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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断指腹微动,抹掉他的眼泪。

喻白眼泪流得更凶,控制不住地哽咽起来,“我没有、不相信你。”

“我就是害怕,陆断,我不敢,我真的害怕……”

在陆断爸妈回来之前,喻白只是知道自己即将面对要向双方母父坦白的情况。

可那毕竟没有发生,喻白想的不够深也不够远,没有感受到真正的恐惧。

可是现在陆断的爸爸妈妈回来了,喻白才开始深入思考,他可能随时要面对坦白、或者被发现的情况,可能要面对陆断爸妈态度的转变,面对不得不和陆断分手的这种可能性。

早知道当初就不答应陆断在一起了喻白刚刚甚至有一瞬间,产生了这种想法。

因为觉得一定不会被亲人接受,所以想着要不要干脆提分手。

喻白攥紧了陆断的衣服,就是因为这种想法、所以他的眼泪里远远不止害怕,还有对陆断的愧疚。

因为他明明知道陆断有多喜欢自己。

因为他知道陆断一直都在勇敢面对,一直在朝着他的方向走,而他却只想逃避。

对不起……

喻白真的觉得自己是个胆小鬼,哭到连手指头都在颤抖,他想道歉,但喉咙好像被棉花堵住一样,说不出话,也喘不过气。

眼泪完全不受控制,断了线一样越流越多。

“白白……”陆断从来没有想过分手,所以这一次,他没有猜透喻白的想法,他甚至有些慌乱。

在看到爱人在眼前越哭越凶,陆断感觉自己心疼得要死,好像一千根针在他的心脏上一下一下反复刺入,这样不死不休地折磨他。

“别害怕白白,一切有我。”

陆断沉了口气,垂眼遮住眼底漫上来的红,克制地亲了亲喻白的额头,“傻瓜,还有我呢,你专心考试,放心把剩下的一切都交给我处理,难道我会让你失望吗?”

“陆断什么时候让喻白失望过?”

“我会好好和我爸妈说,等林姨和喻叔回来,我去跟他们负荆请罪,说是我把他们宝贝儿子拐走的,让他们有气冲着我撒……”

“还有,我已经联系奶奶了,等你爸妈回来之前,我会去乡下一趟先跟奶奶说这件事。”

“她以前说过就算是男孩子也希望我们能一辈子在一起互相照顾,你还记得吗白白?我会去找奶奶来当说客……”

“喻白,我可以承担一切,你只需要站在我身后,牵着我的手就可以,相信我好吗?不要怕,真的不要害怕。”

“陆断、”喻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张着嘴喘气,抓着陆断腰间的衣服,承受不住地呜咽一声,将脑袋埋进他怀里,艰难地吐露心声,“不想分手,我不想……”

“什么分手?”

陆断脑子空了一下,身体语言下意识把人抱紧,“我什么时”

他话音一顿,反应过来了,瞳孔骤然放大。

“你?”陆断双手用力抓着喻白的手臂,手背上青筋鼓起,纹路肉眼可见,喉结一滚,再度开口时连嗓音都有轻微的颤抖,“…是你想过?”

“你在电梯里面突然哭…就是因为心里想着要和我分手了吗喻白?”

话问出来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嘴唇颤抖着自嘲一笑。

这一瞬间,陆断感觉自己头脑充血,他好像有些不理智了,后退一步,捂住额头和充血肿胀的眼皮,用力按了下。

“不分手。”他很快调整,做了个深呼吸,抓住喻白的手,一字一句地说:“不会分手。”

“我从来没想过跟你分手。”

“喻白,我们不会分手,不要那样想好吗?”

“让父母接受也不是多大的事,什么分手?为什么要有那种想法?不要!…好吗?别那样想。”陆断压着嗓音低吼,也近乎恳求。

喻白双手捂住脸,泪水从手指缝里面淌出来,“对不起陆断,对不起……”

他在电梯里是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件事,真的想提。

陆断现在才猜到这一点,他才明白难怪刚才喻白一直不说话,原来是不敢。

“你也知道自己想错了,觉得对不起我。”他按着喻白的肩膀反复强调,“但我不要对不起,不要分手。”

陆断无法形容自己现在的情绪,愤怒恐惧委屈心疼震惊茫然……这些复杂交错的情绪来得突乎其然,一时之间连他都难以消化,表情变得压抑阴郁,下额角死死绷着。

他只能像抽丝剥茧那样,将对喻白不好的负面情绪一层层剥开,从里面挖出一点理智,这样才能勉强开口。

“喻白,我们不是拍什么苦情电视剧,没有你想的那种桥段。我们才在一起十几天,才十几天,连第一个纪念日都还没过,你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想放弃呢?”

