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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神迹日】后,当时的教皇为了纪念光明神封印魔物的举动,将其改名为【光之审判】,寓意光明神将审判一切恶行。

“洗礼仪式要求单膝跪地、右手抚胸、左手按住【光之审判】、面向主的神像起誓。誓言如果得到主的认可,你的名字便会被刻入【光之审判】,从此可以行使主赐予的力量。”希利尔的声音毫无起伏,“你还不明白吗,阿尔。这不是洗礼,而是一种契约。你能运用光明的力量,并非由主默许,只因为你得到了神器的‘承认’。”

“……”

“主陨落后,神器的力量失去来源,一直在流失。但无论是‘洗礼’还是‘赐福’,都必须借由它来释放光明神力。”希利尔没有给他留反应的时间,一口气说道,“只有一种方法补充【光之审判】的消耗,是……献祭。”

阿尔文的脸色开始发白,嘴唇蠕动了几下,却没能发出声音。

‘祭品’的力量越强、生命越旺盛,换得的回馈便越充足。起初教皇选择向神器献祭不知悔改的罪人,而后是一切有罪之人,甚至是被抓捕的黑暗教徒。但他们大多只是普通人,力量微弱,不足以弥补神器的消耗。哪怕教皇将必须动用神器的场合一减再减,只剩下【神恩日】,亦是杯水车薪……最终,他将目光放在了异人族身上。

异人族天生便有着旺盛的生命力,寿命是人类的数倍,且几乎人人都掌握着元素之力。若以异人族为祭品,只需少量便能抵得上神器的损耗。

只需少量。

于是,教皇亲率一队圣骑士秘密讨伐异人族。

赛琳娜得知消息后率领另一队圣骑士赶往绿叶之森时,这场并非正义之举的讨伐已经结束。她沉默地接应了被异人族追杀的一行人,却在返程的路上与教皇爆发争吵,将包括教皇在内的数名圣骑士杀死,叛逃光明教会。

“现在,”希利尔说,“轮到我们了。”

月光照亮了两个少年惨白的脸。他们注视着彼此,谁也没有开口。

过了很久,希利尔忽然动了一下。

他奋力在秘密的重担下挺直腰背,不知在向谁做出保证:“……我只会献祭罪人。”他湖绿的双眸黯淡,像是已经精疲力尽,说出口的声音只有站在他面前的骑士长才能听清,“我们做下约定,绝不伤无辜者。”

阿尔文缓慢点头:“好。”

“如果我有一天做出和老师一样的选择,你一定要阻止我。哪怕杀了我。”

“……”

希利尔咬牙:“你答应我!”

阿尔文垂下眼睫。他喉结滚动,半晌才应道:“……好。”

少年教皇腾地放松了僵硬的肩背。他的头昂起,注视着头顶虚空,喃喃地问道:“我们能做到,是吗?”

他没能得到回应。

“你说话呀……”希利尔嗓音颤抖,压抑不住的哽咽声断续地漏出。眼泪一滴滴顺着脸颊滑下,他崩溃地质问道,“所有人都在等着主降下恩典,但主不在了!那些恩典是靠人命换来的!他们逃走了,可我们要怎么办?!我们又能坚持多久?!”

“……”

阿尔文注视着挂在墙上的圣徽,神色空洞茫然,声音却极为平稳:“会有办法的。我可以去剿匪、通缉罪人、追捕魔物……总会有办法的。”

“希利尔,现在还不到绝望的时候。”少年骑士长半跪下来,为他擦去眼泪,看着他的眼睛笃定地承诺道,“交给我,我会为你带来希望。”

“光明一定会如期降临。”

一切从【光之宽恕】变为【光之审判】的那一天起,便无可挽回了。

上任教皇也曾恪守本心,但这条路太艰辛,他最终仍是堕落了。

赛琳娜看清了光明的真相,她选择离开。

希利尔费尽心力将教会又维系了二十年,就好像一根绷到了极限的绳索,我不知什么时候他会突然断裂,像他的老师一样坠入深渊……

好在,时隔六十年,卢克出现了。

光明既已回归,那些坚持便都是有意义的。

库珀和圣子不必再承担同样的命运,他们不会知道被埋藏在黎明前的牺牲与代价。新一任的教皇与骑士长将接手的是受主庇佑的光明教会,圣城凯尔亚将重新成为名副其实的光明之都。

这个未来太过美好,值得我们为此付出剩下的一切。

所以我能坦然面对赛琳娜的质问。

“赛琳娜,你有你选择的战场,我也有。”我直视她的眼睛,“放我离开。”

她看着我,眸中藏着两簇锐利的冰晶,冷声道:“如果我不放呢?”

