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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太抖了解不开,就用力扯了几下把项链硬生生扯下来,不管后颈的火燎似的疼痛,把东西丢到季述安身上。

转身离开的背影单薄脆弱,像一张随时会被风吹走的纸。

“喻白,喻白你站住!”季述安求了很久也不见对方回心转意,喻白朝他扔项链的动作似乎打破了他最后一丝心里防线,恐慌的同时彻底崩溃。

他没管从他心口滑落的项链,什么温柔斯文体面此刻全都不顾地追了上去。

“喻白!我们在一起两年一直偷偷摸摸的,你爸妈甚至都不知道我的存在,你考虑过我吗?”

“校里校外我顶了多少压力你知道吗?”

“你大一的时候说你害怕需要时间,所以我不碰你,就连亲你我都不敢!什么情侣在一起两年能像我这样不舍得碰你不舍得跟你上床!?”

“我一直那么照顾你的情绪,可我也是人,我也有欲望,所以我才找了别人……你不能那样苛求我。”

季述安喘着粗气,黑发阴影下的脸阴鸷丑陋,一把拽住喻白的手臂大力往后拽,“喻白!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喻白像个没有力气的布娃娃一样被他拽得险些摔倒,却没有发出一丁点儿声音。

他就那么被人拽着,站在原地摇摇欲坠。

季述安看到他惨白的脸,狰狞的面孔顿时僵住,猛地意识到自己刚才到底都说了什么。

下一秒他那满是怒气的眼睛就变得恐慌起来,急迫地握住喻白的双手贴向自己,喉结滚动,“不是白白,我……”

却说不出别的话,都卡在喉咙里。

他从来没有见过喻白这样,那张向来明媚乖巧的脸上没有表情,目光涣散没有落点,好像一碰就碎。

喻白像是呆滞了很久才忽然回神,他没在流眼泪了,手腕被死死抓着也感觉不到疼。

只是微微抬头看着季述安,像从来没见过这个人一样,连声音轻得几乎要没有,“…可我以前是不喜欢男人的啊,季述安。”

“断哥还没醒啊?都睡一天了。”

江徊百无聊赖地瘫在地摊上,四肢叉开,“等的我黄花菜都凉了。”

陈最摇头,继续低头玩手机游戏。

断哥上午来了就在这睡,一天了,除了中午那阵起来上过一次厕所以外,再没动过。

哦,偶尔还会翻个身。

看样子回临川这几天是真累到了。

江徊:“不是说请我们吃饭么?我还等着断哥把他那小竹马带来呢。”

那小孩看着怪呆萌可爱的,断哥自己几年没见过人家,结果一回来就联系上了。

怎么联系的?还怪上心。

“老周,你去喊喊。”江徊踢了下一直沉默的周寻昭。

周寻昭面无表情地挪开身体,十分抗拒,“要找死你自己去。”

正说着,沙发床的陆断忽然动了下腿。

江徊立刻从地毯上爬起来,脑袋凑过去,“断哥你醒了啊?”

“要被你吵死。”陆断一只手张开按着自己隐隐发胀的太阳穴,一只手拨开江徊的脑袋,嗓音有点哑,“几点了?”

“六点十七。”陈最刚好关掉手机游戏,看了眼时间。

陆断曲着一条腿,转头透过玻璃窗看向外面的天空,黑沉沉的一片,像是要下雨。

楼上没开灯,有点暗,难怪他不知不觉地睡了这么久。

这天几天前就开始闷着,要下雨肯定是场声势浩大的,估计是雷暴雨。

陆断起身的时候脑海里忽然闪过喻白昨晚说的,要和那个什么姜逛超市逛很久,晚上不回来吃。

那小呆子白天出门带伞了没有?

