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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上的触感很好,像是在抚摸大型犬类的毛。喻凛突然就明白为什么林鹤那么喜欢揉他的脑袋了。

“你别哭啊,没什么好哭的。”喻凛说道,“一场噩梦而已,别这么胆小。”

“而且你还欠着我哥好几十万,以后有的是你想哭的日子,要好好努力还钱啊谢知让。”

谢知让原本还在眼眶酸胀,听到这话,突然就笑了出来。

“我会的。”

喻凛不明白这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不过原剧情里最后一个关卡过了,之后大概也不会再有什么幺蛾子出来了吧。

他没什么想和谢知让说的了,与他四目相对地静坐了十分钟,就闲不下来地离开了。

病房外的走廊,许泽安靠在铁质椅子上,仰着脑袋望着头顶上的灯。

听到喻凛的脚步声,他转过头来和他对上一眼,那张原本俊秀的脸上莫名显出几分颓废。

喻凛没有说话,他也就没有开口,只是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让喻凛感到有些不适,所以也没着急离开,大大方方地站在一边,任许泽安审视。

大概过了两三分钟,许泽安终于开口问道:“他还好吧?”

喻凛:“你为什么不自己去看?”

许泽安被噎了一下,表情有那么一瞬的僵硬,随后才说:“他现在应该不想见到我。”

喻凛实话实说:“你说得没错。”

许泽安:“……”倒也不必这么直白。

他其实很早就到了病房门外,也就晚了喻凛一步。谢知让的那些话他全部都听见了,也不可否认地是,以他对自己的了解,梦中那些确实是他会做的事。

许泽安自小就没有得不到的东西,至于那些东西得到之后是被厌弃还是怎么样那都和他没什么关系。当时谢知让的那些话,是他第一次对自己掠夺般的、以自我为中心的性格产生动摇,更遑论他刚才和喻凛说的那些话。

那些自己自以为胜券在握的感情,优渥舒坦的生活,充斥着占有欲与口嫌体直的关怀在对方心里不过是束缚一生的枷锁。谢知让想做路边的野草,哪怕风吹日晒、零落成泥却依旧逍遥自由,而妄图让他成为温室鲜花的自己,则如同他命途中的恶人与反派。

“……别对我摆出这个表情,我是不会像安慰谢知让那样安慰你的。”喻凛冷漠地说道。

许泽安一愣,随即意识到自己方才展露出的迷茫与脆弱,嗤笑一声:“我也不需要你的安慰。”

喻凛转身就走。

“喂,你会对他好的吧?”

喻凛无情回复:“谢知让又不是巨婴,他会对自己好。”

许泽安没有再说话。

一直到喻凛走出老远,突然听见脑袋里的007疑惑地“啊”一声。

喻凛心不在焉地问:【怎么,他又给我贡献了多少深情值?】

007诧异地说:【不是,这个世界的世界线……好像突然从系统里消失了。】

007甚至特意抽离了一趟, 也没能得到半点信息。

【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吗?】喻凛漫不经心地问。毕竟他本来就厌恶原本的世界线,就算是消失了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影响。

【是第一次,你是系统的第一个宿主, 之前测试……】意识到自己好像说多了,007连忙止住了话头。

但喻凛对此并未在意。

谢知让没几天就出了院,有条不紊地开始了他的大学生涯, 医学生课业繁重,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 但他周末居然还有时间出去兼职,像是把自己当成了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

喻凛的大学生活也逐渐迈上正轨。国际合作的课程不多, 唯一头疼的是某些全英文授课的课程。

喻凛总是独来独往,坐在教室最后排靠窗的位置, 好像是刻在骨子里的习惯一般,即使失去记忆也没有改变。

他总觉得在自己的那个世界里,他也曾经坐在这个位置上,注视过前排什么人的背影,但当他每次失神地向着某个熟悉的方向望去时, 却总是失望地发现那里坐着的人并不是他想象的模样。

