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2 / 2)

“鳞蛾是枯川渡口特有的虫子,粉末会致幻,之前不是已经说过了,你怎么还……”

谁在说话?

喻凛的脑袋晕晕涨涨,视线里一片漆黑,他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却发现睫毛和眼皮好像被泪水糊住了一般。

“别动了。”那人的声音也很熟悉,干净、清冽,语调微微上扬,似乎又带着莫名的温柔与无奈。

抬起的手被人抓住,喻凛下意识地想要反抗,却发现此时的自己好像温顺得有些过分。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可是它们很漂亮,我没忍住,也不能怪我啊。”

像是在和那人撒娇似的。

那人的手捏着纸,轻轻擦过他的眼睛,拨弄过他的睫毛,坠下的纸巾搔过他的鼻尖,像是羽毛在挠,喻凛不自觉地皱了皱鼻子,吐气将它吹起。

温热的呼吸触及掌心,那人手上动作一顿,说道:“别闹。”

喻凛低低地笑了几声,拖长了音调,喊道:“陆鹤川,你好了没有啊?”

沾着水的纸巾再次滚过眼皮,喻凛颤了颤睫毛,仰着头,静静地“望”着陆鹤川。白皙的脖颈被牵出一条漂亮又脆弱的弧线,喉结微微滚动,不知是紧张还是害羞。

湿软的唇无意识地舔舐干涩的唇,红润的唇瓣微微张开,像是在故意索吻一般。

感觉到对方的呼吸一滞,喻凛心情愉悦地挑了挑眉。

“好了。”

陆鹤川的手终于抽离,喻凛缓缓地掀开眼皮,眉眼弯弯地看着眼前面容清隽的青年。

原来是他。

陆鹤川,陆哥。

他们之前不是还针锋相对吗,现在这又是什么情况?

“我的队友在对岸,等过了渡口,我会和他们汇合。”陆鹤川面无表情地说道,“你打算去哪?”

“……唔。”喻凛眨了眨眼,语气有些遗憾,“你这是要和我分开了吗?”

陆鹤川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说:“是。”

“真可惜。”喻凛赖唧唧地说道,“不过以你们队伍现在的积分,应该可以拿第一吧?”

陆鹤川睨了他一眼,似乎是想从他的表情里翻出一点他的目的。然而喻凛只是弯着眼睛,含笑地注视着他,甚至连笑意都像是机械的模仿,未达眼底。

“我不知道。”陆鹤川说,“但我们是为第一来的。”

喻凛笑着说:“陆鹤川,你真的很诚实。”

陆鹤川没有说话。

“你是一直这么诚实,还是只对我诚实啊?”

喻凛突然抓上了他的小臂,借着他的力道站起了身,又因为久坐着腿软,踉跄了几步,十分不小心地摔在了陆鹤川的身上。

陆鹤川的小臂支着喻凛的腰身,手掌却无处安放地僵硬地悬在半空。

喻凛转过头,促狭的目光扫过他紧抿的唇与紧绷的侧脸,柔声问道:“那你找到队伍里的‘鬼’了吗?这项任务的积分可是最高的。”

陆鹤川眉心一跳,似乎有什么呼之欲出。

可就在此时,喻凛的手兀地勾上了他的脖子,那张昳丽的脸在视野中放大,柔软的气息扑面而来。

喻凛在他的唇上轻轻一啄,落下了一个吻。

像是高中生青涩的调情,除了唇瓣的柔软与对方身上清浅的气息,什么也没有留下。

但就是这样一个吻,却让陆鹤川的大脑宕机,整个人愣在原地,一时之间不知道要做何反应。

喻凛的脑袋后倾了一点,打量了陆鹤川一秒,轻笑了一声,再次贴了上来。

陆鹤川垂着眼,直勾勾地看着喻凛颤抖的睫毛、挺立小巧的鼻尖、被这个吻润湿的唇,一颗心都在这一刻扑通扑通地疯狂跳动起来。

“你……”

然而,抽离而去的喻凛却举起手,露出了掌心里握着的一枚钥匙。

一枚从他身上偷走的钥匙。

“陆鹤川,现在你们不是第一了。”

他为什么会对陆鹤川做这种事?

喻凛甚至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烧出的幻觉, 可是残留在唇上的触感太真实,仿佛在提醒他那一切曾经都真真切切地发生过。

他不明白自己当时是抱着什么样的想法,更不了理解为什么在上一次梦境中自己还和陆鹤川争锋相对, 但这一次却亲密无间。

他的世界很小,容不下太多人。

药效折磨得他的脑袋昏昏涨涨,冷水又在外部不断刺激他的感官。喻凛的思绪逐渐混乱, 意识都仿佛要散在空中,他已经思考不了太多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 药效逐渐减弱,恼人的热意消退, 绵软的四肢恢复力量。喻凛撑着浴缸爬起,浸湿了的衣物挂在他的身上, 拖开一大片的水。

可脑袋依旧发胀,不知道从哪漏进的凉风一吹,浑身的肌肉都要打颤,鼻腔像是被一团热气黏住,嗓子都烧得发干。

007细细碎碎的声音在脑海里嘈杂地响, 忽近忽远, 听不真切。

喻凛摸到床边,把自己整个人都塞进了被子里, 侧躺着弓起背, 整个人像煮熟的虾一般蜷缩在了一块。

这种感觉比之前药效带给他的燥热还要难受,肺都如同被捏住一样喘不上气。

天光渐现的时候, 他的意识终于从云端跌落,坠入黑暗幽深的海底。

顾望一早上都没见到喻凛的踪影。

他昨晚把喻凛送进房间后, 就去了隔壁的房间睡下了。

斯越那边下的估计也是普通的春|药,发泄几遍就好了, 不会对身体造成太大的伤害。就算有,他和应羡非亲非故的,与他又有什么关系。

可到了午饭时间,他已经把庄园上下都晃悠了个遍,仍然没有撞见喻凛。

据他所了解的应羡的性格,吃了这么大的亏,第二天不管怎么样都会大闹一场,哪怕是哭都要哭得惊天动地。

这一早上悄无声息的,总不会真出了什么事吧?

这么想着,顾望又溜达回了房间外面。他先是瞅了眼空荡的走廊,确定没什么人后,才贴在门上听了会响,最后抬手敲了敲门。

顾望没有听见任何动静。

“应羡!”他皱了皱眉,再次试探地敲了几声,附耳仔细分辨房内的声响。

仍旧是没有回应。

顾望后退了几步,打量过严丝合缝的门锁,脚尖在地毯上蹭过,脑海中浮现出昨晚喻凛踹门的情景。

但几秒钟后,他悻悻地站直了身体,用智脑联系了艾尔·卡斯特洛。

“喂,你快点过来,应羡好像要死你家里面了。”

艾尔接到他的通讯之后,几乎是马不停蹄地就赶了过来,他在路上顾望三言两语概括了前因后果,人才刚到,就立马接管了房间的使用权限。

紧闭的房门被打开,艾尔下意识地就想溜走,不料顾望早有准备,当即扣住了他的手臂,直接把人拖进了屋子里。

“虽然这个事是发生在我的庄园里,但要不是你和我说我确实也不知情啊,斯越那边我去警告他一下,应羡这里我还是不淌这趟浑水了吧——”

“我懒得管你这七七八八的。”顾望没好气地说道,“你给我做个证就行。”

房间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有微末的光线从缝隙中泄露进来,映照出细小的在半空中飞舞的灰尘。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