别回去淋成落汤鸡,身体不好又要发烧感冒哭鼻子。

外头忽然横空一道闪电,劈的整个室内闪了一片瘆人的白。

陆断眼皮子一跳,眉头皱起,莫名心慌了一下。

“吃饭去吗?”江徊早都饿了,他瞅了眼窗外,“感觉外面要下了,要去咱得快点。

陆断回神“嗯”了声,弯腰从沙发床的缝隙里翻出车钥匙。

“断哥,去临川大带军训的事你……”江徊顺势问了句。

他自己也要去带训,还有一个位置,断哥去就留下,不去就一直空着,反正够训那帮兔崽子。

江徊没别的原因,就是想和他断哥一起。

陆断直起身,答得干脆,“不去。”

江徊:“……”

“都和你说了,非不信。”周寻昭说:“我订了餐厅和卡座,报的你名,断哥。”

“行。”陆断昂首,神色似有犹豫,但转眼又消失不见。

陈最瞥了眼,适时问:“不叫喻白吗?昨晚说了的。”

“就是就是,兄弟和竹马不分上下,大家认识一下交个朋友呗。”江徊附和。

陆断眉梢挑起看他一眼,从兜里掏出手机,姿态懒懒道:“那我问问。”

结果电话打了几遍,没接通。

外头又是一声闷雷,陆断的眉头逐渐拧紧。

喻白从小就害怕打雷,每次打雷都在被子里缩成一团,几年过去也不知道好点没有……

要在外面逛得多开心才会不接电话?

陆断心里有点乱,摁着手机又打了一遍电话。

里面传来冷冰冰的女声,提示对方已经关机。

陆断当即心头一沉,脸色难看地转身大步迈开,“我回家一趟,你们先去。”

他走得太快,后面三个人面面相觑:见鬼哦,断哥那么紧张?

外面电闪雷鸣轰然作响,乌黑的云层翻滚,大雨像一片巨大的瀑布骤然卷下。

陆断开着车一路飞驰,下车的瞬间就被浇透了,结果回家一看屋里黑漆漆的连个鬼影都没有。

他又立刻去楼下找,只在电梯门口看到一片狼藉。

两个装着生活用品东的袋子敞开着,东倒西歪地在电梯门口,不知道躺了多久,没人管,现在混着他脚边的雨水痕迹。

像有人在这片混乱中争吵过,要么就是出事了。

小区里还有没抓到的变态?

陆断心里闪过无数种可能,气息微乱。他闭眼冷静了几秒,用力捶了几下喻白家的门,没人应答。

“又谁啊?你们没完了。”邻居又听到动静出来,一开门看到浑身浓重戾气的陆断吓了一噎,“你……”

这人一副要杀人的气场,他不敢再说话,脑袋缩回去要关门。

一双大手猛地伸过来撑住门边,陆断盯着他问,“你看见什么了?还有谁来过?”

邻居被他吓得直吞口水,哆哆嗦嗦道:“刚才有、两个有个男的,好像闹分手,吵架……”

“然后呢?”

“然后我喊了他们,他们好像下楼走了……”

陆断沉下一口气,“大概什么时间,到现在多久了?”

“我…我不知道。”邻居被陆断的眼神吓得抖了两下,喉结一滑,努力回想,“好像有、有半个多小时……”

半个多小时……那个劈腿男把喻白怎么了?

陆断没再想,迅速到楼下保安室,说家里人丢了,要看四十分钟前的监控。

保安神情严肃积极配合,陆断从在屏幕里看到季述安那一刻就握紧了拳。

他全程压着怒火,快进过屏幕里那些不完全的挣扎画面,看到喻白最后一个人跟游魂似的出了小区,朝右侧走了。

陆断就顺着右侧的街走,在狂风暴雨中被迫眯着眼一路仔细搜寻,终于在某个烧烤店外面,隔着玻璃窗看见了人。

小小一只,落寞地缩成了一团。

陆断悬着的心落下一半。

烧烤店人很少,喻白坐在靠窗的一桌,桌面上几瓶啤酒,喝得满脸通红,目光模糊地看着外面的倾盆大雨,焦点放空。

他的双手双脚都没安全感地蜷缩在椅子上,外面雷声响一下,被雨水打湿的身体就瑟缩地颤抖一下。

喻白觉得自己一定是喝醉产生了幻觉,不然他怎么会看到外面站着陆断呢?

陆断怎么可能在这儿呢?还淋着雨,和电视里的水鬼一样。

喻白歪着头,视线一直盯着那个幻觉里的陆断,看到对方进店,身后冒着黑气地朝他这边走了过来。

好逼真的幻觉啊……

“你这个鬼长得……和我陆断哥哥好像哦。”

喻白脸颊绯红,看着他嘿嘿傻笑,眼睛却红肿得只能眯成一条缝。

然后又自觉不对地摇摇头,抬手拍了拍红扑扑的脸蛋,话还没来得及说,就被外面一道突然落下的雷声吓得一头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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