是,她抓着崔珌的把柄,让他不得不帮?”
也有可能……
崔妩看向谢宥,才发现他在走神?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就算查出来安琉公主真的杀了浣衣娘子,又想跟你同归于尽,此等疯魔之举不合常理,我们要怎么证明你碰见的是一个疯子。”
人死了,当然证明不了她脑子有毛病。
崔妩重新陷入迷雾之中。
刑房安静了许久。
谢宥站了起来:“总之我已经请人守住安琉公主在宫中的住所,既然有了一个猜测,今夜就会去查一遍,看看能不能证实。”
崔妩展颜,道:“谢相公如此尽心尽力,若能救小女子逃出生天,如此大恩大德,只能以身相许了……”
又不正经,谢宥提点她:“既然下了大狱,别太松懈,官家那头也在盯着你。”
“知道,出了这样的事,阿爹又不知所踪,我太害怕了,才想依赖你,跟你亲近一点……”
这些话果然让他有几分动容。
“你放心,安心等我回来。”
崔妩乖乖点头。
谢宥走后,狱卒来请她回牢房。
崔妩并不指望谢宥能将真相查出来,她真正押的宝在宫里。
不过谢宥说得对,赵琰在盯着这边,她也不能表现得太过无所谓。
坐在椅子上,她酝酿了一会儿情绪。
走出刑房之后,崔妩突然转过身要往牢房外跑,“我不要在这儿待了,让我出去!”
她这突然的举动狱卒吓了一跳,赶紧追上去将她拦住。
“我要我见官家!你们让我见官家!”
“公主,不要让我等为难。”
崔妩还在痛哭:“阿爹!为什么你们要这么做!琰哥儿……呜呜呜呜让我见官家!”
等被狱卒“请”回了牢房,她就倒在小榻上,直哭喊到了夜半三更才沉沉睡去。
背对着牢门,她暗暗盘算,哭得那么伤心,消息也该传到赵琰耳朵里了吧。
这案子落判之前,崔妩怎么都是要见赵琰一面的。
荣太后担心她哪日触了皇帝的霉头,早就跟她说过赵琰的软肋:“对官家来说,对错不重要,你须得永远站在他这边。”
这段时间崔妩也深谙这个道理。
这世上,赵琰最在乎的人就是亲娘,可亲娘却“背叛”了他,背叛了他爹。
他此时心情天崩地裂,那个“最在乎”的位置正好就空出来了,等着一个人填补上去。
恰好,她眼下也是被荣太后和方镇山“抛弃背叛”的人。
无论怎么样,她都要去努力一把,将自己摆到和他一样的阵线之中。
赵琰不想见她?
最好他真能狠心到底。
等着各方消息的时候,一个出乎意料的人跟随着的晋丑出现了。
崔妩很惊奇:“你是怎么进来的?”
“借谢司使之便,他借口走不开,派我来问线索,狱卒就放人了,我还带了一个人来。”
回想和谢宥的会面,晋丑咽下复杂的滋味,说起要紧的正事:“有一个消息你猜对了,赵琰确实下了命令,不过我们的人先走了一步,提前知会旧部没有问题,再有六天,他就会知道这个消息。”
要是她没有下那道命令,漆云寨所有旧部都会死在赵琰之手。
崔妩冷下眼眸,他要对漆云寨的人赶尽杀绝,就是一丝颜面都不顾了,来日她也绝不会心慈手软。
此时,晋丑身后的人卸去伪装。
看清王娴清的脸,崔妩先发制人:“你还敢来见我?”
王娴清对自己做的好事供认不讳,“方镇山于我有仇,所以我得报仇。”
崔妩猜得并没有错,她确实是引方镇山去见荣太后的人。
王娴清撒谎崔妩在避暑行宫之中因为废太子残党之事被皇帝责难,方镇山才转道去了避暑行
宫,被引去见了荣太后。
她根本并不知道崔妩有过让方镇山拉拢荣太后的计划,会这么做,只是知道借此能让方镇山惹恼赵琰,从而将他杀了。
在此之前,崔妩曾让她联络王靖北旧部,和废太子残党。
崔妩并未完全信任王娴清,之前只不过借王娴清的身份,牵出了几个太子和王靖北在京城的旧部,此举的目的当然不是为了收拢那些烫手山芋,而是在必要之时,用他们搞点栽赃嫁祸。
从头到尾,她也没跟那些残党沾上一点关系。
没想到王娴清是联络到了人,结果对付到崔妩身上来了。
她为了报仇,真不在乎自己女儿的死活?
“你和崔珌合作了?”她问。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