他有时候会想起梦中那个陆姓的青年, 他给喻凛的感觉很奇异,不仅仅是一面之缘那么简单, 可每次深想下去, 损伤的精神网便会带来触电般的刺痛。

时间就这样兜兜转转地过了三个月,秋去冬来, 寒意渐浓。

喻凛被米白色的羽绒袄包裹着,帽檐上的绒毛柔软细腻地贴着他的脸, 小巧精致的下巴隐在驼色的毛衣里,半眯着的眼睛里浸了一层水雾。

教室的广播里传出下课的铃声, 喻凛伸了个懒腰,眼角渗出一滴生理性的眼泪。

冬天实在是再容易犯困不过的季节。他正打算回宿舍去补会觉,还没来得及踏出教室,就遭到了一个omega的围堵。

“谢知让的微信,你就不能给我一下嘛?”omega矮了喻凛半个头,娃娃脸,小狗眼,说话声音又软又甜,尾调总是拉长着,像钩子似的。

若换作别人,大概会有怜香惜玉的心,无法太过无情地拒绝他的请求,但喻凛只是轻轻一瞥,铁石心肠地走了。

走廊外的布告栏上挂着谢知让的获奖信息。这位omega自还未入学开始,便轰轰烈烈地开始了他声名大噪的旅程。无论是数学建模还是高数大物省赛,喊得上来的喊不上来的,连喻凛都觉得谢知让好像把自己当做了一个陀螺,一天二十四小时不停地转着,仿佛在证明着什么。

上个月的运动会上,他甚至在几个项目里狂虐了一众alpha,用比赛得到的奖励金请喻凛到校门口新开的火锅店里大吃了一顿。

不知道是哪个院系的宣传部拍下了谢知让跳高的照片,omega冷淡又无辜的脸,白色T恤笼罩的纤细挺拔的身躯,运动短裤下一双笔直白皙有力的腿,一眼看过去宛若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像,一经发出便得到了广泛的关注,日均好几人在表白墙上打听谢知让的信息。

其中不乏大批大批的omega,谁会不欣赏飒爽帅气的同性呢?

他们也没看见过谢知让抱着喻凛的腰嚎啕大哭的模样。

不过喻凛和谢知让的关系在他俩的圈子范围内基本是人尽皆知的事。谢知让虽然忙,但一有时间就会来找喻凛,不是陪他吃饭上课,就是在健身房出双入对。

所以那些在谢知让那里碰了壁的,或是不敢搭讪的,都会优先在喻凛这里曲线救国。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喻凛是比谢知让还攻克的铜墙铁壁。

就比如眼前的这位omega,他已经纠缠了喻凛将近一周。

“真的不能给我吗?别这么吝啬嘛。”omega又凑上来可怜巴巴地问道,一双卡姿兰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我见犹怜。

“你怎么不自己找他要?”喻凛跟随着人潮被推下了楼,忽然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看到消息后脚步一转,向着与宿舍相反的方向走去。

“谁抓的住他呀。”omega依依不舍地追着,“不给他的也行,把你的微信号给我补偿一下总可以吧?”

喻凛偏过头,不明所以地对上omega希冀的眼。林昼原生的脸生得很好,配上喻凛惯用的懒散神情,透着一股不谙世事的干净少年感。

omega心虚地垂下视线,耳垂都带了一点红。

喻凛突然就明白了他的目的:“你不是冲着谢知让来的。”

omega咬了咬唇:“我当然是为了他来的,也是为了你来的,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不能全都要吗?”

喻凛被他的大言不惭震惊了一瞬,很快就无情地拒绝:“我的心里只有谢知让一个,你没有机会的。”

“你乱讲,你俩要是真有什么猫腻早在一起了。”omega气呼呼地说道,“你看他的眼神比我看高数的眼神都清白。”

喻凛:【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007:【他说的倒也没错。】

喻凛眼见就要走到校门,张望了一下还没看见熟悉的车影。omega见他不答,着急地跺了两下,追问道:“你俩是不是互相挡枪来着?就给个微信嘛,考虑考虑我啦?”

喻凛忽然眼前一亮,压着omega的肩膀把他拉开,然后语重心长地快速说道:“你不懂,有时候喜欢一朵花,不需要拥有,只需要看到花开就已经很幸福了。”

这句话是他上上周在图书馆里翻到的一本言情小说里的句子。

说完,喻凛就松开手,一溜烟地窜出了校门,没了踪影。

林鹤在校门口停下车,静静地看着喻凛放下搭在omega肩上的手,然后兴奋地穿过闸机,向他跑来。

寒风把喻凛的头发吹得凌乱,帽子上的绒毛杂乱地一边倒着。喻凛拉开车门钻进车内,搓了搓手,呼出了一口冷起,抱怨道:“好冷啊,哥。”

林鹤没有看出他哪里冷了,但还是调高了车内暖气的温度。

结果就听喻凛说出了下一句话:“这么冷的天,一定有火锅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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