“你关不住我。”我指出事实——就算我现在的攻击力只堪堪够得上两位数,但只要耐心坚持,无论是多少血的牢笼我都打得开。

气氛凝固了。

赛琳娜鸢紫的眼睛里有太多情绪在翻涌,我甚至能听到她紧握剑柄的手因为太过用力发出的咯吱声。她猛地抬手,剑刃擦着我的脸颊刺下,深深没入床板。我几乎以为她是对我开启红名了,但她忍了下来,将头转向一侧,一根根松开手指,冷硬地道:“再留一日。”

我不知道她多留我一日的目的是什么,但有可能的话我也不想跟她起更多冲突,便点头应下:“好。”

她起身离开,再没看我一眼。

我握住【黎明】的剑柄,瞬间提升至四位数的面板让我轻松将它拔了出来。白色的火焰像在挣扎般零星窜起,又隐入剑锋,始终无法像曾经那样覆盖剑身。我盯着在某种意义上反映了我的诅咒状态的白焰看了片刻,将剑收起,也爬下树屋。

随着时间流逝,位于东之裂谷的封印也逐渐失去效用,魔物侵扰的事件逐年增多。如此这般形成规模的袭击每年总有几次,所以营地里的异人族还算平静。我从绳梯上下来时,他们仍处于忙碌状态,伤员被集中在一起包扎,一些人在整理物资,另一些则升起了几小堆篝火,正在派发食物。

看见食物,我才想起自己不知多久没吃过东西了。饱食度那一栏的0已经变成了血红色,难怪走路都觉得有些提不起力气。

卢克从队伍那边走过来,捧着一张垒着几张饼的大树叶。营地里来往的异人族都对他的存在毫无疑义,还有不少人在他经过时友善地打招呼,看起来完成主线任务提供的声望值应该不少。

我看着他走到我面前,很自然地把一张饼递给我。

“谢谢。”我接过饼,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给他加点好感度。

“不用谢。”他回答,头顶的呆毛晃了晃,从我旁边走过。

我在一截凸出地面的树根上坐下,咬了一口饼。

莉莉不知从哪里钻出来,一路小跑到我面前,从怀里抱着的一堆果子里挑出两颗最大的塞给我,趾高气扬地哼了一声,不等我说话就又跑走了。

我看着那两颗异常红艳的果子,不太能分辨她到底是在对我表达善意还是想趁机毒死我。

在我纠结的时候,赛琳娜单手举着一只巨大的石碗走过来。她把那只盛满蔬菜浓汤的沉重石碗放在我膝盖上,冷冷地扔下一句“喝光”,转身就走。

我茫然地抱着饼、果子和蔬菜浓汤,不知道该先吃哪一个。

就在这时,又一双脚停在我面前。我抬起头,竟然是库珀。他不知是什么时候苏醒过来的,名字已经恢复了绿色,手里抓着两串烤肉,以一种持枪般的姿势笔直地怼到我鼻子底下,扯着嘴角露出一个恶意的笑:“团长大人不按时吃完,我就杀了你!”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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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骑士长:我是个糟糕的人,所有人都厌憎我,嗝。

赛琳娜带了几人踏着第一缕阳光出发,不知要赶往何处。剩下的人分配好任务后,一大半都前去休息,只有少数巡查战场和营地。我是无法入睡的,便跟着去战场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不是所有魔物都拥有智慧,它们的行为更遵循生物本能,若无指挥不会做出大规模聚集并袭击自由者联盟营地的事。【神恩日】一战,光明神将魔物领主与其**尽数封印于峡谷底部。如今已是六十年过去,封印松动,许多年前便开始有外围的中级魔物逃离,它们就是引发魔物大规模袭击的元凶。

从昨夜的魔物规模来看,恐怕高级魔物也开始现身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虽然我知道“救世主”一定能解决魔物这个主线任务,但我做不到把一切都交给那位摸不清想法的“救世主”——毕竟他花费在拍照上的精力比推主线还多。

可惜我找了一天都没能找到什么。眼见天色变暗,正想回去时,忽然看见不远处亮起一道光柱——在自由者联盟的地盘上出现密集的光明元素,不是卢克就是库珀——我急忙赶过去,只看见地上有一只被杀死的魔物正在缓缓消散,周围却没有人。我循着光明元素的痕迹找过去,才在旁边一个浅坑里找到卢克。他平躺在坑底,睁着一双浅蓝色的呆滞眸子看着天空,一动不动。

我很奇怪:“您在下面做什么?”

卢克:“我掉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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