“你把我当成什么?”

“喻白,不要退缩好吗?就算为了我。”

陆断摇头,双手捧着喻白的脸,“我知道你有压力,所以我说都交给我。”

“喻白,我不想成为你有压力的时候,优先放弃的那一个。”

只要这样想,只要有这样的想法,就已经足够伤人了。

陆断没有那么无坚不摧,就算他平时再护着喻白纵容喻白,但归根到底,陆断也会难过,会害怕。

“你当初既然到滨州找我,就已经确认了自己的心意不是吗?你已经向我迈出了那一步,怎么可以退回去呢?”

陆断用力抱住喻白,脊背低伏,脑袋埋在喻白颈侧,闭上眼睛,哑声道:“不可以的。”

“喻白,你不可以反悔。”

“对不起。”喻白紧紧抓着陆断后腰的毛衣布料,哽咽着解释:“我不是真的想分手,我就是害怕,怕他们都反对我们,怕好多好多。”

“陆断,我不想和你分手,我也知道我那样想不对,但我就是想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控制不住,对不起……”

一段话让喻白说的断断续续,哽咽不停,委屈又可怜。

“你就是不相信我。”陆断做了几个深呼吸,发狠似的在喻白耳朵上咬了一下,“没良心。”

说完又咬一下,“小白眼狼。”

喻白被咬疼了,捂着耳朵不敢吭声,眼泪还在吧嗒吧嗒往下掉,可怜兮兮地求陆断,“别生气了。”

“我生气了吗?我敢吗?”陆断冷声反问。

他刚刚明明就是生气了,但他现在发泄完,平复下来,不承认,跟反过来讽刺似的,也不知道是讽刺谁呢。

他毛衣胸口都湿了,腰侧被喻白抓得变了形,陆断低头看了眼,骂道:“什么破衣服。”

喻白眨了几下酸疼的眼睛,吸了吸鼻子,用处不大,眼泪还是从鼻腔里淌出来,成了花脸猫。

陆断用手抓着衣袖,有些粗鲁地给喻白擦干眼泪,又心疼又恼怒,没好气儿道:“好了别哭了,哭瞎了下午不用考试了,题都看不见。”

“嗯……”喻白勉强止住眼泪,轻轻扒着他的手,说话时鼻音很重,“那你不生气了吗?”

“哪有那么容易?你居然敢想分手的事。”

陆断凶巴巴地瞪他一眼,偏头把侧脸留给喻白。

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喻白贴过去亲了他一下,“别生气了。”

“嗯,这次就原谅你。”陆断应声,有点拿乔,“没有下次,记住了吗?”

喻白忙不迭点头。

“点头是什么意思?不懂,我数到三。”陆断眯起眼睛看他,“1。”

喻白乖乖开口:“记住了。”

陆断这才满意,故意把喻白的头发揉乱,按着他的脑袋,狠狠亲了一口。

其实说到底,他只是害怕,就连那一瞬间胸腔窜起的怒火都是因为恐慌罢了。

“…现在要回去吗?”喻白揉了下眼睛,小声问。

“去超市。”陆断拉开楼梯间的门,牵着他往外走,“你顶个又红又肿的眼睛想往哪儿回,爸妈看到又以为我欺负你。”

明明这件事他心里才委屈。

喻白“哦”一声,抬头觑了陆断一眼,见他眼尾有点红,没忍住问:“你刚刚也哭了吗?”

“我哭个屁。”陆断死不承认,“我这是被你气得,懂?”

喻白点头,“我怎么不信……”

“别说话找打。”陆断冷森森地恐吓一句。

喻白彻底闭上嘴巴,不敢再吱声了。

他们到小区里的超市买了点饮料,还有冰棒,给喻白敷眼睛的。

两人出门的时候都没穿外套,一个穿着加绒厚卫衣,一个穿着高领毛衣。

陆断先不提,反正喻白能抗住的冷空气仅限路上的十几分钟,喻白进了电梯才感受到一点温暖。

但他再怎么冷,手上也乖乖地抓着那个冰棒敷在眼睛上。

到家门口,他眼睛的红肿消退了一点,但也没好太多。

陆断皱眉,“哭得这个熊样,算是瞒不过去了。”

果不其然,房门一打开,黎女士看到喻白的红彤彤的眼睛,当即就急了,“我的乖乖怎么还哭了?”

陆断率先捂住耳朵。

下一秒,黎女士:“陆断!我不就是让你们去超市买个东西吗?这么会儿功夫你都能欺负人家!还把人欺负哭了,你简直要死了你呀!这几年警校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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